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你也別一味的罵她呀,那若兮有宮裡的嬤嬤教導,咱家青蓮可沒有呢,這次怎麽不讓那個王嬤嬤留下教導一下青蓮啊,這對青蓮的婚事也有幫助啊。”趙氏顧不得哭泣的女兒,跟在柳雲起背後念叨著。
這個王嬤嬤趙氏可是稀罕眼饞了很久了,但是無論怎麽明示暗示柳雲中夫妻兩個就是不接茬,愣是氣的她乾瞪眼。
王嬤嬤是宮裡出來的,曾經在麗妃宮裡伺候過,後來麗妃去世了皇后開恩將一批宮人們放了出去,她也在其中。
王嬤嬤本身是江南人,而且還是王氏的族親,不過有點遠就是了,柳雲中得知了她的消息後前往幾次上門求肯,王嬤嬤都不肯教導若兮,原因只有一個,若兮出身商戶,宮裡出來的老嬤嬤就是再差也有的是人家想要求了去教導自家女兒,還真輪不上一個商戶呢,這是跌份的事。
但是王嬤嬤有個繼子也就是他侄兒,他侄兒特別孝順,是個忠厚老實的,得知王嬤嬤出宮早早就等著,自願供養嬤嬤養老,但無奈侄兒冬日裡不小心得了病,久病不愈成了頑症,需要持續用人參養著,這人參是金貴藥材,一般人家是吃不起的,縱然王嬤嬤出宮有些積蓄也架不住這麽天天的吃啊。
沒奈何王嬤嬤為了侄兒的命再次出山教導別人規矩混口飯吃,但這些銀錢依舊不夠填無底洞的,侄兒的病嬌貴,不能勞動還要好藥滋補的養著,這個時候柳雲中二話不說送去了人參靈芝燕窩隻說交個朋友了。
王嬤嬤一開始不想要可侄兒的命要緊啊,想著等手裡的人家結束了指點孩子幾天算還了人情了,沒想到一場秋寒把過度勞累的王嬤嬤累病了,這下可好,一些官夫人也不肯再請她了,害怕她染了什麽傳染病傳給自家了。
柳雲中這個時候再度誠懇相求,延醫問藥並不逼迫,還商量著實在不行願意帶孩子上門請教,隻說是我們主動上門的,不影響您名聲。
柳家做到了這個份上王嬤嬤是感動的,最後同意上門教導若兮,一年後她侄兒還是病逝了,但王嬤嬤卻很感激柳家,因為柳家舍得錢財沒讓自己侄兒受罪,沒有了侄兒給養老,王嬤嬤心灰了一半,幸好若兮靈透又善解人意,幾次三番露出想要給養老的意思,王嬤嬤覺得這孩子是個有良心的,算了,都這把歲數了也不講究那麽多了,乾脆就安心留下教導若兮,指望著將來若兮給她養老送終了。
王嬤嬤誠心以待若兮下了苦力學習規矩,這氣度自然和一般的商戶女不一樣,他家有的是錢柳雲中素來敬仰文人雅士,手裡的集藏幾乎都是古玩字畫玉器這類清雅的物件,加之若兮常常被她爹打扮成小子帶出去交友面見管事,並不局限於內宅之中,這眼界也開闊不少,久而久之若兮的氣質端莊大氣,走出去並不比官家千金小姐差半分。
也正是因為這樣趙氏很眼饞這位嬤嬤,幾次三番勸柳雲起去跟大哥說說,想讓王嬤嬤將青蓮也一起教導了,但都被委婉拒絕了。
柳雲起不是不眼饞,只是他比趙氏更清醒一些,知道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他聽著趙氏在耳邊嘮嘮叨叨甚是煩躁,一甩袖子呵斥道:“別做春秋大夢了,人家不會答應的。”
趙氏撇撇嘴一臉委屈,“那女兒的婚事怎麽辦啊?”
“急什麽,青蓮才不過十一歲罷了,再等幾年也使得,等她姐姐站穩腳跟,這妹妹的身價還愁抬不上去麽?”柳雲起對女兒還是抱有一些希望的,縱然嫁不了高門,嫁個舉人進士的還是有希望的,官夫人總比平民強吧。
趙氏一聽有道理,眼也亮了不少,安心的拽著女兒跟著回家了。
船上的若兮卻是望著碼頭久久不願進去,這裡是她生活了十三年的地方,是生她養她的地方,就這樣離開難免有些傷感。
蕭琪站在旁邊一步之遙的位置,輕聲道:“你若想家了,等將來有機會我陪你回來就是了。”
若兮望了他一眼搖搖頭,苦笑道:“不用了,我爹都不在了,回來也是為了祭祖罷了。”輕輕的一聲歎息,再回來不知是什麽時候了。
“進去吧,外頭風大別再生病了。”蕭琪低聲勸道,眼裡多了些柔光。
“嗯,多謝你這樣裡外幫我支應著。”若兮微微低頭攏緊了身上的羽緞素白披風,一身的重孝到讓她看上去更顯出幾分清豔飄逸的美感來。
“你我何須這樣客氣?有什麽為難的事盡管跟我說,無需客套,以後我就是你的靠山。”蕭琪字正腔圓,聲音沉穩有力。
這話讓若兮聽在耳裡敲在心上,一滴淚落在披風上,她彎腰福了一禮,點點頭扭身進了船艙,遠遠躲在一邊的丫鬟趕緊跟在後面。
“去跟廚房說多燉點補品給他們補補,飲食要清淡一些,用素油。”蕭琪想起他們在孝期又補了一句。
身後的染冬立刻點頭,“您放心,這些小事哪用您交代啊,奴才早就交代下去了,帶來的大夫剛才一進去過夫人房裡診了一回脈了, 小少爺和小姐也都好著呢。”
“大小姐性子要強,有什麽事你多想著點,她抹不開面子又是孝期,好多事不方便開口,讓底下奴才們機靈點。”蕭琪不放心的再次叮囑一遍。
“是,奴才派了紅菱過去伺候著,她腿腳功夫好,聽說大小姐身邊的白術白芨也是會功夫的,只是不及紅菱,剛才白術讓人拿了匣子過來,一共是二十萬兩銀子,說剩下的等到了京城再給,我估摸著大小姐是真的沒錢了,咱們進門時給糧草那利索勁也不是個拿喬的性子,估摸著是不是等回京在收攏些銀錢吧,聽說在京城有家多寶閣挺賺錢的。”染冬將情況匯報了一遍。
“這真的是她嫁妝錢,那些應該是她嫁妝鋪子,以後讓人多照應著點,有那不開眼的記得回來跟我說一聲,一家子老的老弱的弱,全靠一個弱女子撐著。你權當不知道這事別問也別說,你們奶奶臉皮薄,輕易不願意讓人小瞧了。”蕭琪不知不覺改了口。
染冬眼一跳,自家也這是真放心裡去了,看來以後要對這少奶奶敬著些,還沒進門就這樣惦記著,以後進了門還不知什麽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