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不愧是渡,氣場渾然天成,小德明明已突破到六級,驟然面對渡的目光,竟沒來由地產生了一瞬間的退避之念。
這時候,紅衣的聲音響徹全場:“我也覺得,龍道的事就放一邊吧。瓦爾,你若有疑惑,可以私下單獨找愷撒。”
至此,西方代表團的小德,南方的紅衣,東方的渡和卡爾,都已發話表態。文晶雖然沒說什麽,但看她隱隱擋在小德面前的架勢,就知道她的意思。
諾諾蹙起眉頭,站起身來。
一向好脾氣笑呵呵的三公主殿下看著北方的肯特兄弟,罕見嚴肅地說道:“兩位,不打算說點什麽嗎?這局面可不怎麽健康陽光,還是打住為好。這位瓦爾同學,可是你們北方代表團的成員!”
肯特兄弟點點頭,冷聲道:“瓦爾,先回來!你今天發什麽瘋?”
瓦爾卻充耳不聞,隻死死盯著愷撒。愷撒也看著他,冷冷不發一言,有關龍道的事,愷撒不是不想說,而是不能說,那次試煉裡有太多事是見不得光的。
肯特兄弟沉下臉來,喝道:“瓦爾,沒聽見嗎,回來……”
話沒說完,肯特兄弟忽然眼前一花,只見瓦爾身子微晃,人已消失在原地,下一刻直接出現在愷撒面前。
他的速度快得出奇,這點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啟動又是極為突然,以至於諾諾都沒反應過來,竟被瓦爾閃電般繞了過去。
瓦爾舉拳。
愷撒看到瓦爾舉起的拳頭凝停了一下,然後眼前一花,胸口驟然劇痛,沒來得及看清對方提拳後如何出拳,胸口已然中拳。
砰的一聲,愷撒的胸腔好似重鼓,瓦爾的拳頭就是鼓槌,沉悶的巨響聲根本不像是人體碰撞所能發出的。
震響聲中,人們就看到愷撒哼也不哼,向後飛去,撞翻了一排的桌椅和菜肴,還有幾個恰好擋在路線上的倒霉蛋,最後摔進一堆桌椅之中。
變故來得太突然了,誰也沒想到瓦爾不動手則已,一動起手來,竟快得如此驚心動魄,快得甚至有些不合常理。
休斯被余波帶到,手裡的湯杓陡然扭曲成一根麻花,眉頭微皺。另一邊,卡爾霍然起身,死死盯著瓦爾,不可思議地叫道:“六……六級?”
就在這時,不遠處響起小德驚天動地的呼吼:“見鬼的,你也是六級?!”
卡爾說的六級,是瓦爾。
小德吼的六級,卻是渡。
就在剛才,小德恰好和瓦爾同時出手,卻被渡面對面、硬碰硬地攔截下來。雙方拳腳激烈碰撞,滿以為自己能一闖而過的小德,驚覺自己的手腳被對方震得一陣生疼,非但沒有闖過去,反而一輪交鋒,便連退兩步。
嘩!西方代表團的人一擁而上,小德卻抬手示意他們別幫忙,吸了口氣,獰笑一聲,翻手取出了專屬武器!
馬奇和洛一左一右,站在渡身後,同樣做好了出手準備。茉莉寧定地站在渡身邊,俏麗嬌柔的身姿一陣陣地虛幻霧化。
至於渡,他隻穩穩站在那裡,兩手空空,卻如一尊堅不可摧、不容動搖的千鈞磐石。
“可以啊,難怪你有膽子攔我。”小德眼中湧起狂野的戰意,一步一步,第二次向渡走過去。
這次他沒想著闖過渡,而是暫時忘卻了愷撒,全心全意地打算對付眼前這個意料之外的勁敵。
渡卻反而不怎麽在意小德,對身後凝神以待的洛和馬奇說道:“留意一點愷撒那邊,那瓦爾是六級的風雷法師。”
其實不用渡說,和愷撒親近的坑爹、諾諾、還有文晶,都已經出手了。
三人的反應都一樣,在愷撒被打飛出去後,立刻對瓦爾發動了進攻,阻止他進一步對愷撒進行打擊。
單看瓦爾的容貌,其實是個頗為秀氣的少年,年紀在這批狩獵季參與者之中,或許還算偏小的吧。
可他此刻卻表現得強硬無匹,一聲狂嘯,風雷之力幾乎不記損耗地陡然迸發!
這不是任何實戰體術,也不是龍脈咒文,就是簡單地凝聚,然後爆發。
殿堂中陡然亮起青紫色的強光,旋又消散。文晶腳步驟然定住,嬌軀微晃,臉色微微一白;諾諾倒是還好,卻也被阻住;坑爹就比較慘了,扎手扎腳地向後飛退,如果不是他的風雷體質攻防一體,說不定單這一擊,就要受不輕的傷。
坑爹隻覺身子一陣飛騰,直到被人輕輕按住肩膀,立刻穩住,他回頭一看,發現竟是休斯,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從瓦爾突然出手到現在,實際上也就兩個呼吸的時間,場面卻已亂成一團。不少實力不夠卻離得太近的人被誤傷到,頓時倒地不起,不住地痛呼怒罵。馬奇沉默著,看著神色漸漸轉向顛狂的瓦爾,想了想,沒上前。
瓦爾冷笑兩聲,邁開大步,走向愷撒被埋的那一片翻倒的桌椅。
然而他剛走兩步,便忽然頓住,偏頭看向南方代表團的方向。
紅衣衣袍飛揚,白皙的手掌抬起,單手持一架小巧精致的蒼青色弓弩,遙遙對準瓦爾,同時緩聲說道:“冷靜一點。你應該認得我手裡的是什麽。”
紅衣目光始終緊盯著瓦爾。她手裡的,是青鸞學院特製的一種弓弩,名為青鸞連弩,在風雷之力的催動下威力極強,但瓦爾剛才展現的速度,快得讓一向以速度自傲的紅衣都心中震驚,所以現在她必須時刻全神貫注,鎖定目標,否則就無法瞄準。
瓦爾一時間沒了後續動作,他看了看左右的諾諾和文晶, 又看向紅衣,冰冷問道:“你們和愷撒是什麽關系?為什麽要護著他?”
“這和愷撒沒關系,是你現在的狀態有問題。”紅衣的俏臉上,悄然淌下一滴汗珠,有點癢,可她根本不敢分心去擦。
她目不轉睛地繼續盯著瓦爾,嘴上則對至今居然還沒動作、也不作為的肯特兄弟厲聲喊道:“你們還不做點什麽嗎?歷屆的黑珍珠聚餐,都有必須恪守的‘度’!瓦爾這狀態已經過度了,你們到底是不是北方代表團的領隊?!”
肯特兄弟低沉道:“瓦爾,你回來。”
話雖強硬,人卻杵在原地,依然不動作。
紅衣心中不由大罵,心想這肯特兄弟生怕在正式狩獵開始前受傷,居然連一個領隊的基本責任都不負,簡直冷血自私到了極點!
百忙之中,紅衣飛快地抽空瞥了一眼愷撒摔進的那堆桌椅,心想以愷撒的級別,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一名六級風雷法師正面擊中胸口,再不快點救出來,恐怕就晚了啊。
就在這時,只聽嘩啦一聲,那堆桌椅好像沙堆般向周圍滑落散開,愷撒從中爬了出來,身上還掛著一些湯水和菜葉,狼狽之極。
瓦爾似乎沒想到愷撒還能起身,他震了震,盯著愷撒,眼神裡的憤怒和癲狂,在沉默之中急劇凝聚,忽然間盡數隱沒入瞳孔之中。
然後,這個秀氣少年的眼神變得幽深一片,宛若一潭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