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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約梁山》三十六節難言的慈悲與冷酷
趙嶽沉迷科研理論工作時需要安靜不被打擾思緒的環境,但屋裡並不是沒有其他人負責端個茶倒個水什麽的。

 在屋子南牆有個類似皮沙發的坐臥都很舒服的大長椅子,上面就坐著個十三四歲的胖丫頭。

 她看起來很正常,實際是個殘疾人,啞而不耳聾,後天壞了嗓子形成的小啞巴。

 在如今的梁山,這種聾啞人有上千人,從十幾歲的到三十多歲,男女都有。再年幼的和再年長的就沒有了。

 太小的還需要人照顧,顯然在梁山這種軍事基地無法獨立生活。

 再年長的卻是幾乎不存在,活不到那麽大就死在各種原因下。這時代正常人能活到五六十歲的,按人口比列也不多。

 實際上,年幼的殘疾人也沒幾個。

 在這個時代,正常的孩子因食物短缺、經濟負擔承受不起或醫療保障無力而有不少沒機會長大,殘疾人生存之難可以想像。

 在這個世界,無論是東西方的尊貴皇家,還是貧賤卑微的百姓奴隸,生的有生理缺陷的孩子幾乎都會直接弄死。

 有錢有勢的自然不是養不起,而是丟不起臉面,也不想在沒用的孩子身上消耗時間精力和資源,不肯多這種麻煩。

 窮人家把智障癡呆、聾啞、畸形、侏儒、相貌不正常的孩子丟棄凍死、灰憋死、丟河淹死…….主要原因就不用多說了。

 本就艱難的日子不能因殘疾無用孩子再雪上加霜。

 另提什麽人*權愛心。

 在對待有生理缺陷的子孫的問題上,天下人的態度幾乎是一致的冷酷。

 事實上,僥幸能活下來的殘疾孩子無論家族條件怎樣,都不是幸運,絕大多數還不如生下就死了的好。

 即使是在文明發達的二十一世紀,殘疾人總體也活得悲慘,最起碼飽受歧視嘲諷,何況是這個野蠻愚昧落後的世紀。

 這不是國家重視,法律規定保護就能有效阻止和改變的。

 人也是動物,尊畏強者,歧視欺壓弱小也屬於天性一部分。大自然殘酷的生存法則普適於所有生命形式。

 反正海盜帝國人口數千萬了,殘疾人甚至年紀大的正常老人也沒多少,整個帝國心理比較正常可用的殘疾人都在梁山了,而且後天因素形成的佔絕大多數。

 而這個夏季移民的數千萬人口中幾乎沒有殘疾人存在,年齡適合的也都送來了梁山。

 剩下的還留在宋境的人,除了西北太遙遠難移民的地區,其他多是麻木自私懦弱無能或無良的,更不可能允許累贅拖著。

 海盜帝國對明顯有病變遺傳基因的人是不允許生育的,也沒法律禁止家庭偷偷摸摸殺死不正常的嬰兒,對精神病犯罪同樣的量刑律條,不是以犯罪其間是發精神病的借口就能逃脫懲罰的,也沒有防衛過當說法,對當地人都知道是黑幫頭子卻抓不到證據,在趙嶽穿前的那個世界法律就製裁不了的“毒梟、黑老大”,照樣直接捉拿,從社會清理掉,有的直接殺了,有的發到礦場和刁懶愚昧狠毒熱衷光屁股跳舞亂搞的南亞男奴一樣,直接堵在礦井不準出來,不在礦井中死於各種磨難災難也直到勞死。

 這樣也許有冤枉的,但惡名如此響亮,怎麽也不會是個好東西。

 大宋實行的賊來耍打是個好規矩,確實極其有效地震懾了做惡念頭,極大降低了犯罪率和社會損失與人為災害。

 在海盜帝國仍然遵從了這一傳統。

 敢犯罪侵犯別人的正當權益,就得準備付出承受不起的代價,在犯罪現場被當場打死,活該,沒死算走運。

 這些規定很冷酷,但海盜帝國的治安好得令人發指,無論城鄉,別說殺人放火,就是地痞無賴遊手好閑都難見,有一個惡棍想冒頭,常常不用當地寥寥無幾的警察處置,本村鎮的人就把他收拾教訓了,不敢犯渾逞強,幾乎掐斷了罪惡苗頭。有膽橫有能耐的就是做惡,出現,最輕被強征從軍,在軍法森嚴的軍營和血腥險惡戰場接受教訓改造,要不就是編到奴隸團生不如死。

 同樣是別提什麽人道愛心,更別提什麽人權自由。

 這時代沒人權意識,從海盜帝國才開始普及這種觀念,提倡人們懂得用正能量社會規則和法規則積極維護自己的正當權益。

 在趙嶽看來,他來的世界,強調人權和自由都強調成了和眼下的儒教一樣扭曲變味了,太多打著人權自由旗號的根本是在縱容和寬恕罪惡,也是在為自己可能被捉的那一天建立減輕甚至逃脫懲罰的社會輿論與法律的優良條件。

 無怪乎無論是東方還是西方都是腐敗與罪惡叢生,不但沒隨著社會進步、文明的發展、生活變得更好而罪惡減少反而花樣更多犯罪更雲湧難治。那個所謂的自由女神國到處推行自由,宣傳人權,它的另一面卻正是罪惡天堂。

 對很多罪惡,懲罰不是重了,而是太有人性了,太輕了,失去了法制的根本威懾力。

 有人大呼取消死刑。

 那是讓罪大惡極者逍遙在監獄乾著那點輕快活到老死?

 讓他有機會逃脫懲罰再回到社會更專業更有能力和膽量地做惡,製造更大的禍害更多社會損失和良善者創痛,再費事抓?

 有一類禍國殃民的罪惡者失手被捉卻更是在悠然養老了,有金錢權力照應,單間住著喝茶看報,沒了酒色財氣腐蝕身軀,有規律地生活,反而能多活幾年,甚至照樣酒色不缺,除了沒有自由,和在外面一樣威風得意,稍有機會就出去繼續享福了。

 這種事在西方金錢萬能的社會更是突出。

 趙嶽對人情社會也不喜歡。

 人情社會中,人們在人情中受益,也在人情中痛苦,習慣地痛並快樂著。

 人情社會是在生存能力落後不得不依靠團體力量才能維持下去的生存環境中形成的。它注重的是集體,而非個體。

 隨著征服自然的能力提高,個體生存有了保障,人情社會就逐步發展成集體對個體利益的壓製甚至侵害。

 這不符合尊重個體能力與創造力的人類文明發展必然趨勢。

 當權力與金錢扭曲利用了人情社會,人情就變味了,權錢交易,論情論親不論理法,誰人多勢大,誰就有優勢有理,聚眾為黑幫以群體勢力侵犯別人……等等,無論對個體還是對民族國家,人情社會的惡劣壞處就會大於優點並且會越來越大。

 習慣了,知道不好也無力或無心去努力改變。甚至有意吹捧優點利用人情社會的便利,或自豪稱我們這個民族國家有人情味,有愛有情,是溫馨暖人的,比你冷漠的社會好一萬……

 可人情社會和法制是背道而馳的,特別是在官本位的民族,人情社會與以法治國根本是對立矛盾的。

 你看看“法不外乎人情”、“法外可施恩”、“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情有可願”等等根深蒂固的觀念,那和依法治國的目標和法制原則精神哪裡能相符?法律成了人情和權力可隨意左右的彈性巨大的網,能有什麽法制應有的威力和尊嚴?

 當金錢扭曲了人情後,你落魄不得勢時,親戚朋友冷漠無視你,你一朝發達得勢了,頓時七大姑八大姨親娘舅甚至從來不來往的你根本不知道有這門親戚的八百杆子也打不著的所謂親戚就會蜂擁而來,以前把你和你爹娘看得狗屁不如,如今一見面好一通誇你這個有出息這個給親戚朋友祖宗長臉,端著長輩架子理直氣壯教導你要懂得做人要念親情血緣,以各種理由光明正大理直氣壯地向你提借錢呀,找工作呀,幫忙留學呀等要求。

 有半有知半無知或是貪心有意的,要你幫忙他家考不上大學的渾蛋孩子留學,怎麽也得是哈弗、耶魯這檔次的,最次也得是哥倫比亞大學。那什麽,你看你發達了這麽有出息,混得這麽好(讓人眼紅),不但有錢有名而且在國外也混得那麽好,咱們朝廷都重視你,你那麽有面子有關系,還找了個這麽有錢有勢的洋人老婆,金融寡頭億萬豪富家千金呐,你插翅膀了,更牛了,你看我家你這兄弟的留學費就你掏了吧,幫忙弄到綠卡,畢業幫著安排個好工作,活要盡可能少而輕收入怎麽一年也得百八十萬美刀的,房子你幫忙弄一套,不用太好的,四五十萬美刀的郊區別墅就行,最好再幫著打入上流社會……

 你不慷慨掏錢或幫忙,那你就是沒人情味,是六親不認的畜生,是不尊重親戚長輩不懂人事的無良晚輩,是…….弄不死你也敗壞你名聲惡心死你,這種後世太常見的人情社會瑣事,就不用提了。

 趙嶽曾經就深受其害,深知那種坑人的滋味,深惡之。

 美好的人情社會被金錢權力扭曲腐蝕變味是社會發展必然的趨勢。

 趙嶽想建立的是盡可能公平的法治強國,為此不惜耗費無數人力物力財力遷移人口並強行拆散大家族和地域人群,就是以新帝國及時的法制約束和保護,取代混雜的新居民一時由陌生還來不及建立的人情關系相助,撕裂根深蒂固的人情社會結構,有效迅速建立起法制國家,並逐步加強,最終形成法制為先的新民族觀念。

 對帶惡劣遺傳病的殘疾人的限制從人性看確實冷酷。

 但人生存在大自然,同樣要遵守優勝劣汰法則,國家想提高人口素質建立富強傲視世界的幸福國度,也必須有所限制。

 否則,解決了吃飯問題,讓畸形人群肆意繁衍泛濫,社會負擔和隱患巨大,這樣的民族國家必然受到大自然或世界的懲罰。

 人類想早日走出地球牢籠,不隨地球生態環境死寂而滅絕,有些取舍必須硬起心來做。

 只為了這個必須正視的未來,人道人權不是肆意妨礙文明飛速發展的理由。

 趙嶽有時都會懷疑,那些扭曲的社會觀念問題是不是那個隱在未知處的“萬能上帝”或強大外星人故意設製的屏障,是不是在惡趣味地把地球人如此自鎖手腳地困住,在悠然欣賞地球人自己刁難自己的鬧劇,看著人類怎麽誕生,興起到自取滅亡。

 他對莫名其妙穿越來這個愚昧時代無法搞自己熱愛的事業,本就極其憤怒,有了這懷疑就更充滿憤恨甚至有驚懼。

 但該有的人性慈悲也是必須堅持的。宋朝不做。新帝國必須去做些努力。

 這些聾啞人在別處哪裡也不可能得到正常對待,在海外帝國同樣是被歧視的對象,任其在新領土沉淪社會自生自滅,對這些人自身是種殘忍,對後天性致殘曾經享受過正常生命樂趣的人尤其是種不堪忍受的殘忍,心理扭曲也會發展成社會隱患甚至危害,會造成社會進一步對殘疾人的歧視甚至踐踏,形成更嚴重的惡性循環與更嚴重的危害。

 發現並提出建議的是趙嶽的女友。

 女友是個西方上流社會甚至是最頂級那一層的風光人物,趙嶽心裡清楚美貌多才陽光燦爛的女友本質是個腹黑傲嬌千金。但女友可愛就可愛在對社會並不缺乏愛,前世不論是為避稅還是為豎立優良的公眾形象,反正是在關愛殘疾人的慈善事業上真正下了功夫,金錢和精力都真正付出很多。

 這一世,或許危險糟糕的歐洲生存環境更深地觸動了心靈,瑞娜無疑變得更真心地願意幫助掙扎在最悲慘底層的人群。

 由此,繁忙的趙嶽隨之在發現這個問題後,有心做點什麽卻感覺沒什麽好方法,很無力, 梁山一改成軍事基地,取消了工廠生產任務和職能,趙嶽心思一動,就立即把帝國有的這類不耽誤工作的殘疾人收在梁山這個封閉的特殊地,讓他們聚在一起有伴,在這樣的同類群體也少些歧視刺激,安排他們從事放牧洗衣種菜等最簡單容易幾乎是個人就會乾的工作,讓他們有事可做,能用自身的汗水和雙手掙得一定尊嚴和生存條件,有能力也願意有更高生活工作目標的,也可以得到知識技能教育。

 當然,客觀上也利於梁山的一些後勤供應需要,也有利於保密。

 梁山這的將士和醫療屠宰等後勤人員的素質也未必高尚到能不歧視殘疾人。

 但梁山有嚴厲的軍法管制,至少能約束山上正常的人不敢展現歧視踐踏,並且能至少面上友善相待。

 為了推行尊重這些殘疾人的付出和存在,趙嶽特意安排了些在身邊乾點力所能及的事,身體力行引導善待。

 他並沒有料到如此行為卻意外為梁山避免了提早成了朝廷鏟除目標。

 這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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