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蕭芷玉大小就受寵的厲害，何時受過這樣的氣啊，登時就氣的臉紅脖子粗，大聲的呵斥，蕭琦踏前一步望著她，“妹妹可是身體不舒服，來人帶小姐下去請大夫看病，我看妹妹病的不輕，你生病怎麽不說一聲?哥哥嫂嫂哪會怪你呢，你這丫頭也真是實誠啊！”最後兩個字咬牙切齒，眼神如刀一般凜冽。

　蕭芷玉不敢置信的看著蕭琦，沒想到他會為了一個商戶女給自己臉色看，氣的紅了眼圈，還想要說什麽，卻被老太太呵斥的堵了回去，“你要是早起不舒服怎麽不早說?大喜日子別找不痛快，回去歇著去。”聲音疾言厲色，搶在蕭芷玉開口之前堵住他的嘴，不讓他再說話。

　馬氏也厲聲道:“你們都傻愣著幹什麽，把小姐扶下去啊！”聲音裡帶了些急切之意。

　若兮笑意盎然的望著這一切，眼裡滿是了然之色。

　長幼尊卑是不可侵犯的規矩，若兮要在老太太跟前低頭，同樣的蕭芷玉也不可以對嫂子疾言厲色，傳出去對她的名聲可沒有半點好處，她還沒有定人家呢，老太太和馬氏自然是急上火了，他們害怕蕭芷玉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讓若兮那住把柄，那可就糟了，一個嫡女能給家族帶來不小的利益呢，萬萬不能就這樣輕易毀掉。

　蕭芷玉還來不及說話就被兩個丫頭強行拉了出去，還在她耳邊嘀咕了一句，這才使得蕭芷玉熄了火，乖乖的裝起病來。

　送走了蕭芷玉這才消停了下來，卻也讓大家看到了蕭琦對若兮的維護之心。接下來是剩下的幾個庶出的，蕭美玉，蕭玉林，都是二房庶出的。還有三房庶出的一家子，不過在外地外放，多年都不曾回來，有個十來年了。自打老太爺孝期過去就去了外地任職。這些年輾轉兩個地方，官職有所提升人卻始終不肯回來，任期滿了就主動聯絡再去外地。反正就是不願意趟這點渾水。

　每年節禮會按時送來，但想要別的卻也不太可能，蕭清浩和錢氏一家子不願意陷入爭鬥之中，有自知之明自己不過是個庶子分不上什麽東西因此也不惦記侯府的東西。在外面頂著侯府兒子的名聲還能得些便宜，在帝都他屁都不是。等著候補的京官都不知道有多少呢，一等就是幾年，倒不如天高皇帝遠，多年下來也能有些小財。

　聽蕭琦說過一嘴。三叔一家子算是有點骨氣的，在外多年政績都是優良，上下考評都很不錯挺會做人做官。不會一味的阿諛奉承也能實乾些好事，凡事很有度。算是個人才。

　若兮給每個人都送上了禮物，嫡庶各有不同，會有一點輕微的差別，但也不會傷了庶出的面子，送芷彤芷玉是一套同樣的累絲金紅寶石頭面，只是姐妹倆花樣略有不同而已，但庶出的美玉則是一套瑪瑙首飾，比紅寶石略顯次一等，但也是極好的。

　男孩子們二房嫡出的蕭瑜送的是硯台，庶子統一送的是一套四書，若兮覺得送書對於他們更合適一些，今日見了面後更是覺得自己送對了禮物。蕭瑜一身石青色貢緞雲紋的袍子，腰間一根玉質腰帶，顯得華麗貴氣，相反兩個庶子卻是很普通的綢面衣裳，大房的庶子還好些，看上去很周正過得去，二房的庶子袖子都短了一截，袖口還有些毛邊，顯然是常年看書寫字磨得了，被磨出毛邊說明衣服實在太少，沒有辦法才穿出來的。

　蕭瑜長得也是清秀俊逸，多了幾分溫潤稚氣，和蕭琦的殺戮果斷英武之氣完全不一樣，偶然間看向蕭琦的眼神也帶了些怨恨之色，這讓若兮心裡警惕起來，看來二房的人以後接觸一定要謹慎再謹慎，誰知道會不會一時不察掉入陷阱裡呢！

　見過禮之後老太太才宣布擺飯，這頓飯是大家做著吃，若兮站著伺候，一口都沒撈到吃不說，還要伺候著老太太和婆婆，觀察這兩個人的顏色，給他們夾菜，一點都不能耽誤，一口氣伺候兩個人讓若兮有些忙，但卻不亂，在家時她特意練過了。

　提前三個多月每次吃飯都是她站著伺候母親和嬤嬤等人的刁難，嬤嬤說這是為了讓她早日適應，由被人伺候的大小姐到伺候別人的媳婦子，這可是不小的差距，若不提早練習一下，恐怕不說身體受不了，就是心理落差也受不了，何況若兮在柳家是一言九鼎無人敢說不字的，到了別人家了就得聽別人的擺布，不提前適應下怎麽成呢。

　今日若兮才體會到嬤嬤的好意是多好了，幸虧當時自己真的用心練習過，不然今兒就要出醜了，伺候人的活還真不是那麽好乾的。動作慢一點就要落下一位，落下哪個都不對，都會讓別人有攻殲的借口。

　這個婆婆也並不如表面那樣喜歡自己，毫無意外肯定會站著看戲，連自己母親被馬氏推搡她都能站著看戲，何況自己這個媳婦更不在她眼裡了。

　她只能盡最大努力做好自己，不讓別人拿自己的錯處說事，自己就能挺直了脊梁做人。

　一頓飯下來大家並沒有說話，倒是芷彤好幾次看過來，眼裡多了些心疼的味道，有心想開口說一句，卻被李氏狠狠一眼瞪了回來。

　若兮衝她淡淡一笑，臉上的表情是輕松愜意，明媚坦蕩，帶著肆意張揚的笑容，讓芷彤愣了一下，甚至是李氏都皺了眉頭，張張口卻什麽都沒說。

　蕭琦掃了一眼李氏，最終沒說什麽，低頭吃著碗裡的粥，什麽話都沒說，身上有一種蕭瑟的味道。

　好容易等老太太放了筷子，大家才陸續吃好了，老太太回過頭來，“累著你了，你也吃一點吧。”一臉的慈母善目。不知道還真以為她多慈愛呢。

　若兮掃了一眼桌上的殘羹剩飯，笑著拒絕，“多些老太太體恤，孫媳來的時候吃過幾塊糕點了，並不餓。孫媳是媳婦該當做個表率，以後姑娘們早晚要出門子的，我很該給他們做個榜樣。做人媳婦和做人女兒可不一樣呢。”臉上是輕松的笑容。

　芷彤和美玉臉色僵了一下。就連李氏臉色也不太好看了，馬氏更是陰沉著臉，卻沒說什麽。

　雖然若兮的話有故意刺心的意思。但卻說到點子上了，今日你們可以折騰別人家的女兒，明日你們的女兒出門了，也會有婆婆小姑子妯娌。一樣會被別人折騰，說不定還折騰更狠。到時候再想找嫂子出頭，可沒那麽容易了！

　李氏似乎覺察出什麽來，往兒子那看了一眼，卻發現他臉頭都沒抬。看都不看自己，心裡有些澀澀的難受，強笑道:“這孩子。姑娘們還在呢，說這些幹什麽?今兒你第一天好日子。你也受累了，早點回去歇著吧，下午不用給我請安了，我也要去佛堂念經呢，沒空招待你呢。”

　若兮才不會推拒了，當即屈膝行禮，“謝娘憐惜。”

　“嗯，你照顧好琪哥就行，剛進門你的事也多，以後早晨請安即可，下午我一般都要去佛堂的，你不用來。”李氏淺笑著開口。

　“是。”

　“那我們也回去了。”馬氏懶懶的起身也準備走了。

　老太太揮揮手，“去吧，我也歇會子。”她有些不虞，顯得有些悶悶不樂。

　大家紛紛跟老太太告辭，若兮也跟在蕭琦後面離開正院，芷彤小碎步追了上去，紅著小臉，低聲道:“嫂嫂今日辛苦了，母親也有很多不得已的苦衷。你別怪母親，她做不了主的。”不管怎樣還是要替母親說一聲的。

　若兮有些訝然的看著這個性格柔順靦腆的女孩，長得清雅柔美，一身溫婉恭順的氣質讓她很是出挑，比之芷玉更加出色亮眼。她的柔是發自內裡的真順和，眼裡晶亮狡黠閃著靈動的光澤，讓人心生歡喜。

　“瞧妹妹說的，母親待我極好，並無任何不妥。做人兒媳是要立規矩的，在家章嬤嬤特意就調教過我的，我很好呢。妹妹有空來我屋裡玩啊，我那還有些繡花樣子很不錯，妹妹要是不嫌棄我們一起鑽研可好?”若兮對芷彤的影響還是蠻好的。這姑娘雖然性格膽小了點，但屢次對自己釋放了善意，是個好孩子。

　芷彤聞言松了一口氣，手腳也放開了些不在緊緊的揪在一起了，臉上也露出幾分高興地神采來，“真的麽?只要嫂嫂不嫌棄我煩就好，我聽說王嬤嬤是宮裡的嬤嬤是麽?不知道可不可以跟嬤嬤請教一下。”

　他家也是有嬤嬤的，但嬤嬤是賢妃的人，對她不上心，很多東西教的都很片面，李氏不是請不到人而是不好插手這事，錯的多了讓人以為她不滿意婆婆偏心呢，所以只能自己教導芷彤了。

　若兮想了想就明白了，登時笑道:“這有何難，這樣吧我最近忙得很，你哥哥缺件夏日的長衫，不知你願不願意幫我給你哥繡件衣服，要好看一些的，他出門在外要穿的。”

　芷彤登時眼睛亮了一下，立刻點頭:“我願意，原之前就沒幫哥哥做過幾件東西，如今自然是義不容辭的。那我改日選好了布料去找嫂子可以麽?過幾天吧，這幾日我手裡還有娘的坎肩沒繡好，等我弄好了娘和老太太的，再去找嫂子可好?”

　若兮一聽心裡頓時有些心疼這姑娘，真是個蕙質蘭心的好孩子，聽話聽音立馬就明白過來了，還貼心的考慮到自己剛進門事情多不好立即過來打擾，怕自己不好開口找借口，乾脆自己就說手裡還有些活沒乾完，真是……。

　“沒關系的，你什麽時候想過來都行，回頭定好了我讓王嬤嬤每日給你說一說，你學過什麽也告訴他，她心裡就有數了。”若兮拉著她的手親切的笑道。

　芷彤如小雞啄米一般拚命點頭，左右看了看，這裡是遊廊對面一覽無余，身邊的丫鬟都站得很遠，沒人聽見什麽，這才開口，“家裡的那個嬤嬤是賢妃身邊的，母親讓我學個大概就行了，不讓我往跟前湊，可我覺得應該多學點東西，我瞧見嫂嫂規矩禮儀這樣好，我心裡豔羨的很，嫂嫂別怪我頭會見面就跟你要求這麽多，我也是沒辦法不知道該求誰。”

　“傻瓜，以後有事就來找嫂子，不管什麽事都可以，嫂子給你想辦法就是了，學規矩這事你別著急，我慢慢給你想個光明正大的機會。”若兮心裡越發喜愛這個姑娘，坦誠真摯真不錯。

　“嗯，我聽嫂嫂的。我先回去了，嫂嫂也會去休息吧。”芷彤揮揮手帶著丫鬟走了。

　若兮快走幾步追上前面的蕭琦，跟他說了芷彤的要求，蕭琦點點頭，“你看著辦就是，需要我幫忙就盡管開口，她也該好好學學了，性子那樣膽小，以後可怎麽辦呢?”

　蕭琦打心裡是疼這個妹妹的，雖然彼此相處時間並不多，但芷彤是個很乖巧的孩子，好幾次都冒著被老太太責罰的危險給他報信，他們兄妹彼此心裡還是親近的。

　“我也看出來了， 妹妹性子有些膽小，不過品格沒問題好得很，好好調教一下肯定能改過來。再說膽小也有膽小的好處，未必沒人愛。”若兮是女子，有些事的看法和他不一樣。

　“嗯，你看著辦就好，今日你累壞了吧，回去好好歇一會。”蕭琦瞧見若兮臉色都有些發白冒虛汗了。

　若兮搖頭，“累倒是累點，不過沒什麽大事，我身子骨一向強健，歇歇就好了，你莫擔心也不要為我出頭，這後宅是我的戰場，理應由我來處理，你是男人別插手女人的事，讓人說嘴就不好了。”

　蕭琦眼裡露出一絲笑意來，握著她的手一起進屋，“好，我都聽你的。白術，給你們奶奶倒杯熱茶來。”

　“是。”

　若兮坐在床上才覺得腿上酸軟無力，這一早上都不敢走神，可算是過了。蕭琦瞧她這樣疲累，心裡憐惜不已，將她的腿放在自己身上，替她輕輕的捏了起來，給她松快一下，若兮懶懶的靠在他的肩頭上打盹，不一會腦袋就一點一點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