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6無題
在聽說仁慈善良的‘塞麗婭’女士要招收年輕有為的下屬時,符合條件的少男少女們,蜂擁而來。
莫尼卡親自坐鎮教堂門口,一一教校所有的面試者。
來的少男少女們幾乎都是窮人,他們大多人衣衫不整,身上散發著汗酸和體味。一大群人聚集在一起,這樣的味道更加衝。
加州旅館眾人都有些受不了,臉色有些難看,但不得不繼續維持治安。
而莫尼卡則一臉淡然地坐在這些人中間,沒有顯示出哪怕是一絲的不耐煩和嫌棄,反而顯得很是自在。
她這態度,更給了窮人們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對她的感官越發變得更好。
而貝塔,此時正在酒館裡喝著果酒,聽著吟遊詩人唱小曲。他的面前,正有一個醉痞吹牛皮:“我不怕跟你說,咱們西北區這裡,真正的主人是比利伯爵,第二就是克萊爾候爵。很多事情,沒有比利伯爵點頭,你就辦不了。你想在街上開間店,都得先把五枚金幣送到比利伯爵的管家手中。”
貝塔有些奇怪:“候爵應該比伯爵大吧,為什麽最厲害的反而是比利伯爵?”
酒痞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空了。
貝塔招招手,早有準備的酒侍立刻端來一杯果酒。酒痞滿意地接過來,先啜了口,然後才繼續說道:“你要想當老大,至少手裡得有兵吧。克萊爾候爵的父親,當年帶兵出征,結果全軍覆沒,即使是六年過去了,候爵府一直沒有緩過氣來。克萊爾伯爵當時才十三歲,現在也就十九歲,怎麽和老成深算的比利伯爵比。”
“那麽如果我想和比利伯爵親近的話,需要注意什麽?”
“傭兵想見到比利伯爵,要麽實力特別強。要麽去找大肥熊幫忙引見。”
“大肥熊?”
“我們聖城西北區邊上有一條大河,那裡有個碼頭。大肥熊就在碼頭那裡,整座碼頭都歸他管。你去了就知道了。”
“謝了。”
貝塔付了酒錢,總共三十二枚銅幣。相當便宜。
西北碼頭這裡,也算熱鬧,畢竟河運怎麽說都是一件很方便的事情。
碼頭並不算太大,只是分為上下兩邊,河邊的堤岸高地那裡有一條長長的,高矮差齊的建築群。而在更下方一些,便是碼頭的固定長斜板,同條長通道旁邊,各停有一兩艘小船。
貝塔在堤岸邊走了一圈,引起不少人的注意。這些人個個身懷武器,眼睛也挺銳利,但都沒有上來找貝塔的麻煩,只是戒備著。
轉了一圈後,貝塔離開了。
等他回到北郡禮拜堂時,看到教堂前圍了很多人,而且地上也躺了很多人。
莫尼卡依舊坐在教堂中間的桌子後面,考校著面試者。
貝塔走過去,找到隊長哈裡曼,問道:“出陣什麽事情?”
“剛才來了一群混子,說這裡是克萊爾候爵的地盤。無論要進行什麽活動,都得經過候爵的同意,否則就是犯法。”
“然後你們就把他們捧趴下了?”
哈裡曼聳聳肩:“畢竟是女主人下的命令。”
貝塔走到那些躺在地上呻-吟著的混子身邊,他們見到人過來,都露出憤恨的眼神。而其中一個甚至叫囂道:“你們完了,克萊爾候爵會殺了你們的。”
貝塔摸著下收,頗是疑惑地反問道:“克萊爾候爵會是這麽白癡的人嗎?”
“你居然敢罵候爵……”
“也難說,畢竟有些貴族真的很腦殘,不能以常理揣度。不管怎麽說,去見見就應該清楚了。”
貝塔一腳把這男人踹暈。
克萊爾莊園中。
年輕,甚至是秀氣地過份的克萊爾此時正在咳嗽。好不容易咳停了,他半倚在床邊上,看著窗外莊園青蔥的綠意,心頭泛起悲哀。
自己的身體還能堅持多久?
克萊爾家族還能堅持多久?
他一直認為,人世間最可怕的不是死。而是眼睜睜地看著死亡在向自己靠近。
那種無力感,能讓人生不起反抗的絕望。
可他又不敢死。如果自己死了,母親怎麽辦,兩個弟弟,還有最小的妹妹又該怎麽辦?他能看得,當自己死亡後,無論母親,還是二弟,都不可能撐得起家族,很快就會被比利伯爵壓製住。
最後克萊爾家族可能依然會存在,但克萊爾這個血脈,絕對會換人了。一些不相乾的人,會以主人的生人住進來。
想到這裡,他又忍不住咳嗽了一陣。
仿佛要把肺咳出來。
好不容易咳停了,他正要躺在床上睡會,這時候有人敲門。
他虛弱地應道:“請進來。”
門來了,克萊爾扭頭一看,歎道:“原來是傑夫啊。有什麽事情嗎?如果沒有急事的話,能讓我先睡一陣子嗎?”
傑夫猶豫了一小會,然後說道:“主人,我也想讓你多休息。但這次的來人,你或許得見見。一個自稱是塞麗婭大主教下屬的年輕男人想見見你。”
“一個下屬就想見我?”克萊爾面露自嘲的苦笑:“要是換作幾年前,大主教親自來了,我都得讓他等等。現在……算了,見見就見見吧。三年了,這是第一個敢主動上門拜訪我的勢力了,見見也好。”
克萊爾從床上爬起來,傑夫連忙過去,撐住他的身體,同時幫他穿好貴族華袍。
然後慢慢一步一步挪到會客廳。
貝塔在會客廳等了挺久,他內心中甚至有些認為,主人是不是放了自己的鴿子,或者故意讓自己在這裡等!
他甚至已經有了離開的念頭。
但就在這時,他聽到了走廊那裡傳來緩慢無力的腳步聲。一步步慢慢地走著,走了很久,才從旁邊的側門出現。
克萊爾沒有看會客廳中站著的是誰,他直接走到自己的主座上,艱難地坐上去,然後這才看向貝塔。
從側門走到主位那裡,只有十幾米遠,他整整走了差不多一分鍾。
這人臉色白得像是吸血鬼,印堂發青,一幅快要死去的模樣。但他隻注視前方的倔強眼神,卻透著一股無言的驕傲。
這樣的人,會派混混來鬧事?
貝塔心中瞬間就有了答案。
坐正身體後,克萊爾終於將視線看向貝塔,然後愣了一下。
眼前這男子英氣勃發,氣度沉穩。
不過很快克萊爾便反應過來:“為什麽你的大主教主沒有來?拜訪一個候爵,難道會讓他覺得是件侮辱的事情?”
“如果是友好的拜訪,我的主人自然會來。”雖然猜到了真相,但該走的過場還是得走的:“閣下派了一群混混到我們的教堂鬧事,主人派我過來問問原因。”
“我連你家主人是誰,長什麽樣都不知道。”克萊爾苦笑道:“如果我說我是被人陷害了,你信不信?”
“信。”貝塔淡淡地說道。
這乾脆利落的回答讓克萊爾有些驚訝:“你居然信?”
“候爵的話,還是能信信的。”貝塔自然不會多解釋什麽:“既然如此,那我先向候爵道個歉,這事是我們誤會了。”
“沒有的……咳咳。”克萊爾咳嗽了幾聲,然後臉上有一股病態的紅暈,好一會他順過氣來,說道:“沒有的事,也感謝你能相信我們。”
貝塔上下打量了一會克萊爾,有些奇怪地問道:“候爵這病拖了很久吧,為什麽不用魔法治療一下?”
“魔法治不了!”
“肺病而已,一個高級袪病術的事情,怎麽就治不了?”貝塔反問道。
克萊爾輕笑一聲,這動作都讓他輕微咳嗽了兩聲:“高級袪病術只有主教級別以上的人才能使用。而我們聖城,所有的主教似乎都想看我死去。”
貝塔有些奇怪,但仔細一想,也明白了原因。
這裡是聖城,是一個教派的聖地。
而貴族,則是國家意志的象征。牧師對所有的貴族都不太喜歡,如果一般情況下,克萊爾的肺病,肯定有人願意幫忙。
但如果更厲害的人許了利益呢?
一個候爵倒下,即使只能喝口湯,也能得到不少的東西了。
主教們自然會幫更有勝算的那方。所以克萊爾就見識到了世間最無情的‘團結’。
其實要想破解這樣的局面其實也不難, 只要有一個生命神教的主教,願意站到克萊爾家族的身後,幫克萊爾治好肺病。
這樣子即使他不主動下場,也能在主教群體中造成分化,屆時會分成三方。一方支持萊克爾,一方支持克萊爾的對頭,還有一方中間不理事派。
說白了,就是沒有人看好年輕的克萊爾造成的問題。
至於他們為什麽不落井下石……候爵已經是貴族中相當頂層的大貴族身份,如果神教下場明顯針對一個候爵,那麽國家貴族勢力那些肯定也會有人跳出來。
比利針對克萊爾,那是貴族之間的事情,是內鬥。
所以,主教們對於這事,是處於不看好,不參與,不理睬的態度。
況且還有不少主教得到了比利送來的賄賂。
“我們的主人很仁慈。”貝塔笑笑:“她連窮人都幫忙治療,更何況你這樣的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