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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華紀》第45章 再上隱龍窟
藍翎聽得面前的人自稱黒木爺,便是一愣:“黒木爺?”

  黒木爺點點頭笑道:“丫頭,兩年沒見,你還是老樣子。十三那孩子呢?”

  藍翎自經歷了昨夜的事情,事事更加謹慎,此時聽黒木爺張口就問十三,心中懷疑,也不說話。黒木爺見藍翎如此,便知她定是不相信自己,拉著藍翎進了客棧找了桌子坐定說道:“丫頭,我知道你對我懷疑。如此,我便說件事兒,你且聽聽是不是?十三當日被臥虎藏龍捉了去,遇見了我,我同她說了些話兒,讓她告訴你,臥虎藏龍三個月之後要在華岩山等她。這事兒,十三可跟你說了?”

  藍翎但聽黒木爺說了這話,心中方才相信了幾分,卻也不松口,只是瞧著黒木爺說道:“十三,給我講了個故事。”

  黒木爺輕笑一聲點頭道:“我就知道那孩子心裡藏不住事兒。你可想起來了?”

  藍翎見黒木爺面上溫和,說的話恰好跟自己說的差不多,這才相信面前的人是真的黒木爺,搖了搖頭隻歎到:“果真是黒木爺。抱歉,我想不起來你了。”

  “無妨,謹慎點還是好的。”黒木爺將桌上茶杯放下,徑自給藍翎倒了杯水推到她面前隻道:“丫頭,我看你面上惆悵,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兒? ”

  藍翎低眉隻道:“十三讓大祭司捉去了。”

  黒木爺似乎並不驚訝,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舒了一口氣隻道:“果真如此。丫頭,你且莫急,看你的樣子甚是疲憊,先要間屋子休息一會兒,我同你一起找。”

  藍翎心中也沒有辦法,可卻也不太相信黒木爺,如今自己都累的不得了,根本不要提尋找十三或者臥虎藏龍的事兒。當下也隻點了點頭道了謝,卻也不說去休息,直說道:“算了,如今形勢緊張,你有什麽辦法,便說一說吧。大祭司讓我往南去尋臥虎藏龍,我若不去,他便要殺了十三,如今我……我也沒了主意。”

  黒木爺沒動,要了一碟菜,一壺酒,徑自坐在那裡,閉了眼睛口中念念有詞。半晌才睜開眼睛歎了一口氣。待把那酒喝完了,才說了話:“翎丫頭,十三跟你提過,我是星軌傳人。”

  藍翎點頭隻道:“說過一句,你可能佔測出十三的去處?”

  黒木爺卻搖了搖頭:“可能是我學藝不精……”他說著,眼睛卻四處觀瞧,壓低了聲音說道:“這裡人多眼雜,我們去上面房間裡說。”言罷便帶著藍翎要了間客房,關上房門與窗戶,又貼在門口聽了半天,才定下心來,坐在桌邊歎了口氣說道:“丫頭,說老實話。我能佔測這世間人的大致行蹤,卻獨獨感應不到十三的任何氣息蹤跡。”徑自搖著頭說道:“也是怪了。”

  藍翎哪裡知道黒木爺說的那些玄機,只聽了他說能佔測世間之人的行蹤,卻測不到十三的,當下心中一慌問道:“難道……難道十三……”

  “十三沒有死。”黒木爺急忙擺了擺手說道:“我當日瞧見十三這孩子,就覺得她神魂模糊,異於常人。看來,她是真的與眾不同。”

  藍翎隻道:“黒木爺,你還是告訴我臥虎藏龍的下落,我去尋了石板,換回十三好了。”

  黒木爺複又搖了搖頭:“我知道你擔心那孩子,但若魏燎打定了主意要害你們,便是拿到了石板,怕也換不回十三。到時候,你們二人還會陷入危機之中。丫頭,你與十三相處之中,可覺得她有什麽地方奇怪?”

  藍翎凝眉沉思半晌,低語道:“沒有。只是覺得她甚是眼熟。”言到此處,突地想起那一日在千軍塚中十三被那神劍一指沒了氣息的場景,抬眼說道:“那日在千軍塚之中,十三被那把劍氣一指,倒在地上沒了氣兒,像是死了一樣。我將那神劍蓋住,她又活過來了,跟沒事兒人一般。”

  黒木爺面上閃過一絲訝異,想了半天說道:“臥虎藏龍說當日那神劍被十三拿了下來,可真有此事?”

  藍翎點了點頭:“與其說十三拿了那神劍,倒不如說那神劍救了她。那劍也怪,但凡十三一靠近,便發出龍鳴一般的聲音嗡嗡作響。”

  黒木爺但聽此語眉頭皺的更緊,徑自思索起來不說話。藍翎也不敢問,生怕打斷了他的思緒,又覺得困倦的厲害,竟趴在桌上昏睡過去。黒木爺卻口中喃喃道:“不應該,不應該啊……”他在房中踱著步子來來回回的走,竟想至了月升。看了看還睡著的藍翎,又推開窗戶看著空中月光,想起當日第二夢曾告知自己,姬無咎臨死之前留了一句話,他當時想了許久卻也不能理解,除了知道第二夢命中有一大劫之外,再參透不出來其他意思,如今十三身上眾多疑點,又加上這神劍的事兒,讓黒木爺不由得又想起了姬無咎說給第二夢的那一番話:命之所歸,魂之所往。花落花開,並蒂無雙。

  瞬而倒抽了一口氣隻道:“難道……師兄當年留給第二夢的話……是真的?這事情,竟真能存在?”他急急忙忙的推醒了藍翎,也不管她惺忪睡眼還未清醒,便著急問道:“翎丫頭,我且問你,這十三,是不是有什麽異於常人的本事?有沒有?”

  藍翎半睡半醒的看著黒木爺那一臉焦急,不知他又想到什麽,眨了眨眼隻道:“沒有,她輕功倒是極好。武功卻是差勁了些。”

  黒木爺隻道:“輕功好,也不算什麽異於常人的本事。還有嗎?比方說,內力深厚,不懼百毒之類的?”

  藍翎被黒木爺一提醒,精神了不少說道:“她確實不懼百毒。她說,她生來就不怕。”

  黒木爺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自言自語的說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他說著,徑自嘿嘿笑了起來,半晌又抹了眼淚:“夢丫頭,你果然心裡放不下……”

  藍翎被黒木爺說的糊塗,看著他中了邪一般的自顧自的又笑又哭,不知是怎麽了:“前輩,你……怎麽了?”

  黒木爺隻道:“丫頭,我雖然算不到十三在什麽地方,不過我猜測,她怕是往著隱龍窟而去。”

  藍翎但聽隱龍窟三個字心中便是咯噔一下,微微皺了皺眉說道:“前輩,我……覺得心裡,不是很舒服……那地方……似乎……”

  黒木爺隻道:“那地方,是夢兒殞命之地。你雖想不起來,但你心中是記掛著夢兒的,不舒服,實在正常。”說著,面色肅穆的說道:“丫頭,我心中有一猜測,不知對是不對,也不能說與你聽。我隻問你,你可敢去嗎?”

  藍翎搖搖頭又點點頭,似是極為糾結:“前輩,我倒不是不敢去。只是,我被魏燎監視,若被他發現我沒有按照命令行事,只怕……”

  “無雙城的傳音入像之術,乃是幻術的一種。要麽借助幻器,要麽,便是在施幻之人的身上種入幻蠱。依我所見,你定是被那魏燎種了幻蠱在身上,所以你走到哪裡,都能被他找到。”他定眼看著藍翎,沉了氣息說道:“丫頭,你若願意,我可為你除了這幻蠱。”

  藍翎心中存疑,不知這黒木爺說的究竟是真是假,幻蠱之事她是知道,可自己何時被魏燎下了蠱?她卻真真的想不出來。但若說魏燎沒有對自己下蠱,又是如何時時刻刻都知道自己的行蹤,她猶疑半晌隻道:“我竟不知道什麽時候中了蠱。這……”

  黒木爺心中著急去印證自己那猜測,拽過藍翎的手隻道:“丫頭,現在不必多問,我定不會害你。”藍翎乍被拽住了手,竟是一晃神,卻見黒木爺將自己左臂的袖子擼上去,手上用力按了穴位,當下覺得周身酸麻異常,眼中盡是懷疑之色,黒木爺隻道:“信與不信,你一會兒便知道。”言罷,左手拇指按在她左臂穴位之上,提起運功,將真氣注入,藍翎但覺胸口一陣晃動,似有什麽東西在自己血脈之中遊走,順著黒木爺的真氣被引致了左邊前臂,但見前臂銅錢大小的一團黑氣逐漸凝聚,突突直跳,心中一驚,還未說話,黒木爺右手抽了腰間匕首隻說了句忍住了,對著那黑氣直直的在藍翎的左臂上深深的劃出一條口子,登時血流如注,竟有一條肉肉的黑色蟲子順著血流掉落在地上。藍翎顧不上胳膊疼痛,瞪大了眼睛看著地上那條蟲子一臉的不可置信。黒木爺松了手,彎下身子拿了桌上茶杯將那蟲子扣住,已經出了一腦袋的汗,抬頭笑道:“丫頭,這次你可相信我了?”

  藍翎怔怔的點了點頭說道:“前輩,我之前,多有唐突。”

  黒木爺收了那幻蠱站起身子隻道:“無妨,”從懷中摸出一個瓶子放在藍翎手中:“你且處理你的傷口,魏燎若發現沒了你的蹤跡,定會懷疑,我現在出去把這幻蠱處理了。你怕是不能休息了,帶我回來我們就上路。我們得先去尋了那把劍。”

  ×××××××××

  十三少帶著魏燎一行人行的極慢,一路上東瞧瞧西看看,不是說走不動就是說肚子疼,魏燎拿十三少沒了辦法,卻也不能下殺手,一行人行了五日,竟沒有走多遠。十三少一路尋找機會逃跑,卻被看的緊,眼看著若再這樣走下去,就算拖的再慢,再有幾日也定到隱龍窟,到時候找不到那什麽玉牌,自己豈不是危險,這一想,當下走的更慢,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喊著腿疼,不肯再走。

  魏燎卻等不及,手中提著鞭子氣了便是對著十三少一通打。十三少被打的周身疼痛卻也不求饒,一副你打死我我也不走的樣子。魏燎氣急,直揪著十三少的脖領子說道:“第二夢,你若再耍花樣,休怪我真的殺了你。”

  十三少笑道:“哈,你能把我如何?殺了我,一拍兩散,求之不得。”她如此說著,腦中卻轉著念頭,以卵擊石可不是她的作風,可低頭求饒卻定也不是第二夢的作風,心中苦到:第二夢,你這性格要是稍稍變通點,我也好把戲演的再好些。我心裡明明怕死怕的緊,卻要裝成你那大義凜然的樣子,真是苦了我。魏燎卻道:“第二夢,我可以不殺你,你卻不怕,我命人殺了藍翎?”

  十三少但聽魏燎提起藍翎,心中更是苦惱,知道這奸詐之人是認定了藍翎是自己的死穴,可自己卻偏偏對這一招沒有辦法,咬牙說道:“魏燎,你若敢傷害藍翎,我馬上自盡,省了這許多麻煩。”

  “第二夢,你能等,我卻不能再等。識相的快帶我去尋那玉牌。否則,我定讓你生不如死。”魏燎說話之間,手上運氣,一股邪魅之氣便竄入十三少身體之中,十三少但覺周身一陣冰冷,經發起了抖,這寒氣竄的四肢百骸皆是,她覺得自己五髒六腑都要被凍住,生疼生疼的是在難以忍受,當下哪裡還顧得裝什麽第二夢,抖著聲音說道:“哎哎快收了功,我不是第二夢…”

  十三少說了實話,可這魏燎卻因著心急找到玉牌,又想這十三少見到冒充的金剛門人承認了自己是第二夢,幾日前在自己面前也說自己是第二夢,這一路行來,那一股寧死不屈的樣子更是像極了第二夢,如今聽她說不是,又哪裡肯信,氣道:“你以為這些胡言亂語能騙得了我?你若不是第二夢,定也與她大有關系,若不想死,快帶我去!”

  十三少被他一說卻是真的愁了,被魏燎甩落在地,忍著周身那冰涼刺骨的疼痛“現了原形”,急說道:“你這人怎麽這樣,說假話你信了,說真話你又不信。我根本不知道什麽玉牌是什麽東西!”

  魏燎面色猙獰的又一把將她揪住,那聲音似是從地底傳來透著無盡的陰冷:“我不管你是誰,總之,帶我去找玉牌。”

  十三少此時隻想脫身,被魏燎這樣一看,那股寒意甚至超過了身上的疼痛,直拽住魏燎的手說道:“去去,你先解了我身上這奇怪的功力。”她這一拽,用了大力氣,懷中的銀鈴竟然被抖落出來幾個掉在地上,丁零當啷的響了幾聲。魏燎聽到聲響,不覺低頭觀瞧,當下松了手撿起地上那銀鈴,借著月色觀瞧了半天,將銀鈴握在手中說道:“還說你不是第二夢。這是什麽。”

  十三少登時被說的蒙了,此時覺得身上那股寒意漸消,不由得說道:“這是我的鈴鐺,怎的又跟第二夢有關系。”

  魏燎起身冷哼一聲,將銀鈴丟在地上:“別再廢話了,帶路。”

  十三少悻悻的爬起身子,抖了抖身上的土,周身疼痛動一動都呲牙咧嘴,直說道:“想讓我帶路可以,別再動手。打死了我,你什麽都得不到。”哼哼著往前走,邊走邊在心中說道,黒木爺說過隱龍窟中的血池厲害的很,待把你引到那裡,看我不把你推進去讓你神形具銷。如此一想,卻竟露出一絲微笑。心中又開始打起了如意算盤。步子也快了起來。

  十三少並未到過隱龍窟,憑著感覺帶著一行人走了三日,越走越瞧不見房舍,周圍盡是山崖,本想著難道黒木爺歲數大了說的不是這個地方,卻赫然瞧見眼前一條盤蛇山路盤旋而上,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地兒,正自猶疑卻聽魏燎在身邊低語一聲:“竟是在這裡。”當下便知道此地便是隱龍窟。但見這一條山路非常狹窄,也只有一人寬,兩邊皆是峭壁懸崖,心裡打了鼓。

  她什麽也不怕,就是畏高的厲害,這一看,腿肚子都轉起了筋。魏燎推了她一把催著快走,她心裡卻怕的厲害隻道:“那玉牌就在上面,你自己去,我可不去。”

  魏燎哪裡知道十三少心中所想,隻道她又琢磨著想跑,伸手一推十三少的肩膀竟將她直直的推到了那狹窄的山路之上,十三少掉在地上睜眼觀瞧兩邊皆是懸崖,登時渾身軟了站不起來直叫道:“救命啊救命!”

  她這一喊,魏燎卻遲疑了,此時十三少嚇得面色蒼白直喊救命,哪裡有第二夢的半點樣子?心中想到難道這丫頭真的不是第二夢?可若不是第二夢,又怎的知道隱龍窟。如今已經到了此地,又豈有不上去之理?當下隻對隨行的人說道:“你們在此等候。”足尖一點飛身而起,拽住十三少的衣服提了輕功便順著石階一路到了隱龍窟之中。

  十三少一路嚇得大喊大叫,待到了崖頂便是衣服都汗濕了。摔在地上摸著胸口直喘氣。魏燎卻冷了聲音說道:“既然已經到了地方,便把你藏玉牌的地方,說出來。”

  十三少定睛觀瞧這隱龍窟,瞧見面前一個黑黝黝的山洞,抖著手對著那山洞指了指隨口說道:“在……在裡面。”

  魏燎隻道:“帶路。”

  十三少使勁搖了搖頭:“你自己去。我又怕高又怕黑,我可不去。你把我放在這裡,我都不敢站起來,你還怕我跑了不成?”

  魏燎蹲下身子揪住十三少將她的身子往那懸崖邊上推了推隻道:“若不去,我現在就把你扔下去。”

  十三少瞧著下面懸崖深不見底,又是一陣膽寒,閉著眼睛大叫:“哎呀呀,救命啊,我是真不會跑啊!”

  魏燎揪著十三少也不放手,卻覺得此時十三少滑稽異常,竟是輕笑了一聲:“如今既然已經到了此地,不管那玉牌在不在這裡,我也不能留你。”言罷,提著十三少將她半個身子都探出了山崖邊緣,直說道:“不管你是不是第二夢,就憑著你這樣一張臉,也不能活。”

  十三少此時是真的沒了辦法,別說身下便是萬丈懸崖,就算轉頭與這魏燎爭鬥,自己也不是他的對手。隻歎道:“看來這次我是真的要去見閻王了。”

  魏燎也不言語,當下便要松手。可那手還沒來得及松開,便覺空氣之中一陣異樣香氣,登時覺得有異,松手就去掩口鼻。十三少被魏燎一松手,身子一沉便要往下掉,啊呀呀呀的大叫著救命,卻被一人攔腰一提飛身而起,定定的落在地上。她嚇得整顆心堵在嗓子眼,花著眼睛急忙轉頭去瞧,當下又驚又喜的叫到:“翎兒!”

  魏燎大袖一甩,被那一股怪異的香氣熏的有些氣悶,沉著聲音說道:“藍翎,你怎會在此。”

  藍翎還未說話,山崖之上卻傳來一陣腳步,黒木爺正站在那石階之上摸著胡子笑道:“因為有我啊。”

  魏燎獨身一人上了隱龍窟,此時形勢一轉竟成了以一敵三,卻未想到黒木爺也會到此,他看了半天方才說道:“黒木爺,沒想到,你來的倒快。”

  黒木爺緩著步子走到藍翎與十三少身邊,將手裡的劍放在十三少手中,直說道:“魏燎,這麽多年未見,你還在為那女魔頭為非作歹,如今咱們之間的恩怨,也是該算一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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