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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華紀》第56章 緣起花都緣滅何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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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少呆呆愣愣的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眼中盡是不可思議,轉頭瞧著黒木爺一臉疑問。黒木爺隻道:“你體內龍骨與那段龍骨合二為一,你那輕功,怕也沒了。十三,此時沒了龍骨鎮魂,怕是你體內那一魂三魄也不會安分。你切記要帶好了這神劍。否則性命堪憂。”

  十三少轉了轉眼珠,又把劍從背上抽出來,看了看,低垂著頭歎了口氣:“看來我這下真成沒用的人了。黒木爺,枉我與第二夢長得如此相似,可卻沒有她身上半點俠氣,怪不得,翎兒不喜歡我。”

  黒木爺隻道:“翎丫頭不喜歡你?我看她挺喜歡你的。你看你方才暈倒了,她多擔心你。”

  十三少搖了搖頭:“那怕也是因為我長得像第二夢罷了。”說到此,舒了口氣隻道:“嗨,算啦,天下之大,我總有容身之處。等幫著第二夢除了那女帝,我還是自己離去好了。”

  伊都波曼隻道:“十三少,你未免太過樂觀。除了女帝,又豈是朝夕之事。看那第二夢應該是去了花都。她此時功夫了得,金剛門的輕功月下浮影當年也是江湖之中數一數二的輕功,如今,她那輕功更勝以往。當下,我們還是先別說其他。趕快追上去才是。”

  “不錯,十三,你定要記得,一定要夢兒用這把神劍殺了女帝。”黒木爺沉吟道,看著十三少面上盡是愁容,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先別想這麽多。正事要緊。依我看,你與翎丫頭緣分未盡,且不可妄自菲薄。我很欣賞你。”

  十三少吸了吸鼻子,輕歎一聲隻道:“如今輕功也沒了,就我這點微弱功夫,我還是尋匹馬吧。”

  伊都波曼隻道:“看來我們必須星夜兼程了。希望藍翎能先拖住第二夢,別真有了危險。她身上那噬心蠱還需女帝來解,第二夢若真的殺了女帝,便也等於害了藍翎。”

  十三少上了馬,隻道:“如此,我們快些走。”言罷,用力一打,那馬兒便絕塵而去。

  伊都波曼看著黒木爺面容肅穆,隻道:“小黑,你可是有什麽話兒沒說?藏心裡了?”

  黒木爺笑道:“你此刻倒是聰明。”

  伊都波曼哼了一聲道:“這叫心有靈犀!”

  黒木爺徑自打了個寒噤,尋了匹馬追著十三少而去。伊都波曼卻嘿嘿一笑,揮了手,帶著大軍繼續前行。

  藍翎追著第二夢跑了許久,眼看夜色將至自己那噬心蠱又要發作,卻見第二夢並不停下,面上沒有絲毫表情,當下用力一拽叫到:“呆子,你停下。”

  第二夢被藍翎一拽,當下竟真的停了腳步,手上卻將龍骨握的更緊,悶悶的哼了一聲,重重的吐了一口氣。藍翎隻道:“呆子,你跑的這麽快,是要去尋女帝報仇?”

  第二夢但聽女帝二字,眼睛一瞪,又重重的哼了一聲。藍翎拽住第二夢輕聲道:“你想去,我便陪你去。可黒木爺他們還在後面,我們等一等他們,可好?”

  第二夢輕輕一震,擰著眉頭閉著眼睛又是一陣戰栗,似是極不情願,卻也未動。看上去像是在與什麽東西抵抗的極為費力。藍翎心知她此刻正與心中惡念糾結,眼瞧著第二夢額頭上滲出了汗,心中難過,貼近了第二夢輕輕一摟,在她耳邊說道:“呆子,不要怕,你會好起來。待我們除了女帝,我再不離開你。”

  她說的動情,竟又落下眼淚。第二夢卻安靜異常,眨了眨眼睛,蹲下身子席地而坐。藍翎隨著第二夢坐下,卻突覺周身那疼痛又開始,身子發起了抖,她怕自己離了第二夢,第二夢又要離去,也不松手,隻緊了緊臂膀,仍是摟著第二夢,顫著聲音隻道:“呆子,你可記得,我們當年初遇,我受了傷,你一身男裝守在我身邊……”說到此處,顧不得那周身疼痛,卻是輕笑一聲:“你那男裝打扮,是真真的風流俊朗,與我拚鬥卻處處忍讓。你一向心底純善,便是此刻你入了魔道,卻也不曾傷我半分,我便知道,你定然心中還掛記著我。”她抬頭觀瞧,卻見月色之下第二夢那本帶著迷茫的目光變得柔和,似是聽了進去,心裡歡喜,咬牙頂住疼痛,吸了口氣隻道:“當日在隱龍窟,你明知道魏燎陷害與我,卻依舊為了護我假意與我翻臉,又為了護我,甘心舍生取義,我欠你太多,此生怕是還不清……你要……給我一個機會,只要我守在你身邊,你定會有好了的那一日。到時候,我們便尋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再不問這世間的事情了。”

  藍翎說到此處,眼眶中又帶了淚,卻終是抵受不住噬心蠱的疼痛,閉了眼睛緊咬著嘴唇,再不能言語半分,腦中一片恍惚,卻將第二夢抱的死緊。第二夢眉頭一緊,握著龍骨的手似張非張,似握又非握,此時她咬著牙關,全身的力氣似乎都用在了那手上,用大了力氣要把手張開,卻幾次松開又握住,握住又松開。藍翎隻覺得第二夢周身用著力氣一般的發抖,心中擔心怎的也睜不開眼睛。但聽第二夢一聲大吼,竟然跳起了身子,藍翎被這一陣氣力推開,倒在地上,卻覺得手中一陣溫熱的氣順著手心流遍四肢百骸,那身上的疼痛竟然被這一股氣流包裹住,逐漸消失的無影無蹤。當下心中明了那龍骨到了自己手中,睜開眼睛跳起身子,哪裡還有第二夢的蹤跡。心頭一酸,歎聲說道:“你為了我,不惜舍了龍骨,可卻一句話也不說。”隻搖了搖頭,估摸著第二夢定未走遠,急急的要去追。還沒追多久,便聽身後馬蹄聲響有人喊她的名字,竟是十三少與黒木爺策馬而來。

  十三少但見藍翎,心中那塊大石頭才安定下來,翻身跳下馬朝著藍翎便跑了過去,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直直的撲到藍翎身邊將她抱了個滿懷,口中隻道:“可找著你了,擔心死我了。”

  藍翎但覺十三少周身溫熱,輕輕一推,隻道:“十三,我沒事。”

  十三少面容略帶尷尬,直說道:“嗨,我知道你沒事。我看第二夢也不會傷害你。她人呢?”

  黒木爺卻道:“翎丫頭,龍骨怎的在你手裡?”

  他如此一說,藍翎心中難過,直說道:“我方才噬心蠱發作,呆子……呆子將龍骨給了我,自己去了花都。”

  黒木爺微微一愣,繼而又點了點頭歎道:“看來夢丫頭,心中還存著一絲善念。可若沒了龍骨,怕她會被心魔反噬,我們不要遲疑,快些去追。你隨十三上馬,我們去尋。”

  十三少帶著藍翎上馬,隻覺得藍翎身子僵硬,動也不動,心中知她此時心裡糾結又尷尬,換了一臉笑意道:“翎兒,你且放心。第二夢一定沒事。我帶你去找。”

  藍翎淡淡一笑,輕聲說道:“十三,我對你不起。”

  十三少歎了口氣:“你也從沒允諾我什麽。必不算對不起我。我既然說了要跟著你,你不推開我就行了。”

  言罷,也不再說話,雙腿一夾馬肚子喊了聲“駕”便朝著花都去追。

  十三少與藍翎黒木爺一路飛奔,伊都波曼帶了大軍跟在其後。約莫走了四五日,終是到了花都近郊。本想先尋個地方落腳,卻見處處村舍被毀,竟沒一個活人。

  那連月大雨停了之後,七八月的天氣更是暑熱非常,十三少但見眼前那房屋都被掀了房頂,一地屍體散著腐臭之氣。不由得皺著鼻子要掉頭,黒木爺眼神一晃,面前已經一人立在了馬下。正是臥虎藏龍,道了聲:“你們總算來了。”

  黒木爺隻道:“怪脾氣,這裡怎麽了?”

  臥虎藏龍看了看一地狼藉,隻道:“第二夢。”

  此話一出,馬上的三人皆是一愣。藍翎兀自搖頭隻道:“不會……不會是她……”

  十三少道:“龍虎大叔,你可別亂說。你可親眼看見了?”

  “若非親眼所見,我會胡說?”臥虎藏龍轉身看著那一片殘垣斷瓦隻道:“第二夢怕是真的發了狂,所到之處再無人可擋。我本在此等你們,昨天她卻突然而至,雙目通紅,發了瘋一般的見人便殺,那一股魔氣我根本擋不住。”

  藍翎驚道:“她現在何處?”

  “我躲在暗處觀瞧,一大早上,見她往花都城中而去了。”言罷,看著花都方向歎了口氣:“這女帝做下的孽,終是報應到了百姓頭上。老家夥,你不是說十三少可以壓製第二夢魔性?卻為何如此?”

  黒木爺翻身下馬走到臥虎藏龍身邊:“此事說來話長。正陽族的兄弟們可到了?如今我們怕也不能再等,必須趕快到城堡之中。”

  臥虎藏龍隻道:“到了。皆藏身在花都之中。第二夢一早便去了,我擔心他們遭殃,卻也不敢離開。如今等到了你們,我們便快去。”

  黒木爺點頭,轉身到:“十三……我們……”他話沒說完,但見哪裡還有十三少與藍翎。當下隻道:“哎……她們兩個比我們還要急。”

  十三少但聽了臥虎藏龍的話,哪裡還等的黒木爺下決定,當下勒了馬頭往花都而去。一路上把那馬鞭揮的聲聲作響,見藍翎也不言語,直說道:“翎兒,別擔心啊。我們找到第二夢,將那龍骨給她,她就不會再亂殺人。”

  藍翎聽她如此說,輕聲說道:“都是怪我。”

  “嗨,你不能這麽說。有什麽對不對的,最錯的,便是那個女帝。”十三少說著,手上卻未停,那馬兒被打的腳下生風跑的飛快,十三少隻道:“翎兒,若此次我們真的能除了女帝,你可會記得我嗎?”

  藍翎本是想著第二夢的事情,但聽十三少如此說,莫名的卻有了一股傷感,沉吟半晌隻道:“就算除不了女帝,我也不會忘了你。你卻為何如此說?”

  十三少眼見已經快到花都城門,面上淡然一笑,隻道:“哈,你知道我這個人很愛面子的,若真的能除了女帝救了天下,說不定我一夜成名萬人矚目也說不定呢!我怕到時候我太忙,沒空顧你,你就忘了我啦!”

  藍翎隻道她又嬉笑,也不做他想,隻道:“還是正事要緊。快些走吧。”

  兩人說著,人已經到了城門,卻見那守城的花都衛已經被殺,當下隻道了句不好,便騎著馬入了城。方一入城,便是一股血腥之氣撲鼻而來,映入眼簾便是滿街的骸骨。藍翎此時心神恍惚,哪裡肯相信眼前的人皆是那第二夢所殺,直說道:“我們快些走。”十三少點了點頭,心裡也覺得別扭,縱著馬兒一路朝著花都城堡而去,卻因著心中的幾分擔心,特地放滿了些許腳步,但聽到後面黒木爺與臥虎藏龍追了上來,才松了一口氣,幾人到得城堡前,果見大批的花都衛屍體,耳邊傳來了兵器相撞的聲音,還夾雜了不少女子的慘叫。十三少聽的心驚膽戰,想到自己如今功夫低微,平時賴以保命的輕功也沒了,手心都出了汗。黒木爺看著眼前城堡,歎口氣說道:“沒有想到,我此生,還會回到這裡。”

  藍翎卻道:“十三,你此時沒了輕功,不要進去了。在這裡等著吧。我們進去。”言罷下了馬,提了輕劍便要去。十三少跟著下馬,亦步亦趨的跟著藍翎壯著膽子隻道:“不行不行,此等盛事兒怎麽能沒有我。別小看我,我還有我背上這把劍呢!我要去我要去!”說話間,也不顧藍翎反對,拉著藍翎的手與黒木爺、臥虎藏龍一路往裡走。

  越往裡走,那聲音卻越是清晰,但聽耳邊一陣風聲,竟是伊都波曼來到眾人之中。黒木爺奇道:“你不是在後面,怎的來了?”

  伊都波曼道:“哎呀,人家擔心你啊。所以讓大軍慢慢走,我得來保著你得性命!”

  臥虎藏龍笑道:“老家夥,有人能如此待你,就算死了,你也算值了。”

  十三少但聽此語,卻不像黒木爺面上窘迫,心中輕輕一歎隻道:翎兒,若是我也為了你死了。卻也不知道值是不值。當下張了張嘴叫道:“翎兒……”

  藍翎停下腳步看著十三少面容淒楚,心中卻著急找到第二夢。眼神之中也盡是匆忙恍惚之色,十三少但見她如此,抿了抿嘴隻道:“沒事。一切小心。”

  藍翎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這一笑,卻又讓十三少看的呆愣了片刻,反應過來,又急急的追上去。幾人循著聲音走到了正殿門口,卻見第二夢正在數百花都衛之中,身形閃動下手狠絕,那花都衛哪裡是她的對手,提著槍甚是猶疑也不敢近前。第二夢卻衝入人群之中根本不停下來。藍翎但見第二夢此時如魔如鬼,心中焦急,當下縱身而起跳到第二夢近前,將手中龍骨放到她懷中。卻被那慌不擇路亂打亂撞的花都衛一槍劃破了胳膊。第二夢抱著龍骨一陣低吼,但見藍翎受傷,卻殺氣更勝。推開藍翎一掌打在那花都衛胸口,當胸穿了個血窟窿。藍翎急道:“你們還往前衝,真的想死嗎?”

  眾花都衛但見玄機使到了,第二夢此時站在藍翎身後也不動。又聽藍翎這一番話,當下找了空檔紛紛丟盔棄甲而去。藍翎松了口氣,顧不得手臂上的傷,轉身去瞧第二夢,但見第二夢面上全是血,也不知道是她自己的,還是花都衛的,心中不忍,十三少卻衝到近前哎呀叫道;“翎兒,你怎的受傷了。”

  第二夢但見十三少到了藍翎近前,喉嚨之中咕噥了一聲,伸手朝著十三少便是一掌打了過去。十三少被第二夢打的胸口一悶便直直的摔了出去,臥虎藏龍騰身而起將十三少接住落了地,隻道:“這第二夢怕此時隻認得藍翎了。我們還是不要招惹。”

  十三少捂著胸口哼哼,也沒了說話的力氣,一臉的灰敗。藍翎拉住第二夢隻道:“呆子,她不是壞人。”話音未落,卻聽伊都波曼大叫一聲竟然跌倒在地,腿上已經中了一把短刀鮮血直流, 黒木爺驚道:“你怎麽了?”

  伊都波曼一把將那短刀拔出,伸手封了腿上大穴,站起身子扶著身邊石柱隻道:“女帝來了。”

  幾人神色一凜,但見面前正殿之中一道黑影躥出正是雅歌。人未落地,聲音已至:“伊都波曼,沒有想到,你也要反了。”

  伊都波曼雖一心想與黒木爺一塊兒,可見了雅歌心中也怕,當下說道:“女帝,屬下不敢!是這些個人後悔了,想要投誠女帝,我才帶著他們來的!”

  雅歌面上輕笑隻道:“伊都波曼,你這個故事,編的真是拙劣。”轉頭看著藍翎與第二夢,轉眼又看了看十三少,挑了挑眉毛:“第二夢,果然沒死。看起來,玄機使,是不顧了性命,也要反我了。”

  藍翎未說話,臥虎藏龍卻道:“雅歌,你此半生做了太多壞事,若你能替藍翎解了噬心蠱,交出皇印,我們便留你一條性命。”

  雅歌大笑不止,半晌說道:“你以為,你們幾個人,可以殺了我?”

  黒木爺沉聲說道:“就算同歸於盡,又有何妨。”

  雅歌隻道;“既然你們一心求死,我又豈能不成全你們?”言罷,飛身而起,厲聲叫到:“黒木爺,今日,我先取你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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