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怕兩位笑話。”
祁象娓娓而談:“乾我們這一行的,狡兔三窟不僅是方便臨時落腳,更重要的是,一遇到什麽麻煩,也有個跑路的地方。”
海公子和田十一聽,倒也有幾分認同。
不過他們的心思,顯然不是在這方面,與祁象寒暄了兩句之後,還是由海公子開口,輕聲問道:“祁掌櫃,你說自己在這裡居了幾年,那麽對於附近的情況,應該比較了解吧?”
“這就要看什麽情況了。”祁象笑道:“我又不是包打聽,更不是萬事通,也不可能什麽事情都一清二楚。”
“這個自然。”海公子理解點頭,隨即求教起來:“祁掌櫃,其實我們想找個人,或許你知道在哪?”
“什麽人?”祁象有些好奇。
海公子看了田十一眼,稍微有些猶豫,最終還是據實道:“陶朱公!”
“什麽?”祁象呆了一呆。
開始的時候,聽海公子說,他們在找人。祁象一點也不覺得奇怪,畢竟兩人在街道巷子走來走去,四處徘徊,本來就有找人或尋物的跡象。
問題在於,海公子要找陶朱公這個答案,就大大出乎祁象的意料了。
“你沒在開玩笑?”祁象皺眉,表示自己的懷疑。
陶朱公是誰,或許有些人不懂,卻不代表祁象不清楚。
要知道陶朱公,那就是大名鼎鼎的范蠡,春秋末年著名的政治家、軍事家、道家和經濟學家。他出身微寒,因不滿當時楚國政治黑暗、非貴族不得入仕,轉而投奔越國。
之後,更是助越王勾踐興越滅吳,一雪會稽之恥。
在功成名就了,又看穿勾踐隻可共患難,不能同富貴的脾性,立刻急流勇退,西出姑蘇,泛一葉扁舟於五湖之中,遨遊於七十二峰之間。
期間三次經商成巨富,三散家財,自號陶朱公。
世人譽之,忠以為國,智以保身,商以致富,成名天下,直接尊稱他為商聖,甚至於供奉他的塑像,視為財神。
總而言之,陶朱公那是歷史人物,現在海公子與田十卻指名要找他,這是他們穿越了,還是自己聽岔了呢?
一時之間,祁象眼中充滿了怪異的神色,覺得兩人是不是在戲弄自己。
“祁掌櫃,我們沒在開玩笑。”
海公子表情有些無奈,不過他也習慣了。
畢竟這些天來,他們在附近閑逛,也沒少向人打聽。但是一聽他們要找陶朱公,不懂的直接搖頭,懂的卻翻起了白眼,覺得他們是神經病。
“我們真的是在找陶朱公,不過此陶朱公,不是彼陶朱公。”
海公子連忙解釋:“我們說的這個陶朱公,可不是和西施一起歸隱的范蠡,而是一個以陶朱公為名的人……嗯,你也可以理解為,陶朱公是他的代號,網名。”
“代號網名?”祁象這才釋然:“原來如此。”
“我們是在網上認識的,也算是朋友。”海公子繼續解釋:“不過這……段時間,他不常上網了,又換了手機號碼,我們也逐漸斷了聯系。”
“我們……擔心他出現什麽意外,就過來看看情況。”
海公子憂心仲仲道:“他家具體住在什麽地方,我們也不太清楚,只是無意中聽他提到湖州城中的這條街巷,就過來碰一碰運氣。”
“哦……”祁象若有所思,也感覺得出來,海公子話裡有幾分隱瞞。
“祁掌櫃,你聽說過這個人麽?”海公子問道,也抱了萬分之一的期待。
“沒!”祁象很乾脆的搖頭。
“哎……”
盡管是意料之中的回答,但海公子也難免搖頭歎氣。
“不過……”祁象忽然來了個轉折。
海公子眼睛微亮,急聲問道:“不過什麽?”
祁象舉杯喝了口茶,輕笑道:“不過據我所知,在這附近曾經有過一座財神廟,聽說當時的香火十分旺盛,廟裡供奉的財神,就是陶朱公范蠡。”
“啊!”
海公子聞聲,頓時有些驚喜交集:“那廟在哪?”
“阿海,你不要急,聽他把話說完。”
田十頗有幾分冷靜:“你注意聽,他說了曾經……而且,這些天來,我們在街上走了不下百遍,可沒見到什麽財神廟。”
祁象讚許一笑,點頭道:“那財神廟,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拆遷了。現在被改成了社區醫院,就在街道辦事處的旁邊……”
“什麽,拆了?”海公子眉頭一鎖,由驚喜再到失望,不過是頃刻之間。
祁象才想說話,海公子忽然反應過來:“等等……拆……遷?”
“拆了之後,又遷到哪裡去了?”海公子忙問道:“那座財神廟,還在嗎?”
“在……”祁象微笑道:“而且你們算是問對人了,知道那財神廟搬遷位置的人,絕對是屈指可數。我也是在機緣巧合之中,才聽說了這事。”
海公子喜形於色,立即說道:“祁掌櫃,你能帶我們去那財神廟看看嗎?”
“沒問題……”祁象很爽快的答應:“隨時可以,不過我也不敢保證,你們要找的陶朱公就在那財神廟裡。”
“沒關系。”海公子直接擺手,能在祁象口中,得到這一條疑似線索的情報,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要是再尋之無果,也不能強求,更加不可能怪怨祁象。
祁象也十分知情識趣,看到兩人都坐不住了,當下直接起身道:“既然這樣,那我們就走吧。那財神廟搬遷的位置,好像有些遠……”
事實證明,祁象並沒有撒謊,他們要去的地方,的確有些遠。
一路輾轉,經過大半個小時的車程,才算是抵達目的地。那地方位於城郊,四周盡是大片大片的荒野,並沒有什麽村莊人煙。
“為什麽把財神廟搬這麽遠?”海公子感覺有些奇怪。
田十心中一動,眼冒精光:“不對……你剛才說過,那個財神廟香火十分鼎盛,說明比較靈驗。把廟搬走了,街坊百姓就沒點意見?”
不要小看百姓的“迷信”,相關部門強/拆了普通百姓的房屋,其他人最多是一番痛罵,各種憤慨感歎,搖旗呐喊。
不過這些都是鍵盤俠,只顧站著說話不腰疼,絕對不會有什麽實際行動。
但是拆一座廟,那就難說了。特別是香火旺盛的大廟,誰敢動它,一幫大爺大娘,肯定會第一時間冒出來,誓死捍衛廟裡的一磚一瓦。
一旦形成了群/體/性/事件,相關部門再強勢,也不敢有什麽動作。
可是聽祁象話裡的意思,那座財神廟貌似是很和平的搬遷走了,這其中似乎有什麽蹊蹺,值得讓人深思。
“還真是沒有意見,甚至歡天喜地,送瘟神似的高興。”祁象輕微一笑,也有幾分感歎:“把廟搬走,那已經是妥協了,據說當時,還有人想直接把廟燒毀呢。”
“什麽情況?”海公子和田十,頓時一陣吃驚。
“這事我是聽一位老大爺說的,到底是真是假,我也不敢百分之百確定。”祁象輕聲道:“據說在十多年前,那財神廟發生了一起驚天血案,場面十分慘烈。”
“驚天血案?”
海公子和田十面面相覷,感到十分的驚奇。
“沒錯,就是血案。”
祁象點了點頭,娓娓而談:“那老大爺告訴我,他是當時的見證人之一。在十幾年前的一天早上,他與其他人早早起來,然後按照以往養成的習慣,要去廟裡敬一炷香,求財神爺保佑他們一天的生意興隆,多賺幾塊錢……”
“但是去到那財神廟之後,他們發現廟門緊閉,好像被鎖起來了。”
祁象解釋道:“要知道那財神廟平時很早就開門了, 廟祝一般會在凌晨四五點鍾起床灑水掃地,十分的勤快,風雨無阻。”
“可是那一天,廟祝居然沒有起來開門。當時他們也不覺得有異,就耐心的等候起來,可是一直等到六七點鍾,廟裡還是沒有動靜……”
祁象敘述道:“當時前來燒香的人越來越多,幾十號人聚在廟門口,很多人還要趕去開門做生意,自然有些不耐煩。”
“一些性急的,乾脆在門口叫喚廟祝,卻沒有得到回應。”
祁象語氣多了幾分凝重:“那個時候,一些人就感覺,事情好像有些不對勁,懷疑是不是廟祝得了急病?”
“當下一幫人商量了幾句,直接把大門撞開……”
說到這裡,祁象頓了一頓,才繼續道:“一撞開大門,大家就驚恐的發現,廟裡的地上盡是血跡斑斑,殷紅色的血液,流了一地,形成了淺淺的血泊。”
“看到那個場景,膽子小的人,馬上就被嚇暈了。”祁象搖頭歎聲:“哪怕膽子再大,聞到那腥濃血氣,也不敢直視,連忙報警。”
“警察火速趕來,迅速封鎖了現場。經過一番調查,確認廟祝死於非命。至於具體是什麽情況,卻沒有披露出來,更沒人敢胡亂打聽……”
祁象慢聲道:“恰好當時市裡決定,要在街上增加一個社區醫院,要征地改造。之後也不知道是誰提議,把那廟給搬遷走了,給醫院騰出地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