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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叢林》第18章、蒙辱旎娥
熊逸帶著一大筆嬴來的錢,岩基領著他的媳婦高高興興回家了——不,應該說只是岩基高興,他的媳婦旎娥卻是滿腹酸怵,心重如鉛。這段時間,旎娥被強扣在賭場,逼迫賣身還債,每日受盡了眾多男人的凌辱,如同在地獄一般倍受煎熬,她看著興高采烈的岩基和為贖她而賭的熊逸,壓抑著內心的苦痛,臉上強顏歡笑。來到湄公河邊,她要岩基和熊逸等她一下,自己要下河去洗個澡。可憐的女人想洗去臉上的粉黛,更想滌盡身上的汙穢,可這一江清水能夠洗濯掉她心靈深處的那一抹灰暗嗎?

江面一隻竹筏順流而下,竹筏上一個撐篙的克欽族漢子在唱一首憂鬱的俚歌:

喲喂呢……

隔江望看細阿妹,

貌美好像芙蓉花

一場風雨打過來,

芙蓉花瓣落江飄

喲喂呢……

阿哥心裡細阿妹,

嫁到別家受磨折,

阿哥好像湯煮肺

阿妹好像肺煮湯

……

旎娥佇立水中,久久地用江水洗滌著自己竹筍一樣潔白的身子,忽聞竹筏上傳來那漢子悲傷的情歌,人便僵硬不動了,清秀的臉頰上不由潸然淚下,大滴的淚珠撒落在那川流不息的江河之中。

“旎娥,別洗了,阿姆還在家等我們回去。”岩基見旎娥久久浸泡在江水中,就催促她,“回家我告訴阿姆,今天要殺雞喝酒,好好謝謝阿逸;還要請左鄰右舍家來,告訴大家旎娥回來了……”

可憐粗心的岩基只顧到旎娥失而復得的喜悅,哪裡體會到自己女人內心的悲傷。倒是熊逸略有所察,但他還只是個毛頭小夥子,女人複雜的心思他不懂,雖然聰明機靈的他感覺旎娥神情有異,卻也沒去詳覺察,細思量。

媳婦回家了,岩基的阿媽自然也很高興。當天晚上,岩基家殺雞宰鵝,搬出家藏的一大壇糯米酒,邀請來要好的幾位鄉親鄰舍,開懷暢飲,啖膾吃肉,且歌且舞,有如克欽族娶親過節般的喜慶。實心眼的岩基大肆鋪張,一是為迎回了他的媳婦而高興,二是誠心誠意感激熊逸,沒了他的幫助,媳婦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回到這個家裡。

酒席間,興奮的岩基對朋友鄉鄰誇耀,說熊逸在賭場如何高明了得,注注押準,次次皆贏,一定是有菩薩保佑,神靈附體……朋友鄉親聞聽,佩服之余莫不眼熱心饞,竟然生出自己若也能有“菩薩保佑,神靈附體”的非分之念。

熊逸倒是冷靜,沒被誇讚之詞衝昏頭腦,瞧著這些老實巴交的農夫臉上浮現的一絲貪圖,恐他們再入迷途,便解說道:“哪來的神靈附體,菩薩保佑!你們不懂,凡是賭博都是靠技巧,靠功夫,你要是不會就去賭博,肯定會輸得精光!”見大家不明白,乾脆現身說法,拿出一付卜克牌讓大家隨便洗牌,然後自己不經意的抽動幾下,就每人發一張牌比誰的點子大,結果大家的牌次次都比熊逸的點子小,大家這才如夢初醒,方悟賭場不是誰都能進的。

糯米酒醇甜清香,滑爽入口,但卻後勁十足。當晚,那一壇糯米酒被喝得罄盡後,鄉親鄰舍扶醉而歸,岩基、岩基的阿媽以及熊逸皆醉倒鼾睡,唯獨旎娥滴酒未沾,默默在一旁斟杯換盞,收拾殘羮剩菜,似乎是在操持家務,盡一個主婦的職責。

那晚,熊逸雖然醉了,卻也並未酩酊,畢竟他沒有克欽族漢子那種豪爽酣飲,飲必大醉的性情。半夜時分,他迷迷糊糊醒來,感覺到旁邊躺著一具赤裸溫熱的身體。似乎是夢抑或是幻,熊逸一時意醉情迷,不由自主側身將手臂搭了過去,

手心驀地觸到一對柔軟的山峰,他一下癡了,恍了,亂了,男人原始的本性火山一樣的在體內迸發出來。熊逸的手情不自禁地在溫柔的山峰輕輕撫摸,然後慢慢滑到軟荑的平原,然後小心地滑至茂密的叢林,然後遲疑地滑進茂密深處——那具溫熱柔軟的身體忽然也扭動了起來,接著有蛇樣的手臂纏住熊逸,接著一雙滾燙的嘴唇緊緊貼住了熊逸的臉,熊逸的口。熊逸是第一次接觸男女交歡之事,雖然情如烈火,怎奈拙笨生澀,好在有旎娥默默牽引配合,方才臨門入港,初嘗到那床第錦被下美好無比的快樂。熊逸恍若一下陷落進了瀾滄江的漩渦,又被江水柔柔托浮,接著便在浪峰上翻滾起伏……

峰平浪歇後,在窗外的月光映照下,熊逸捧著那張娟秀白顥的臉,看著旎娥,輕聲問我們怎麽了?

“阿逸,是你救了我,我不知該怎麽感謝你……阿逸,你不知道在那裡我是被怎樣折磨的,我被關在一間小房子裡,每天有許多男人進來——我不能哭,只要我哭,那裡的人就打我,他們不是人,是畜牲……”說著,旎娥眼眶裡盈出了一串淚珠,“我睡不著覺,一閉上眼睛就看見那些畜牲,就想起那些齷齪的事——你帶我走吧,阿逸,我不能再在這裡呆下去……”

熊逸默默為她拭去眼淚,聽了旎娥的哭訴,他方理解這女人曾經遭受的巨大屈辱。旎娥想離開岩基,這也是迫不得已的選擇,換作任何一個良家女人,受此生不如死的淫辱欺凌,豈能夠再在這兒平心靜氣、無事一般的渡日子過生活——他熊逸不就是為了猛臘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同學仗義出手而逃命天涯嗎。可這女人若真離家出走,與自己私奔,那岩基怎麽辦?岩基的阿媽怎麽辦?那可是一個忠厚真誠的漢子,一個如同母親一樣慈祥的阿媽呀!熊逸在心裡暗暗歎口氣,輕輕地將旎娥攬在懷裡。

“你現在閉上眼睛好好睡覺,全都過去了,不要去想那些傷心事——我答應你,我帶你走,你睡吧……”

旎娥輕輕依偎在熊逸懷裡,象嬰兒一樣卷縮著身子睡了,她的眼角還掛著晶瑩的淚花。窗外皎白的月光投進,撒在旎娥的身上, 她依然還是那樣潔淨,那樣無瑕,被逼迫的屈辱永遠不能玷汙一位心地善良的女人。

熊逸卻完全沒了睡意,他口頭上是答應帶旎娥遠走高飛,實際上是做不出來讓岩基和他阿媽傷心難受之事的,今晚與這女人的親密已經對不起岩基一家了,再說他自己飄泊異國,自身不保,以後怎樣也是個難測的未知數——他想了很久,終於拿定了主意,唉……!

等到旎娥睡熟了,熊逸把手從她脖子下小心翼翼地抽出來,並將昨天羸的那一大筆錢分出一大半放在女人的身邊,輕輕吻了下她的額頭,掖掖被子,而後又去看了看還在酣睡的岩基和阿媽,便躡手躡腳地走下這棟小小的竹樓。離開岩基的家後,熊逸就沒有再回頭了,他沿著湄公河邊一條通往弄桫鎮的小道,一步步走去。

其實,旎娥並沒有睡著,她是一個聰明的女人,一個心思密細的女人,熊逸的悄然離去讓她心意哀怨,卻又不能縱情放悲。

其實,熊逸真的回頭看看,他就會看見在竹樓的窗口有一雙悲傷的眼睛在目送著他,或許還能看見那雙眼睛裡閃亮的淚光……

一會,天暗了下來,這是黎明前的黯色。

熊逸此行自然是去找那位叫宕哥的賭場老板。他在那條通往弄桫鎮的小道上,摸索著前行,眼前的黑暗似乎是在向他示意著以後的路不好走。

……老三似乎命運要好些,他走進了一個陰暗無底的山洞,洞內曲折深處竟然金壁輝煌,雕花圓桌上,佳肴美酒取之不盡,還有美女陪伴左右,就是沒有陽光——熊逸好像也走進了那個沒有結尾的故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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