立冬雖然有些寒涼,但是勝在日光晴好,曬得人骨頭軟。可是對於祭祀眾人來說,卻是折磨,許多人都被弄得出了細汗。可幸虧只是立冬之祭,皇帝又主張不奢華,所以相較起來儀式倒是沒有那麽冗雜漫長。
儀式完成後,望著後方面容緊繃的大臣們和身邊有些氣虛的任美人,皇上大手一揮,開宴!眾人迫不及待的跟在皇帝的車駕後頭進了皇家的北郊莊子。
立冬的宴席上,都是新鮮的飯菜魚肉,到入了冬後,各家各戶都會準備醃製,以保存食物了。趙松岩坐的位置有些偏後,在露天的院子裡,因為地位不高,官職也只是靠父親混來的一個編修之類的無權文職而已。,
曬得難受的他憤憤不平的看著靠前席的安家人,不停在心裡罵著:‘聽任水藍說,安家人不是不討皇上歡心嗎?!可是安家人還不是現在高官豐祿,可惡的任水藍,都是受了她的欺騙,自己和琇荷才會信她,自己才會跟她。。。。呸!一點都不舒服,哪比得上琇荷嫵媚多姿!’
抱怨是這樣抱怨,可是當時不知道是誰滿心貪婪的跟任水藍苟、且,又是誰暗地嫌棄琇荷不能生育!
趙松岩又看向皇帝身邊的任美人,突然又不埋怨任水藍,反而可惜的說道:“可惜名聲毀了。。。。要不然還能攀上任美人。。。。”身邊同僚聽他碎碎念,什麽“名聲毀了”,不明白的問:“什麽?”
趙松岩醒過神來,忙笑笑,煙頭。那人拱拱鼻子,也沒管他,繼續跟另一邊的人說話。趙松岩正端起酒杯,余光就看到他那面目姣好,身子柔軟的貼身丫鬟在跟莊子門口的侍衛哭著說什麽,那如弱柳扶風的可憐姿態看的趙松岩心頭火都湧了上來。
那丫鬟頭一偏正看到趙松岩朝這邊看來,提起全身的氣力大叫道:“世子!”那原先還覺得此女嬌弱的侍衛驚得往後退了幾步。
趙松岩也是有點驚嚇,但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丫鬟又是連著大叫了好幾聲,到後來,聲音尖利,甚至難聽,原本在她喊了第一聲的時候,趙松岩那一塊的官員就都靜下來,驚訝的看著那邊,以至於聲音越傳越遠。。。。
丫鬟都有些氣短了,這時上座傳來許久的問話:“何人在此喧嘩,驚擾聖駕?!”
丫鬟忙顧不上喘氣,就大聲回到:“安寧侯府出事啦!”
許久聽得岔氣,‘呵!一個小小侯府出事了而已,怎麽鬧到這來了!?’剛想打發了,就看見也是怕聖上怪罪急了的趙松岩站起來,大聲訓斥:“你這個粗野丫鬟,還不快滾!!”
這回,許久真是要翻白眼了,那趙松岩未免太愚笨了,聖上在此,還口出狂言,有點腦袋都知道應該先請罪!安寧侯也是歎氣,忙站起身,說道:“皇上,吾兒愚鈍,還請聖上恕罪!”
皇上和善的開口:“安寧侯不必惶恐。。。。不過,看來事情挺急。許久!讓那丫鬟進來!”許久忙通傳侍衛放她進來。那丫鬟忙走進,一把跪在地上,還沒等別人說話,她就開始邊哭邊說,好不可憐:“侯爺,世子!府裡出了關乎香火的大事啊!!!”
侯爺聽她沒參見皇上就這樣,偷偷瞟了眼皇上,發現皇上帶著玩味的笑,並無怪罪的意思。趙松岩沒注意那麽多,急聲問道:“翠紅,你倒是快說啊!”
翠紅摸了摸眼淚,朝趙松岩暗送了一捧秋波,弄得趙松岩又是心癢癢,翠紅才緩緩接到:“今日,安家的二小姐跑了過來。。。。”大臣們看向安家人,發現他們也是皺眉,顯然是不知道的,,“而後,聽得那安小姐說自己有了世子的孩子。。。”話未說完,一向軟脾氣的安鈺和先站了起來,極為失態的叫到:“你說什麽?!”
而後,他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默默轉身,向聖上告罪,皇帝還是沒什麽發怒的跡象,反倒催那翠紅說:“繼續。”
翠紅瞧見俊美貴氣的天子,臉一紅,低下頭說道:“安小姐是想讓世子娶她,但是夫人說讓她做妾,安小姐當時便求夫人,結果夫人把安小姐好是一頓數落,安小姐氣的不過,回了一句,夫人。。。夫人。。。。結果,夫人說。。。”
“你倒是說啊,說了什麽?!”侯爺聽著也急了,‘要是說了那天自己對她說的關於安家的話,那自己豈不是。。。。’
翠紅有些無法啟齒的樣子,看得侯爺一陣惱怒,又不好開口訓斥,翠紅慢慢吐出那句話:“夫人說,安小姐,說,你這個跟你娘一個模子印出來的水性楊花的狐媚模樣,指不定這孩子是誰的,你又是誰的都不清不楚呢。。。。。我呸,什麽安家,什麽唐家,南宮家都出了那種醃臢事,什麽三大家族。。。。”
話結束後,全場沉默,因為無法開口,太過震驚了,如此難堪一個貴族小姐和貴婦,辱罵安家,唐家,甚至於。。。。還罵了南宮家的那件事,那個人!那個人即使出了那事,還是被那麽多人接受,甚至於,在他去世後,都有許多人不斷敬仰,崇拜他!那可是,張傾華啊!。。。。。這侯爺夫人罵了三大家族,罵了張傾華,當真是。。。。。
上座的皇帝聽了後,慢慢睜大笑眯眯的雙眼,他溫和的聲音裡帶著清涼:“醃臢說的是張傾華?”
翠紅年歲不大,又不讀書不識字,不通歷史,哪知道一個去世多年的人,她搖搖頭,誠實說:“不知。。。”
皇帝擺了擺手,許久意會的著人把翠紅帶到別的地方侯著,翠紅走的時候看向趙松岩,心裡喜滋滋的想著:‘說了這番話,安小姐肯定會嫁進來當主母,那她到時候守約讓我當姨娘,再看我自己的本事,一世富貴逃不了了!!’
沉默的皇帝用手指輕輕敲著椅子的把手,他偏頭,看向一旁戰戰兢兢的安寧侯,說道:“安寧侯的夫人。。。。說,安小姐的孩子是別人的,安家、南宮家和唐家不是東西。。。。嗯。。。真過分。”
話語輕輕的,卻讓安寧侯仿佛看到了斷頭台一樣,抖得更加厲害,眼裡已經慢慢升起絕望。他忙說道:“哪會呢。。。安小姐的孩子怎麽會是別人的呢?辱罵什麽的,都是內子一時氣迷了心竅而已。。”
“哼!孩子當然是世子的!”安琇青不滿的接到。侯爺忙不迭的應著是,一直沒有說話靜看局勢的任美人突然嬌嬌柔柔的說道:“這可不一定呢~畢竟未婚有孕。。。如此作風。。。”
安琇青突然抬頭,看向任美人,眼中閃現的利芒讓人心驚,隨後他又低下頭,一言不發,十足委屈的樣子。皇上也有些不滿的看過去,任美人當然知道這不是不滿自己趁機詆毀安家,而是不滿自己太衝動,這個時候說這話,難免會讓人想到挾私報復。但是任美人本就恨透了安琇瓷和安家,上次冷落的事和任水藍那件事後更是厭憎安家!
她剛剛看見有不利於安家的話,就忍不住插嘴,雖然會讓人覺得是報復,但是聽了這話,人。。難免會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