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素來習慣一切從簡,只有粗茶。” 隨著凰無垢來到了她的住所,端坐在桌前的楊小開看了一眼四周之後,雙眸一閃異色,“茶不茶,無所謂。”
果然,對方是佛修沒錯了。
一般而言,道修雖然不會特意的去求什麽,但也絕不會刻意的讓自己過的不如意。
無為而無所不為,可說是道者最大的精要。
佛修就不一樣了。
身苦,方能定心,堅心,修心,乃至持心。
心之所覺,全觀身苦。
唯有明白生之苦,才能領悟覺之樂。
佛修,最不講求環境,也最為需要環境。
沒有苦到盡頭,何嘗甘之美味?
看凰無垢,明明一國公主,何種繁華不能享?何種榮華不能受?
偏偏她穿的簡單,吃的簡單,做的簡單。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楊師兄,似乎對師妹的居所感到奇怪?”凰無垢嘴角一抹笑意,來過她住所的人不多,但九成九的表現都與楊小開差不多。
明明皇室弟子,卻過的如此平淡,不,應該說是簡陋。
一直以來都被對方佔據先機,如今總算是找到了壓回去的機會了,正好一次把握談判契機。
面對凰無垢的反應,楊小開雖然不知道對方在想些什麽,但也大概猜到了一些。當即,伸手拿起身前茶杯道:“曾經,在我的故鄉,有一個旅者路過。”
“他原本是大家弟子,更帶著千金在身,可偏生一路乞討,受盡了苦楚,飽嘗了幸酸。”
“許多知道內情的人,都覺得這個人是個笨蛋,居然有福不享。”
“每每遇到這種情況,那人只是一笑了之。”
“終於有一天,一個十分聰明的孩童忍不住上前詢問,對方為何要如此自討苦吃。”
“那人說:這是苦嗎?”
“小孩說:吃不飽,穿不暖,還不苦嗎?”
“那人說:那麽不冷,不餓了,你就不苦了嗎?”
“小孩說:當然。”
“那人說:有了吃穿,沒有住房,你不覺得苦嗎?”
“小孩一怔。”
“那人說:有了錢財,沒有愛人,你不苦嗎?有了家室,卻生病了,你不苦嗎?病痛好了,卻要死了,你不苦嗎?”
“小孩難以回答。”
“那人說:人從生下來,痛苦的事有很多。這樣不苦了,那樣卻又苦了,沒完沒了。”
“小孩慌張道:那該怎麽辦?”
“那人說:只要它認為是甜的,就可以了。就如同我現在的生活,雖然餓,雖然冷,心中卻全然無苦。”
“小孩怔住:怎麽會甜?”
“那人說:全在心。”
說到這裡,楊小開輕輕飲了一口苦茶後,看向凰無垢,“師妹,你苦嗎?”
看著因為自己話語,眼睛越睜越大,氣息都出現震動跡象的楊小開嘴角不由一鉤。
楊小開雖然不修佛,但對佛家的事情,卻是相當明白。
前輩子,家裡的老人就有不少信佛的,這種故事,沒聽過一千,也有九百了。
用一個簡陋的房間,和我裝逼?
師妹,你還太嫩了一點哇。
扯大道理,你先作出佛祖那般割肉喂鷹的舉動後,在來吧。
現在嘛...,小朋友,做好被吊打的準備了嗎?
身苦,心樂。
乃是凰無垢修煉佛法十數年,好不容易才悟到的根本。
卻不想,對方竟然一眼就看穿了,不僅如此,剛才的那一番話,裡面所蘊涵的道理,比之她所領悟,還要更深,更多。
自己才僅僅之看破了吃穿,而說著那話之人,卻是將人生之苦,全數看破。
這種境界,和她簡直差了十萬八千裡。
最讓凰無垢難以接受的就是,明明楊小開是個道修,卻如此精通佛法精要?
他究竟是什麽人?
不僅如此,他的這一番話,是什麽意思?難道說對方已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不成?
不可能,佛家功法自己雖然修成十數年,卻從未動用過,對方是如何得知?
想到這裡,凰無垢的心,不僅有些亂了。
瞬息間,她不僅有種出手乾掉楊小開的念頭。
不過這個念頭,很快就被她給掐滅了。
姑且不說楊小開今時今日在道門之中的地位,就說他的實力,也絕不是一招兩招,可以解決的。
一旦動手,若是無法完全隱蔽,勢必會第一時間被道門察覺。
局時不僅僅是她,就是整個大夏國,恐怕都將完蛋。
怎麽辦?自己要怎麽辦?
感受著凰無垢的變化,楊小開不由歎了口氣,所謂高處不甚寒,就是這樣了吧。
總算是有些明白獨孤求敗當年的心情了,自己只不過亮了一下劍,對方已然潰不成軍,簡直索然無味啊。
暗自得逼的楊小開在享受了幾秒鍾吊打對方的感受後,直接道:“師妹,我們還是直入正題吧。”
“究竟你想要我去道藏裡面,尋找什麽東西?”
聽到楊小開詢問,凰無垢不由一抖,回過神來,不過這一刻的她臉色卻是有些發白,“啊,嗯,楊師兄你說什麽?”
嘖,不就一個小故事而已,至於連智商都被砍成重傷這種地步嗎?
要我在來句什麽身是菩提樹,心是明鏡台,或者更高境界的菩提本無樹神馬的,這女娃不曉得會被打擊成什麽樣子。
若是在來句地藏王菩薩成佛前的地獄不空誓不成佛一類的大願,恐怕直接就得崩潰了。
小朋友,你這麽脆弱,家裡面的人知道嗎?
“師妹, 究竟你想要我去道藏裡面,尋找什麽東西?”想歸想,楊小開還是將自己的話語重複了一變。
“這...。”凰無垢心神一緊,終於回想起自己帶楊小開來她住所的目的,奈何心境以亂,一時間卻是不知道從何說起。沉默片刻,凰無垢整理好自己的心境後道:“師妹也不知道要找的東西具體是什麽,僅僅只是知道它所在的地方。”
“既然師兄無疑拒絕,那我這就將消息送回自己長輩那裡,問清楚究竟是個什麽情況,然後在與楊師兄商議,你看這樣可好?”
原本眼眸之中還滿滿自得,將一個佛修給吊打的楊小開,小臉頓時一僵。
媽蛋,貌似這逼裝的有點過了。
對方雖然滿是歉意,但那雙忌憚的眼眸卻是讓楊小開知道,如今的凰無垢恐怕已然不是提防他,而是有將他當作敵人的征兆了。
老子去年買了塊表啊,明明知道對方是個心機婊,卻嘴賤的去撩撥對方。
本來道門黑手就讓楊小開蛋疼不已了,如今貌似又得罪了潛藏的佛門,這是自己挖坑埋自己嗎?
一聲乾笑,楊小開想也不想直接起身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靜候師妹佳音了。”
說罷,轉身離開。
只不過,相比來的時候,離去的楊小開一張小臉,卻是綠油油的。
叫你嘴賤,叫你嘴賤。
獨孤求敗那種境界的逼,是普通人能裝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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