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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約梁山》第六百零一節小人物的禍世威力,上
 皇帝趙佶萬萬想不到的是,用了個公羊務這個大才,清真山礦場倒霉了,他的大宋江山更倒霉了。

   公羊務上任後感覺了解了礦場,大體能控制了一切,立即迫不及待地開始下手了。

   他放棄京城的奢華威風生活到這個他心中兔子不拉屎的破地方就是為了快速大把撈錢來的,早撈夠早走。

   對怎麽從他最眼紅心切的出產的銅上悄悄謀利,他一時還沒琢磨出好門道,這需要礦場各部門要緊的人緊密配合,不是他的人想搞就能做的,但王碾這個將主以及管理礦場的主要管事,他一時摸不準情況沒招攬收服好,他也不敢冒失地直接對銅產下手,否則發財不成先被砍了頭,為教訓和逼迫主要障礙人員老實屈服聽從配合順便撈錢,他先從軍餉和工人待遇上克扣。

   反正下面的人也不知國家對礦場調拔錢糧的情況,發多少錢糧軍餉,完全是他說了算。

   當然也不能明目張膽硬來。

   借口是現成的。

   公羊務這個奸詐商人也不是在見聞廣泛的京城白混這麽大歲數的,懂得不少,散播消息說:朝廷東有海盜肆虐沿海。內部,北有田虎南有王慶之流的賊寇大肆作亂。外部,北有遼寇搶掠,西有夏賊猖狂禍害。南部獠人也不安穩。這幾年,大宋商業也越來越蕭條,走私猖獗,商業稅收一年不如一年,加上旱災洪災地震等天災人禍不斷,如今大宋錢糧異常緊張,拆東牆補西牆處處捉襟見肘,連西軍的軍餉都難以保障,沒奈何,在此朝廷倍加艱難之時,只能要大家勒緊腰帶省出錢糧供應軍隊保家衛國剿匪打仗。

   這麽一說,似乎是朝廷無奈之下減少了對礦場的供應。減少礦場將士和工人待遇發放就變得很合理很自然。

   公羊務把接收和管理調拔來的錢糧的差使全換成了自己家的人手,在錢糧到礦場之前就在外面直接提前截留和出售了貪汙的部分,駐軍去府城接收和押運到礦場的錢糧少了,似乎真就是朝廷財政太困難不得不減少了供給,礦上有怨也不該怨公羊務。

   問題是:王碾這個將主難以長時間糊弄過去。而新調來的王森江洪以及下面的禁軍絕大多數軍官在京城時就喝慣了兵血。就象許多無恥不法社會現象一樣,歪風邪氣久了,搞得人麻木習以為常了,就成了合理正常的,連有良知的軍官也不覺得喝兵血有什麽不對不應該的。只是以前在京城,龐大的禁軍上面有那麽多公公婆婆,軍中有那麽多頭頭腦腦,都對軍餉層層盤剝扒皮,還有層層約束,能落到這些軍官手中來克扣的軍餉太有限,也不敢太放肆。到了天高皇帝遠的清真山,上面少了太多扒皮者和約束者,王森江洪二將又需要拉攏這些軍官提供支持,不得不放縱他們,這下可是能放手肆意克扣了,貪婪一起,各級軍官更不把將士當人了,膽子大的連本就減少不少的軍餉又伸手層層狠剝,最後發到將士手中的軍餉自然就少得可憐,別說寄回家貼補家用,就是日常最基本的零花也不夠,弄得將士們怨聲載道。

   為壓製怨憤教訓將士老老實實,王森江洪自己放不下喝兵血,得了下面的孝敬也不能控制和製裁軍官們的貪婪,免得沒人聽招呼有事時指揮不動軍隊,就和各級軍官默契地串通一起設法整治基層沒油水可剝的兵頭和廣大將士。

   練兵強軍,這是最合理的借口。

   每天把將士們拉出去輪流進行負重長途奔襲拉練,留守的將士也得大搞攻防演習和習武練軍陣以及加強游泳等水戰技能。

   清真山中就有條不小的河穿過很大一部分山區通到黃河,方便運輸銅錠和盜劫礦場,所以駐扎有水軍,這時候也方便了貪鄙軍官狠整水軍。

   文成侯快速練出強軍的一些方法早就流傳出來,並且在邊軍中得到廣泛實踐應用。王森江洪等打的旗號就是德高望眾大名鼎鼎的文成侯就是這麽做的,方法有效,為向榜樣學習,為強軍報國,咱們清真山守礦軍又職責重大,為有事拉出來就能戰,戰則打得贏,咱們怎能不這樣搞?

   不但如此折騰將士們,還按據說是文成侯采取的方法,對將士們訓練表現進行嚴格獎罰,拉練墊底的隊伍當天沒飯吃,拉後的減少飯食,表現好的才能盡情吃飽。

   原本,將士們軍餉克扣了,飯菜質量大降,別說食有肉,就是油腥也少得可憐,但還是管飽的,糧食醃菜任吃,菜湯管夠。對大宋絕大多數將士來說,當兵為的就是吃糧,若是飯都整體不管夠,那可真要鬧出兵變了。王森江洪都是老軍伍,這個理都明白,再貪也不敢克扣那麽狠,這下一搞所謂競爭,實際是變相把將士團體分裂了,有飯好壞能湊合吃飽的,有極少數能吃好得能撐死的,吃飯憑個人本事,有了比較,看到更慘的,這部分人怨氣不大,又佔主體,軍隊就鬧不起來了,有吃不上飯的,軍官們趁機又能貪掉一些軍餉。

   關鍵是這麽一整,將士們每天被整治得精疲力竭有皮沒毛的,沒精神頭多琢磨鬧事反抗爭待遇了,不得不忍氣吞聲,只求軍官們放自己一馬,別再這麽狠練,更別沒飯吃。

   本就吃不好,體質差體力弱,老這麽狠練,還不練死人命還背著笑名白死了?

   在練兵中死掉的可沒有朝廷撫恤。

   京城禁軍普通將士如今都是殿帥高俅從全國各處抽調選拔來的青壯,不是個個高大粗壯也是選出來的強壯有力的,有的會手藝,能為高俅做各種活賺錢和變相賄賂高官拉關系,有的是習武當兵好苗子,更有的武藝不錯甚至本就是精通廝殺的精兵。

   大宋發展到現在,外有強敵,內的強寇,危機四伏,國家安全形勢越來越嚴峻。囂張強橫的海盜更是危及江南甚至東京。

   這一切,一方面是大宋統治者自己拚命做虐作死搞出來的,一方面是滄趙集團有意逼迫漢人自強和移民刻意造成的險惡。

   這種嚴峻形勢下,為大宋不倒能長久享受榮華富貴,為自己的前途和小命著想,高俅也不得不注意分點心思訓練一下禁軍加強一下京城防衛力量。為捍衛京城水路安全以及出海打擊囂張海盜響應皇帝旨意,還在東京金明池預備和訓練著四五萬水軍,海船戰艦則在江州的潯陽江上調集幾乎全國的造船人才正秘密積極打造,已造了不少,只是還沒達到出海攻擊的規模,加上海盜船利勢大肆意縱橫長江珠江潯陽江等大河,無可阻擋,宋軍連沿河哨卡都立不住,為防止好不容易抽錢聚人手打造的新戰艦和船廠被海盜察覺和深入內地肆意搶掠破壞,朝廷目前還不敢亮出來新戰艦。

   這次追剿驅趕上岸搶掠的海盜也沒動用戰艦。高俅只是帶了兩萬水軍,想著就機練兵和有機會殲滅一部分海盜搶到戰艦證明功勞。

   東京金明池雖然面積不算太小,但就這麽個風平浪靜的水池子能練出什麽能抗住大海風浪的精銳水軍?

   想憑此和海盜爭鋒,毀滅海盜設立在海壇島等的沿海據點,甚至妄想跨海遠征海盜在海外的老巢,純屬天方夜譚。

   但大宋朝廷君臣無知無畏,還就抱有幻想和極大信心,就恨恨等著戰艦成就之日,派遣水軍和禁軍步軍大舉出征一舉剿滅海盜帝國,不但清除隱患好好解恨,還能從滅國中獲取海盜四處劫掠積累起來的巨額財富和稀世奇珍。

   這裡面可作的文章多了,大宋朝堂的文武官僚們都瞪著貪婪的眼等著到時候從中狠撈好處。皇帝趙佶也眼巴巴盼著。

   無論如何,如今八十萬京城禁軍總算有點兵樣子,起碼有點戰鬥賞識和素質。

   但整體上,京軍就是一群待遇比其他兵種高卻缺乏嚴格有效訓練的散漫大爺兵,當軍痞二流子懶散慣了。派來駐守清真山礦場的禁軍驟然被天天狠練,哪受得了這個,先屈服了,一個個乖乖的。

   佔駐軍絕大多數的五千禁軍老實了,剩下的三千原守礦廂軍,地位和待遇本就比不上禁軍,形勢比人強,這下也只能低頭。

   王森江洪等軍官治住了軍隊,得意了。但沒人是傻子。誰比誰聰明多少?

   大宋如今的情況就明顯擺在那。

   國家困難?

   皇帝還在大搞花石綱,不但不收斂還越發加大到瘋狂。官僚們的待遇也不見降低半個大子,反而有日益增長的趨勢。

   哦,皇帝有錢肆意揮霍在花石上。國家有錢供官僚們享用和揮霍。輪到我們就沒錢沒糧了,要我們這些本就窮苦的、為國出力應該得到更多扶持關照的人勒緊褲腰帶省出錢糧供應別處,和國家共渡難關?

   你它媽的糊弄誰呢?

   真當我們是底層無知無識的傻子呢!

   無非是當我們好欺負。

   駐軍將士心中懷恨。礦場工人就更憤怒了。

   采礦、冶煉,先不說礦難風險,單說這活本身就是極其艱辛勞苦的,需要充沛的體力精力。

   新來的總管不但大幅降低待遇,弄得工人糧食都不夠吃體力潰乏,工錢更是少了太多,直接危及到周圍的隨礦家屬的生活,卻還要求加大開采量提高銅錠任務,說什麽在國家危難關頭要咬緊牙關振奮精神艱苦奮鬥為國家做更多貢獻以顯示大家的忠君愛國節操?說什麽過了這段困難時期,朝廷記得大家的功勞,到時候欠的會補上並且加倍償還?

   問題是這麽搞,我們這些卑賤苦工和家人隨時會礦難死勞累死餓死,有沒有命能熬到朝廷君臣良知發現想起我們的那一天。

   命硬熬到了又如何?

   看看忠心耿耿勞苦功高的周大人落得和發配罪臣一樣的下場,看看忠心守礦多年卻被無情踢回老家自生自滅的那些淒慘駐軍甚至軍官,鬼才相信朝廷這幫吃人不吐骨頭的玩藝會對草芥礦工能有善待和補償之心。

   下場鐵定只有更無情更慘。

   但,身為草民,憤恨沒用。不想死,不想造反,就只能任官僚們擺布。

   當慣了京軍軍官或商人,王森江洪公羊務等不知厲害,將主王碾久在清真山,卻是深知礦場人的凶暴齊心。這麽多礦工若是懷恨鬧起來,駐軍又懷恨不願出力彈壓,千萬別出事勾起礦工的怒火不憤,一出事就必定是塌天大禍。

   公羊務貪點不要緊,宋官都貪,象周川這樣的清正官員太少,幾乎絕跡了,但這麽狠搞下去越貪越大,絕對不行。

   出事了不只是公羊務等人有的必定要掉腦袋的問題,他這個沒有相爺當靠山能脫罪的草根將主必定是最倒霉的那個。

   為此,王碾多次找公羊務理論,為將士和礦工爭待遇,但都無功而返。

   公羊務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況且就是要以此逼迫王碾老實順從配合他,哪會聽進去。

   他和王森、江洪緊密勾結在一起, 架空王碾並威脅,對管理礦工的官吏就更不放在眼裡了,黑手不收,反而變本加利。

   王碾也是暴脾氣,西軍出身在邊關練出來些硬骨頭和自信,自恃資歷軍功武力和領軍能力,當將主多年也養成傲氣,善待將士也有威望能拉住軍心,不怕威脅。公羊務與王森江洪的威脅與逼迫,沒把他這個將主放在眼裡,激起他的怒火和對抗情緒。

   就這麽僵持了半年多。王碾突然生了一場重病。

   被誤了竊取銅產發大財卻皇帝不點頭無法弄走正恨得牙癢癢的公羊務這下找到了報復機會和方法。

   他盛情邀請王碾到家中做客,理由說是意識到錯了要設宴道歉賠罪。

   王碾自然不信,但上官有請,他的病也見好了,堅持一下能出門應酬,不得不前去拜見。

   席間,公羊務好一番誠懇,但目的就一個,狠灌王碾喝烈酒爭取喝不死也要喝成傷退,這樣就能名正言順拔掉王碾這個阻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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