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明於灝廷二人吃過飯就趕了過來,正瞧若兮在算帳,灝廷低低的叫了一聲,“姐。更新最快”
若兮只顧自己忙著並不搭理二人,二人也敢打攪,就那麽站在大炕前不言不動。
好一會等若兮忙完了才問道:“玩得高興麽?灝廷你還記得自己的書本麽?你確定你明年開春能考上童生?我看懸了吧?學明呢?可有把握金榜題名?對了,管事說今年受災沒有進項了,灝廷你還欠我一千兩銀子呢?快年根了該還錢了吧!”
一句話說的灝廷冷汗直冒,他來時便知道自己惹惱姐姐了,心裡更是忐忑不安,好半天才期期艾艾的說道:“姐姐,我沒有耽誤讀書,有些場合是師傅帶我去的,師傅定期有檢查我的課業,我真的沒騙你。”他立刻開口說道。
若兮狠狠的掃他一眼,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半天,才冷哼一聲,總算消了點氣,要是連課業也耽誤了,那絕對饒不了他。
“那銀子呢?還錢!”若兮毫不手軟。
灝廷苦著臉,“姐,容我一段時間,這陣子是出門次數多了些,可我真沒幹什麽。耽誤了查看帳目我隨後會處理的,銀子沒那麽多你在容我一段時間。”
“果真百無一用是書生啊!連自己都養不活的書生,廢物一個!”若兮用不屑的眼神掃了二人一眼,譏嘲道。
學明也紅了臉色,灝廷也低垂著頭,“我錯了姐,我本來就打算今日回來苦讀詩書的,不在出門了。我跟他們都說了家裡事忙將邀約都辭了的。今日是賠罪所以喝了兩杯,以往再沒有過的事。我在學堂有幫人抄書賺筆墨錢。姐我知道錯了,這些日子確實耽誤了不少時候,我以後一定不會再犯了。”他認真地道歉,也領悟了師傅帶他出門的用意了。
一開始真的很高興,他迫切的想長大想接觸外面的人,多拉一些人脈為自己所用。但隨後幾次之後他發現自己在做無用之功。這些人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少有真心相待的,反倒是學堂裡那些寒門子弟更懂得約束自己。待人也更真誠樸實一些,有了這番對比心裡也越發清明了,今日的確是去推辭邀約的,為了賠罪喝了兩杯酒。打算以後再有這樣的事也不會再去了,他還沒有考取功名呢。還沒有驕傲的資格。
“大姐,我們知錯了,以後絕不再犯了。”學明也覺得愧疚,自己的確有點飄飄然了。帝都的富貴榮華確實迷人眼。
“知道錯了?那就回去抄弟子規,抄一百篇回來給我,我要看。若再讓我發現你們再犯。以後也不必考功名了,留在家經商吧!”若兮冷言道。
“是。”二人感激躬身應道。
“去吧。十年寒窗苦讀並非是誇大之詞,你們好自為之吧,就算是天才也需要加倍的用功努力才對。”若兮歎口氣疲憊的揉揉眉心。
灝廷看著若兮青黑的眼底,忽然心裡覺得很愧疚很難受,臉上火燒火燎的,“對不起,我錯了。”這一聲是真的知道錯了。
姐姐在家這樣忙,自己很該幫著多做些事才對,怎麽就忽然飄了起來呢,真是……。
二人默默無言離開了若兮的院子,灝廷不打算回去讀書,他衝學明說道:“二哥你先回去吧,我去跪祠堂醒醒腦子。”他聲音顯得有點沉重。
學明愣了一下,隨即說道:“走吧,我和你一起給大伯上柱香,就算是在家我也是要挨打的。”
灝廷沒有再說什麽,二人去了祠堂,冬日裡小祠堂很冷,二人跪在棉墊上,灝廷嘴裡背著弟子規,冬日的寒風刺骨的冷,唯有這樣才能讓他醒醒腦子。
白術悄悄回稟若兮,“二人去跪祠堂了,小姐我要不要給端個火盆去。”
若兮猶豫了一下沒有吭聲,臉色嚴肅冷厲,白術咬咬唇還是壯著膽子勸道:“祠堂裡陰冷,這天這麽冷若真是凍一晚上可要著涼的,再病倒了可怎麽讀書呢?”
“你去吧!不許送吃食。”若兮還是沒能硬氣心腸。
“是。”
白術端了火盆子讓小廝送了進去,灝廷一動不動,打定了主意要跪一晚上好好的反思一回。
第二日清晨二人才離開祠堂回了院子,回去後也沒有歇息,一人寫了一份自省書交給各自的夫子去了。據小廝回來報,孫耀祖看後很是滿意,言稱的確是用心反思過了。
灝廷讀書越發用心了,有了這一回他心裡越發明白事了,就連學明也更懂事了,讀書越加刻苦了。這讓若兮心裡松了口氣,有些事自己不經歷一回永遠也不明白。
小廝回來還說,二人左手掌被打腫了,若兮猜測是各自夫子打的,打是親罵是愛對待老師和弟子同樣是這樣,越是自己喜歡的弟子,待其要求就越發嚴厲,若是一點懲罰都沒有若兮才該著急呢,那說明夫子已經對其徹底灰心,放棄他們了。
二人偷偷找了點藥上了些,也不敢告訴若兮,若兮就當不知道,也不讓人告訴王氏,讓他們記住這個教訓也是好的,這世上再好的記性都不如身體的疼痛來的記憶深刻。
快到年跟下了,蕭琦突然來了一趟,這次還帶了個人一起進的門,若兮有些奇怪,不禁打量了幾眼,站在蕭琦身後一身鮮紅的大氅,腰間別著一把刀握在手裡,人長的十分精神利落,看上去很是俊逸,身上自帶一股威武的氣勢。
蕭琦在花園裡等著若兮,若兮問道:“怎麽今兒過來了,可是有什麽事不成?”眼睛往那俊俏的後生身上多溜了幾眼,心裡有點猜測。
蕭琦眉眼含笑,“我沒什麽大事,就是想你了來看看你,瞧瞧你好不好?”
若兮微微眯起眼。眼裡帶著一絲甜蜜的笑意,嘴角也不自覺的揚高,“我好著呢,最近灝廷跟學明都乖了不少,家裡也好得很,節禮按時送過來的,你莫擔心。”
“我瞧著你瘦了。眼底還有青痕。是不是累著了,雲文走了你又忙活了吧。我讓人帶了些皮子過來,你有沒有做衣裳?”蕭琦瞧見她黑眼圈重了不少。眼裡有些心疼。
若兮莞爾一笑,心裡暖暖的好像冬日裡的熱粥,全身都透著舒爽的美,“年底要結算了。略微忙了些,青蓮有過來幫我了。”說著拉了他一下。壓低聲音問道:“他是誰啊?哪家的啊?”
蕭琦果然露出一絲笑意,在她鼻子上輕輕刮了一下,“沒良心,怎麽不問問我好不好。管別人幹什麽?”不樂意的扳過她頻頻望過去的小臉,略帶醋意的笑道。
若兮眨巴了下眼,心裡好笑這怎麽還醋上了呢。“我不是讓人送了酒和肉過去麽?你沒吃到?傷藥呢收到沒?”
她定期就會囑咐管事讓藥品和酒肉過去,男人都是無肉不歡的。每次都是多送一些好讓他做人情聯絡同僚,因此並不是很擔心。
蕭琦眉眼都溫柔了許多,“好著呢,都收著呢,都誇你細心呢!”
若兮都帶著暖意融融的笑,“你還沒告訴我是不是他呢,我瞧著挺好的。”若兮又忍不住看了幾眼。
蕭琦這才點頭道:“是他。不過是庶子。他是家裡的庶長子,嫡母多年不育本來是把他當做嫡子來教養的,誰想到沒過幾年嫡母有了自己的兒子,漸漸的態度也變了,看著越來越優秀的長子,對兒子的將來也開始憂心起來,手段也越來越多。好在他是學武的,使了兩次手段使得嫡母暴漏了心思,他爹把他送進錦衣衛了,如今一乾好幾年已經是錦衣衛的隊長了。
因這名聲不太好,嫡母心思多一直沒能娶親,大家之女嫌棄他是庶子身份尷尬,小家之女又應付不來他家的事。聽說你處事周到,樣樣都好,他才托我介紹個好的,身份無所謂關鍵是心裡要明白,守規矩的才好。”
若兮沉吟了一下,“你跟我族長爺爺說過麽?”
蕭琦一聽眉眼越發柔和了,“剛才在前院看過了,他滿意的很,讓我來問問你的意思。”
若兮想了想說道:“這樣吧,這事一時急不得。總要問過我二叔二嬸和青蓮的意思,最要緊的是青蓮能不能擔的住才行,就怕她以為我不安好心呢。”
“我曉得。今日帶來讓你瞅瞅,下次我帶他去給嶽母請安,你叫青蓮在屏風後面看一眼,家世都說清楚才好。”蕭琦也明白媒婆這事要擔乾系,還是要說清楚的好些,事只能圖一頭好,沒有兩全其美的事。
“我替青蓮謝謝你啊!”若兮眉眼一挑,笑著調侃。
蕭琦鼻子裡哼了一聲,伸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湊近她耳邊壓低聲音道:“小醋壇子,還記在心裡呢,得虧我身正不怕影子歪,不然你還指不定怎麽鬧呢!”
若兮眉梢眼角都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來,白了他一眼,反手在他腰間軟肉上擰的轉了個圈,“我就是這樣的,不喜歡反悔也來得及啊!”說著還得意的揚起下巴。
蕭琦眉眼含笑,眼底深處帶著一抹悸動,嘴角微揚聲音清越舒朗,“喜歡,你什麽樣我都喜歡。”
“算你識相。”若兮被誇得越發得意。
“對了,福建給我送了些珠寶過來,其中有匣子東珠還不錯,你拿了去做首飾吧。雲文那邊好得很,進行的很順利,那小子真是做生意的料,聽我那位叔伯讚不絕口,顯見是得了利了。”
“他沒惹事沒給你拖後腿我就放心了,不圖他賺多少銀子,能出去長個見識就很不錯了。”若兮聽了也欣慰的笑了。
“不過過年可能回不來了,他寫信說預計明年開春才算初步定下來,到時候他回來幫你辦喜宴的事,等你嫁了他再去西北。”蕭琦回報了一下雲文的事。
“這小子玩的樂不的思蜀了。”若兮沒好氣的笑罵。
“讓他去吧,男孩子要多見世面才成呢。不過就是累了你了,外面的事你要不方便出面我幫你跑腿。”他笑著開口。
若兮掃他一眼,略顯矜持的點點頭,“成吧,看你上杆子的份上,你幫我把內務府招標的事弄了吧。你四叔不是在內務府做事麽?正好這是個合作的機會,我願意給西府一成的乾股,有錢大家一起賺麽!欠我的銀子從乾股裡還就行怎麽樣?”
蕭琦眼一亮,當即點頭,“成啊,這事交給我得了。還是媳婦想著我呢!”他咧著嘴笑的一臉幸福。
若兮呸他一口紅著臉斥道:“胡說什麽呢?”
瞪他一眼,眼角帶出一抹嬌媚之色,透著她越發姿容絕色。
蕭琦只是嘿嘿的笑著也不多話,心裡卻是開心得很。與其多個敵人倒不如多個盟友。此舉可以拉攏西府不要和老太太坑瀣一氣,同時也能讓他們的生意順利進行,朝裡有人好辦事麽!西府的欠銀也能光明正大的還上,且不影響他們的生活,裡外面子都照顧到了。
二人濃情蜜意的說了一會子話,王氏派人來催了,見面時間太長影響不好,每每都是王氏掐著點的。
若兮一看時間差不多了,也不好多留他,“那你回去吧,有事讓人來個信就成。”
“嗯,我走了,你別累著自己,把那珠寶拿去做首飾,別委屈自己,縱是我沒銀子這些東西也不會缺你的。 ”蕭琦不放心的叮囑她。
若兮無奈失笑,她是因為守孝不好戴那麽多首飾罷了,多時成節儉了。不耐煩的衝他擺擺手,“行了快走吧,明年三月我才出孝呢!急個什麽勁啊!”
蕭琦這才帶著人匆匆的又走了。
若兮得了準信特意去了王氏那裡,正巧趙氏得了信也過來了,“若兮啊,我剛才聽你母親說了一回,那人你可見過?怎麽樣啊?”眼巴巴的盼著。
不管趙氏怎麽掐尖要強,但對一雙兒女的確是一片慈母之心的。
若兮揚起笑容,“族長也見過的,人我看了確實不錯,威武俊朗,瞧著就是個精乾有主意的樣,和那些紈絝並不一樣。不過蕭琦跟我說了,他家情況有點複雜,以前是國公府但都是三代了,已經是白丁了。他是庶長子,嫡母多年不育才抱養了他,但沒想到幾年後嫡母有了親生子,看起佔著家中人脈有些不順眼了。這一點您還是要慎重考慮,恐怕家裡也不是平靜的,如今他在錦衣衛任隊長,大小也算個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