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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約梁山》第七十四節不習慣,二
朝廷急眼了要組建和訓練出盡可能多的騎兵。

  相應的,象福王這樣盼望皇帝安撫賞賜下駿馬給他用的念頭就白瞎了。

  別的官員貴人什麽的喜歡以人為騎,坐轎,但福王更喜歡坐這巨車,因為更威風霸氣,也更方便他橫衝直撞。

  瘦猴馬夫趕四馬駕的機會沒有了。

  但他還用著這根極大,分量也不輕的鞭子,是習慣了,也是這鞭子方便抽打更遠的他想欺負的人。

  以往,他駕車出行時沿途沒少耍這根極長的鞭子開路抽人虐人耍威風,為尊貴的福王主子長威勢,這也是習慣。

  他鞭子也耍得極好。

  鞭子也真特麽長,被他亢奮地一耍,他離趙嶽這邊還老遠,卻能抽到最前面的宿義身上。

  鞭子是軟的,可不象常規武器那麽好抵擋。

  鞭子淒厲抽來,宿義卻是有長戟在手,把戟迎著鞭子向空中遠遠斜著一伸。

  鞭子啪一聲脆響,重重抽到戟杆上,立即象毒蛇一樣纏了戟杆無數道,被宿義較勁一拽。

  那馬夫猝不及防,又猛力揮鞭子握鞭杆太緊,結果被拽得一頭栽向前......騾子和車轅之間卻是空檔。馬夫這一撲,臉重重拍在騾子屁股上,那酸爽滋味且不提,他身子是懸空的,盡管乾瘦,分量不重,腰也有不錯的柔韌度,這一猛撲不至於把腰折成兩段,但他的脖子可承受不住,哢吧一聲脆響,折了,他兩眼一翻,叫都沒叫一聲,腦袋就從騾子屁股滑了下去,再次一頭倒栽在地上,腳朝天,脖子折得更徹底,當即就掛了,屍體躺在馬車與騾子之間的空地上永遠安靜了......

  這一切發生的太突兀,太意外了。

  王府豪奴們萬沒料到趙嶽這邊對上皇族也敢動手。他們橫行北城自在太久了,從未遇見這種事,以前挨打受欺負的哪個不是或老實受著,然後驚恐跪地求饒,或倉皇逃避開,他們呢則自然是猖狂得意地盡情笑,盡情喝罵........此時無法適應有人敢反抗,太不習慣了,看到極得福王滿意的車夫倒栽蔥跌下車去的人情景,不禁啊地齊齊驚呼出聲來,一陣混亂......

  “大膽。”

  “放肆。”

  “你們這些刁民想找死不成?”

  ......

  諸如此類的喝罵威脅叫囂聲自然而然就順嘴噴了出來。

  而拉車的騾子就更不滿意了,

  辛辛苦苦的獨自拉這麽重的車已經夠苦逼的了,還得時不時的挨那瘦猴的鞭子抽打,但仍任勞任怨地乾,它都這樣不計個人得失尊嚴地忠心無私效力了,該死的瘦猴居然還不滿意?居然從後面偷襲撲上來用臉重砸它屁股用嘴狠啃它屁股,雖說它皮糙肉厚的,遭受這猛一下也......不太痛,但是,這也太欺負......騾子了。

  騾子也是有尊嚴有脾氣的。瘦猴又不是它喜歡的母騾子,不可以用臉挑逗它屁股,更不能象豺狼那樣無理由地無恥偷襲攻擊它啃它妄圖吃它的肉,所以它怒了,驚了,揚蹄憤怒嘶鳴一聲,一陣踢騰亂跳,想甩掉束縛,撂挑子不幹了......

  坐在車裡的福王有簾子隔著,還不知外面發生了什麽。

  他聽到手下一陣驚慌呐喊,隻感覺車子一陣劇烈亂晃,猝不及防,腦袋一聲撞在身後堅硬的車廂上,後腦杓那個痛啊,腦袋還一陣暈乎。好在他分量驚人,能穩定江山(車子),四輪馬車的搖晃還撼不動他到顛倒翻滾程度,底盤(屁股)也足夠大,山一樣坐壓在那能坐得更穩,所以只是上身隨著車子一陣亂搖擺,渾身的肥肉一陣亂顫。

  在體貼稱心的小廝誠惶誠恐殷勤伺候下,福王從巨痛眩暈中緩過神來,不禁勃然大怒。

  想他堂堂皇帝趙佶都親口讚美承諾富貴尊榮一生的尊貴福王,幾時吃過這種大虧遭過這種痛罪啊!

  這些日子久憋而隨時會發作的邪火格外上竄,這時終於憋不住,徹底發作了,如同久積而突然爆發的火山一樣猛烈......

  “發生了什麽?”

  福王衝車外怒吼質問著,嗓子都扯破了音,象受驚的娘們一樣尖聲尖氣地。

  他還不知道他稱心的車夫已經以一種可能是世上最奇怪最奇葩的方式利索死了。

  在火山般邪火暴發促使下,一向行動遲緩笨拙無力費老勁了的肥軀這回變得有力起來,在如意小廝的奮力幫助下以他那種體重罕見的速度站了起來,並且自己屈尊動手,利索地一把撩開了車簾子,顫著一身肥肉很快挪出了車廂,站在車轅上,第一眼看到的正是正對面的趙嶽一行正嘻笑著安坐馬上堵著他的去路。

  盡管福王看不到幾乎一模一樣的黑色套頭棉帽遮住的臉的表情,也分不清五騎中到底哪個才是滄趙老二,和朝中眾臣一樣也不確定來京城冒險的到底有沒有趙嶽本人,但是,福王大臉蛋子上的那對縫一樣的小眯眯眼卻是不瞎,賊好使,以往他就是靠這對賊眼觀察趙佶舉止表情心態並且總能摸準聖上心思而為的,現在這雙縫眼則仿佛突然具備了透視功能,能直接透過頭套看到五人臉上現在是何等囂張得意的笑。

  這讓傲慢驕橫自負早習慣了的福王渾身的邪火越發竄得厲害,爆發得更猛烈可怕。他徹底怒了,不堪承受癡肥的小心臟一陣如擂鼓激跳,頭一陣眩暈混沌,也失去了往日驕傲最自恃的狡詐理智,他徹底暴走了。

  “......你,你好大的膽子。”

  他顫著粗大肥重的胳膊,喘著大氣,親自指著馬上掛劍的認定為趙嶽,尖聲怒吼:“趙嶽小兒,你這滿門賤種出來的下賤賤夫膽敢衝撞本王?”

  呼,呼(急促喘氣聲)

  緩了緩氣,他又親自怒吼:“傳聞趙公廉這賤種有反意。本王看你這滿門賤人確實是眼中無君無父想造反。”

  趙嶽這邊仍然一聲不吭,沒有反應。

  這卻讓福王更憤怒了。

  他轉而又怒喝車旁的刁奴:“車夫呢?你們是乾麽吃的?對這種囂張的逆賊還不給本王立即抓起來好好折磨死......”

  他還是不知車夫就死在車與騾子之間。

  他太肥,肚子太大了,脖子又太粗短,以至於只能看上,不能看到下面,他也習慣看“上”,尊貴傲慢如他豈會在意下面的人,不屑看“下”一眼,此時即便站在車轅上,縱然肯低下頭往下看了,他也仍然看不到死在下面夾縫中的馬夫。

  眾刁奴一看主子如此憤怒,那保養得比太多女人的肌膚都白嫩細膩的大臉蛋子是紫漲色的,更有吃人般人的猙獰,讓太上皇趙佶一直視為憨厚仁德天生大福相的滿臉肥肉此刻全化為嚇人的橫肉,露出了真實面目。眾刁奴知道主子這次急眼了,這時候誰敢不奮勇效勞,絕無好果子吃,必有重罰,被打殘後喂狗活活撕吃了都是輕的,又一聽主子如此命令,頓時個個露出往日行凶作惡的猙獰面目,呼嘯呐喊一聲,爭先恐後從車兩側洶湧衝出,舉棍棒瘋狂圍攻向趙嶽這邊。

  眾刁奴如此英勇也是因為他們相信:陷身在京城,趙嶽毫無援手與依仗,敢放手殺地痞無賴,也敢殺意圖袒護地痞並蓄意捉拿妄圖趁機加害他的巡城禁軍,但趙嶽卻絕不敢真和皇族王爺作對找死,也就不敢對他們這些王府家奴真動手。

  誰知,他們一衝殺。當頭的宿義就動手了,而且上來就是下死手。

  大戟一顫,呼地激刺出,

  戟刀撞開了搶先在最前頭正較勁衝宿義腦袋狠砸來大棍,余勢不減,尺長的鋒利戟尖扎中這位表現得最凶惡積極的刁奴的面孔,手腕一翻挑殺了此人。大戟一掄,又掃開了緊跟著砸來的幾條棍棒,吹毛斷發的戟刀切豆腐般斬了一刁奴......

  攔腰分屍的人屍體,刺鼻的血腥.......眾刁奴雖凶殘作惡見慣了血腥,也驚得啊,亂叫一片。

  萬沒料到對方不但敢動手反抗,而且仍敢如此果斷凶殘利索地殺人。

  眾豪奴一時被嚇住了,洶湧的衝勢一滯,隨即是下意識地後退躲避。

  這是豪門家奴的典型特點。

  懟上比他們弱的,他們就英勇無比,對方越是軟弱好欺負越是跪地求饒可憐,他們就越是勇猛暴烈而上,氣勢如虹。若懟上比他們厲害的,或是主子後台比他們硬的招惹不起的,他們立馬就是另一副嘴臉和表現,卑賤無恥弱勢不堪。即便他們當中不乏本事不弱的好手,驟然遇到這種激烈翻轉,習慣使然,在第一時間仍然會倉皇退縮,而不是憑本事趁機奮勇表現。

  但眾刁奴受驚想退,宿義卻是不肯放過他們了,一策馬,舞戟凶猛反衝殺了上去,連挑帶劈,把個退不急而密集在一起的刁奴群殺得人頭滾滾鮮血飛濺,一氣連殺了數人。

  另一邊,同樣使長武器戟的宿良如何肯讓自家親兄弟陷入單打獨鬥,也旋風一樣衝上來了,衝殺的是車另一側湧過來還沒遭殃的眾刁奴。

  兄弟二人一人負責一邊,狠殺了一陣,殺了十幾近二十個,把幸存的眾刁奴都嚇縮到馬車側後邊,他們才停手。

  如山一樣霸氣挺立在軒轅上的福王爺嚇呆了,臉上的肥肉和渾身的肥肉一齊顫抖出波浪。

  但這位王爺夠凶殘,往日虐打虐殺過不少人,也是見慣了血腥與可怕的場面,並且很享受那種血腥的刺激,所以在此刻也有些膽量,不至於嚇得當即屎尿齊流更丟人現眼。

  但這時,一直沒動靜的趙嶽突然動手了。

  在各類觀眾以各種表情的緊密關注下,車夫那根長長的馬鞭不知何時從宿義那到了雕龍手裡。雕龍拔刀一刀削去了系鞭子的那一頭,趙嶽左手一張接過了鞭杆,這根馬鞭立馬就化為了鋒利的標槍飛向馬車,把大冬天也汗流滿面正奮起全力攙扶著福王的那個小廝從前心到後背扎了個通透。

  說了這麽多,這一切發生其實是在轉瞬間就完成了。

  趙嶽和雕龍主仆始終都沒吱一聲,但心意想通般一個眼神就能彼此配合默契到天衣無縫,這一擊行雲流水般完活了。

  那小廝也是會點武的,想當福王的貼身小廝,要求很高,不但要長得可人,嘴要極甜,並擅能把握主人的心思,而且還要會多項技能,比如精通按摩,比如能寫會算,比如充當侍衛貼身保護主人安全並隨時準備為主人當肉盾犧牲品。

  只是,別說他沒料到趙嶽這邊敢直接對福王這邊下手,就是有準備,又如何閃開近距離的如電一擊。

  他的主要精力正忙在攙扶主子上。

  小廝死了,臉上不是痛苦驚恐表情,而是滿臉茫然地隨著馬鞭扎中猛地向後癱栽了下去。

  在觀眾也不禁驚呼出聲中,福王驟然失去了強力攙扶,驚恐萬狀中又被後倒的小廝一帶,如山般沉重的身軀哪還挺得住哇,轟隆一聲栽進身後的巨大車廂,砸得巨大的馬車都一陣猛烈震蕩搖晃。

  也幸虧車造得極豪華講究也沉厚結實,車底板夠厚,否則就福王這可怕分量,這麽猛一砸進去,還不得把車底盤直接砸個大洞把尊貴的福王漏到車底下去, 肥大的身軀擠頂著車底無奈地躺著。

  但福王這一栽仍然吃了大苦頭。

  這車的裝飾原來是極盡奢華的,比如地毯就是宋王朝能弄到的最華貴的那種,圖案精美絕倫,做工精良,厚度也極厚,踩在上面如踩在棉花團上一樣,如在雲端,但一切奢華都已隨著敲詐歸了海盜,這輛馬車就只剩下木頭空架子。

  災後的福王就算想奢侈講究,他也沒地弄到那麽好那麽厚那麽舒服的地毯鋪馬車裡,想弄點布湊合裝飾一下車都不可能,貴如他這樣的王爺也連做身新衣服如今都成了一種奢侈,這車的車簾還是拆了王府奴才的棉被上的舊到海盜不稀得刮走的緞子被面才有勉強充門面遮羞的,王府主子們用的棉被等都被刮乾淨了,如今只能將就著奪了奴仆的好點的用......否則這個冬天得凍死,眼下就是這麽困難尷尬,所以這輛牛逼馬車的車底板就只能直接裸露著,而地板木料堅硬結實。

  福王這一砸進來,巨大的屁股先砸在車地板上,然後是躺倒,腦袋又重重砸在木地板上。

  外面的人就聽到車廂裡轟隆聲中伴著嗷嘮一聲怪叫,原來是福王的尾椎挫斷了,那麽大的屁股也沒能護住尾椎,那疼痛滋味可以想像會酸爽到何種人無法享受的程度。

  福王的肥腰也重重挫了一下,這一下卻沒引發怪叫,隻讓福王怪異地悶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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