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猴子，也有天父地母作親人，更何況是普通凡人。

哈裡發有很多親戚，自從知道他發財了之後，上來借錢的人一波接著一波。

一枚金幣聽著很多，但拆分開來，卻沒有多少。這幾天下來，他已經借出了五十枚銀幣，而且加上自己這幾天用的，現在他身上只有三十枚銀幣不到了。

“哈裡發，我和你也算是從小長大的朋友。”一個年紀和哈裡發差不多大的老人站在屋外，這人的身後，是一群衣衫襤褸的普通人:“我知道你賺錢了，如果你誰都不借，我不說什麽，但憑什麽奧巴馬那個挖礦的黑炭頭，得了五枚銀幣，而我問你借，你卻說沒錢了，沒有這樣的道理，這不公平。”

哈裡發站在屋門口，頭上已經沾染了雪花，他似乎氣得發抖，嘴唇抖了半天，卻只能說出一句話:“林肯，我真的沒有多少錢了，我和親人，也要生活。”

“我不管，既然你借給奧巴馬錢，那麽我也要。”林肯面孔滿是憤怒:“你不借給我，我就不走了。”

哈裡發一聽這話，這下子氣得連身體都在發抖了。

哈裡發的兒子見狀，提了根棍子，就想衝出去，卻突然親人死死地拖了回去。因為門外林肯帶來的人更多，更強壯。

周圍已經很有很多人在圍觀了，指指點點，幾乎全是一幅幸災樂禍的模樣。

不患寡，而患不均嗎?

貝塔在遠處等了一會，見到哈裡發真的是沒有辦法自己解決這麻煩，便緩緩走上前。

隨著他的靠近，越來越多的圍觀者發現了他，然後通通閉嘴，甚至還有些人膽怯地後退。

周圍的聲音漸漸小了起來，等貝塔等到那個叫林肯的人身後，哈裡發這時候也終於發現了他，然後一雙老目便是眼前一亮。

林肯這時候還在高聲大喊:“我告訴你，我知道你的錢是從貴族老爺那裡賺來的，我也清楚你抱到了好大腿，但這錢我是借定了，你不借也得借，就算那位老爺來了也一樣。”

雪花從空中緩緩飄下來，貝塔在對方身後微微一笑:“真的?我來了也不行?”

“誰來都不行。”林肯似乎是熱血上頭了，聽到這話後便下意識應了句，等他一回身，看到貝塔，再看貝塔的打扮，臉色刹時就白了，然後撲通一聲就跪倒了在地上:“我……我……我。”

林肯連說三個‘我’字，卻屁話都說不出來，而他身後那邊親戚，立刻也全都跪下了，把頭埋在雪地中，同時暗暗大罵自家爺爺，這老頭子，什麽話都敢說，這不，闖大禍了。

貝塔沒有理他們，而是對哈裡發笑道:“不請我進去坐坐?”

哈裡發一直在無言地看著林肯的表現，看著他對自己和對貝塔截然不同的態度，內心中極是蒼涼。直到貝塔說話了，他才反應過來，立刻微微彎了下腰:“閣下，請進。”

等貝塔進了哈裡發家，林肯帶著自己的親人，像是受驚的兔子一般地逃走了，連帶著那些圍觀群眾們也都走掉了。

哈裡發的小木屋原來四處漏風，得到錢後修茸了一下，現在屋裡暖多了。但因為門窗關得緊，而冰天雪地的地方，人們一般不愛洗澡，久了屋子中便有股奇怪的味道。

久居鮑室，不知其臭。哈裡發和其家人不覺得有什麽，但貝塔卻覺得有些難受。

他從空間中取出了一張魔法卷軸，撕開，然後一陣綠光在屋子裡環繞，沒過多久，整間屋子便空氣清新起來。

異味驅散術……對於毒霧，惡臭類的玩意有很大的克制作用，

而且能防止瘟疫和屍毒之類在空氣中傳染，是很實用的魔法。用來驅散異味，簡直是大材小用。

哈裡發對於魔法不了解，不明所以。

哈裡發的家人，用家裡最好，最乾淨的家具，倒了些劣質麥酒端了上來。哈裡發見狀，臉色一紅，他知道這些東西用來招待貝塔不合適，但沒有辦法，現在他家裡，就只有這玩意了。

貝塔坐下，笑道:“哈裡發，居然有人向你逼著借錢，學者混到你這地步，算是很失敗了的。”

若是其它人這麽說話，哈裡發肯定要指袖而走，他是學者，有著自己的驕傲，混得失敗這話，他不愛聽，要不是兩任城主的打壓，他會變成這樣。

但貝塔親和力很強，畢竟魅力值高，說出來的話，只要沒有帶惡意，一般人是不會動怒的，哈裡發亦是一樣，他無奈地說道:“借難，不借也難。”

“其實造成這結果的，無非兩個原因，一是你得到的錢少了，借出去後，自己不夠花，便不敢借，其實只要身上錢多就沒有這問題。另一個原因，便是你的地位不宵夠高，沒有人把你學者的身份放在眼裡。其實，你只要解決任何一個問題，都不會發現剛才的情況。”

哈裡發老邁的臉上盡是噓唏:“我也不想這樣，但現在我連這座城都出不了。”

“其實事情也沒有那麽難。”貝塔微笑道:“我記得你懂得霍萊汶的語言吧。”

哈裡發點頭。

貝塔從中拿出一本財富神教的教義:“但我不懂斯坦洛的語言，現在我能和你交談，純粹是魔法效果在起作用。我想在這裡傳教，那麽斯坦洛語的教義畢竟不能少。”

貝塔將一枚金幣壓在了教義上:“這是你幫我翻譯教義的費用。”

然後他再放兩枚金幣壘了上去:“翻譯好後，你幫我去找城裡的紙商，讓他們幫我複印十本，剩下來的，就是你的辛苦費。”

哈裡發看著教義上的三枚金幣，這報酬實在是高得嚇人，只要他接下這任務，剛才林肯的那點事情，就不再是事兒了。他想了想，抬起頭問道:“貝塔閣下，你為什麽要這麽幫我?”

“我家的女神雖然是財富女神，掌管全世界的錢財流向，但她一向認為，知識比金錢更重要得多。”貝塔用很溫和的語氣說道:“所以我看不慣，看不慣一個真正的學者，落魄到這種地步。”

哈裡覺得鼻子有些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