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歡歡被拽得有些踉蹌的，勉強跟著他的步伐。那握在手腕處的大手緊緊的，讓她有些痛。

　臨出門前，倪歡歡忽地笑了一聲，轉頭看著錢晏說:“手帕……謝謝了。”

　錢晏只是淡笑搖頭，眼中有著什麽複雜的神色在流轉。

　倪歡歡看不懂，也沒時間看懂，就被錢多多狠狠一拽，出了暮煙閣。

　“他們?她們……”清寧驚疑不定，想追上去問個清楚，可有看到哥哥神色不善的樣子，縮縮脖子沒敢說話，直接跟著錢晏上了樓。

　***

　在一處無人的巷子裡，突然響起一聲清脆的掌摑聲。

　“滾！”錢多多憤怒地一聲大喊。

　蘇揚低垂著頭，不敢伸手去觸碰那酥麻的左臉，灰溜溜地退了下去。

　倪歡歡背靠在牆壁上，一手按著左眼角處的手帕。錢多多走到她的面前，呼吸濃重，似乎在極力地壓抑怒火。

　今天是八月十五，皎潔的月光將她那張嬌嫩的臉照得纖毫畢現。略帶著酒氣的體香湧入他的鼻腔，一想到剛剛她和錢晏那親密的樣子，錢多多突然覺得心口一痛，喉嚨處有異物似的，讓他全身都不舒服。

　“督軍大人?”她忽然出聲，生疏地稱呼:“你不是去帥府赴宴了嗎?”她半垂著頭，只能看到他的胸口，幽幽地問出來。

　錢多多眯起眼眸，絕美的臉孔因為隱忍的憤怒有些鐵青之色:“你在質問我為什麽出現在這裡?”

　“噢。”她淡淡地說，答非所問:“對呀，清寧小姐也住在帥府，去帥府赴宴……意義很甚廣呢。”

　錢多多眯著寒眸，冷睨著她冷嘲的臉，並不打算做什麽解釋，狠聲喝問:“那你呢?你又在做什麽?甩掉蘇揚，夜會少帥，一個女孩子不顧儀態喝得酒氣熏天，孤男寡女，你又怎樣解釋?”

　說到最後，錢多多已是全身顫抖得近乎咆哮。

　倪歡歡被他的倒打一耙氣極，胸口憋悶，她也頭腦發熱起來，忍不住地吼道:“是啊，我不知廉恥的夜會少帥，我們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不過，敢問督軍大人，這些又與你有什麽關系?你是我什麽人?憑什麽質問我。”

　“倪歡歡！你敢再說一遍?”錢多多驀地攥住她的手臂，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折斷。一字一句地厲色喝道，身子都被她氣得顫抖。

　再看著她捂在臉上的一方絲帕，想到剛剛錢晏親昵地給她敷在臉上的模樣，一股熊熊怒焰倏地竄至腦海，他猛地抬手從她手中扯了出來。

　“啊！”絲帕摩擦眼角，炙痛如火灼，倪歡歡痛呼一聲，眼淚洶湧而出，“你……幹什麽?”

　錢多多被她一聲慘叫嚇的心一抖，見她痛苦地捂著眼角眼淚猛流，不由得擔心起來，語氣也柔和了幾分:“你，你臉是怎麽回事?”說著探手向她臉上摸來。

　“不要你管！”啪的一聲打掉他的手，倪歡歡淚流滿面地抬頭，恨恨地瞪他一眼，轉身就走。

　“你要去哪裡?回來！”錢多多一急，寒著臉扯住她的手臂猛地拉回面前。

　許是他的力氣過大，或者是她頭昏眼花的失去了平衡，總之那一拽讓她極其狼狽，一個趔趄跌在他的胸前。

　“歡歡……”錢多多將她扶住，語氣有些歉意有些懊惱。

　一聲歡歡將她叫的委屈至極，想他竟然對自己這樣粗魯，往日的甜言蜜語難道只是敷衍嗎?

　腦子意亂，什麽思路都不清楚，隻覺得越想越氣，越想心越痛。狠狠地扯著手臂又扯不出他的掌握，最終被逼急得嘴角一撇，哇的一聲大哭了出來。

　雙手狠狠垂在他的胸膛上，哭喊震天:“騙子，壞蛋，就知道欺負我……嗚嗚……”

　“歡歡……”錢多多蹙眉，眼中怒火退了些，無奈地拍了拍她的後背替她順氣。

　她狠狠地推，軟軟地掙扎著:“不要你管，你去忙你的，赴你的筵，陪著你的清寧小姐，不要管我。”

　他緊緊的將她圈在懷裡:“不許生氣，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難道你還不相信我嗎?”

　她大哭的搖頭:“不相信，我不相信。你那麽多的傾慕者，那麽多的紅顏相伴，何必要我這個鄉下土丫頭來伴?是我執著糾纏了，我……我走就是，我消失，省的礙你的眼！”哭著又開始推他。

　錢多多一聽她說要消失的話，頓時心口一揪，明知是氣話，卻也耐不住那股剜心的痛閃過心口。

　他緊著雙臂圈住她，歎了口氣，柔聲道:“乖丫頭，不哭了，你醉了，別說些氣話了。你要相信我……”

　“那你又什麽時候相信過我?一撞見你就一臉我不守婦道的嘴臉質問，你可知……”剩余的話沒說完，忽然呼吸一滯，唇上壓著軟軟的觸感。

　她瞪大眼睛，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

　略帶懲罰的吻，啃咬著她微微的刺痛。

　正在她瞬間的沉迷其中時，隻覺唇上一涼，他已離開。

　倪歡歡抽噎了一聲，睜開眼正欲說些什麽，卻見錢多多一臉驚愕呆愣的還保持著剛剛離開的那個動作，微歪著腦袋，緊緊瞪著她的眼角處。

　倪歡歡直覺臉上有什麽，剛剛錢晏就是這樣眼神盯著她，這時候錢多多也是這樣。她害怕而緊張起來，小心地看著錢多多的表情:“我……是我臉上有……有什麽奇怪的東西嗎?你們為什麽都這副模樣看著我?”

　肩上驀地一痛，即使是黑夜，倪歡歡仍看見錢多多那張瞬間蒼白如紙的臉孔。

　他的一手死死的攥著她的肩頭，生怕她跑掉一樣的。

　痛得她微微蹙眉，卻是沒有閃躲。

　錢多多顫抖的手緩緩抬起， 一臉不敢置信與痛苦交雜替換地摸上了她眼角的灼痛，他啞聲顫抖著問:“怎麽……回事?”

　“什麽?”她心底發毛，有些驚恐。

　“你的臉……是怎麽回事?不可能……怎麽可能……這，這一定是夢……”他幾乎是瘋狂地自言自語，手指摩擦著那處痕跡的力道越來越重，她痛得眼淚湧出。

　可卻也被他的模樣嚇壞，一時難以反應過來，隻得感受著拿出灼痛加重，似有一把恐懼的火焰直燃盡了心底。

　錢多多似乎想將她的眼角戳破一樣，那裡的皮膚已通紅得滲出血絲，可他卻依然不停下那瘋狂的搓擦動作。

　倪歡歡終於是忍不住，尖叫著將他推開:“到底是怎麽?你們為什麽都是一副見鬼了的樣子?我的臉怎麽了?我的臉很可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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