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下午，戴劍終於被移動到普通監護病房，聶左進去，兩人聊了幾句，聶左就大罵戴劍腦袋進水，明知道對方是殺手，有槍械，還跟著去。戴劍能肯定對方是殺手?當然不能，但不是殺手你跟去幹嘛?無論對方是不是，跟去就是蠢。

　　 戴劍無力反駁，苦笑道:“我到了爛尾樓後才發現我沒槍。”這點是戴劍一直不習慣的，在美國無論是當警察，還是當臥底，他身上都攜帶有槍支。到了爛尾樓下車前一摸，二大爺的……但是戴劍又不想放棄這麽好的機會，在僥幸心理之下，於是犯傻了。

　　 戴劍看了眼聶左身後的小趙道:“趙警官，對方用的是洛洛克17。”洛洛克17，很多零部件是塑料的，小巧方便，重量才六百多克，機械構造穩定，彈匣帶彈量17發。

　　 “我們已經知道了。”小趙問:“戴先生，需要通知你們的領事館嗎?”

　　 “不用，死不了就不用，死了再請他們幫忙拉走。”戴劍點下頭。

　　 小趙乖巧道:“那你們聊，不過不要聊太久。戴先生好好休息，明天我們再來錄口供。”

　　 “恩。”戴劍目送小趙離開，看了看聶左，而後道:“這女警眼中有些不同的東西。”

　　 “眼屎?”

　　 “……”戴劍毫不吝嗇的鄙視聶左:“按照道理說，她注意力應該在我身上，但是她注意力重心在你身上。你搬椅子，她看你的手。站在你背後，目光主要不是看我，而是從側面看你的嘴。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她正在了解你的說話風格，語速、語氣。別這麽驚訝看我，我是當過警察的人，對警察那一套熟的不能再熟了。你自己想想是不是幹了什麽壞事?”

　　 聶左看了戴劍一會，想起了自己初會小趙對小趙印象。還有上午小趙告知自己調查進展兩者存在的反差。以小趙的素質，不可能在沒有雷豹允許下告訴自己這些。聶左拿起電話:“哥，我最近和張果老有點衝突……不，我擔心他會當鷹犬。刑偵一隊有可能在調查我，我在你水果店做了那麽多年……恩……”聶左掛電話，蕭雲說心中有數。

　　 戴劍很有興趣，問:“喂，你看。我都半死了，告訴我你是幹什麽的。你不討厭警察，又防備著警察……”

　　 聶左一笑，不回答，按鈴，換吊針。

　　 戴劍問:“難道你也是臥底?”

　　 “什麽叫也，你現在根本就不是警察。”聶左問:“吃什麽?我讓魏嵐帶過來。”

　　 “宮保雞丁，加辣加鹹。”

　　 護士拿吊針進來，正巧聽見，道:“這幾天只能吃流質。不要開玩笑。”

　　 聶左等在一邊，護士檢查一下，交代一些，這才離開。聶左笑道:“她喜歡你。”

　　 戴劍道:“從外表和打扮判斷，她沒有男朋友，學校畢業不久，生活單一，接待我這樣類型的人應該很少。年輕，英俊，槍傷。所以她喜歡我是正常的。我喜歡安吉麗娜朱莉，但是她即使知道，也不會和我共進晚餐。”

　　 “呵呵。”聶左懶得理他。

　　 “愛情只有一次，沒了就是沒了。”戴劍躺好:“年輕人。珍惜愛情吧，因為它短暫而又美好，因為它隨時可能消失。”

　　 聶左在其傷口一按，戴劍啊了一聲，聶左放開手:“我們還是討論下這個殺手吧，我現在很有興趣幫警察這個忙。”

　　 “因為我?”戴劍笑了:“不要愛上我。雖然我理解這種感情，但我只是個傳說……行，行，這麽對付一個重傷病人，你簡直是喪心病狂。”聶左也沒幹什麽，就是拿起水杯，掀開被子，對準戴劍的下體。

　　 蘇信和戴劍很不一樣，一方面蘇信行為讓聶左不滿，並且蘇信還會對聶左一棵樹上吊死這種本應該美好品德而鄙視。一方面，兩人雖然同為黎明戰士，蘇信內心有熱血，聶左沒有。聶左只是將蘇信當成一個可信任的戰鬥夥伴。

　　 戴劍此人有些灑脫不羈，有自己的堅持同時，也有一份熱情。戴劍是一個很可交的朋友，聶左也挺欣賞他。在不如自己領域，坦誠承認，同時在自己擅長領域又有好勝心。暫時放棄復仇，這點不是誰都可以做到。有些人是放棄，有些人是行動，而戴劍是暫時放棄，等他的金錢足夠應對自己復仇後對其他人造成的傷害時，他才會動手。他為了復仇，可以當商業間諜，讓很多企業損失，同時又可以因為其他的事而暫時放棄復仇，他有自己的底線和標準。甚至對企業侵害行為表現出愧疚之心。

　　 戴劍亦然，聶左對他表達出足夠善意。戴劍對聶左的觀感是，冷靜有余而熱情不足，性格爽朗，有自己的原則。同時認為聶左真實身份不會壞到哪裡去，因為在暮色島時候，聶左沒有考慮將自己滅口。

　　 ……

　　 案件進展讓雷豹意外的是，DNA報告出來後，和全球各犯罪數據庫比對，竟然沒有符合的人。判斷失誤嗎?這殺手並非老手?

　　 一個多星期過去了，刑偵一隊竟然沒有任何進展，也找不到突破口。戴劍身體恢復很快，已經可以下地做一些簡單的運動。聶左這幾天比較無聊，一來是遠東礦業很安靜，二來是麥妍為取得中級會計師而讀書，已經制定了生活起居規律，兩人又回到了原來聶左在新陽鎮工作時候的狀態，每周一個約會日。

　　 聶左工作還是有工作的，牧君公司正式和護航公司簽訂了為期兩年的合同，科目二掛科等待補考的秦雅正在給牧君公司的網絡安全人員上培訓課。魏嵐為牧君公司的管理層建立檔案庫，大部分資料是人事部提供。至於聶左嘛……他負責分派魏嵐和秦雅的任務。

　　 醫院病房，戴劍正在做引體向上和俯臥撐，聶左坐在一邊拿手機看著微博。戴劍邊運動邊問:“聶左，你是不是愛上我?最近來醫院的時間越來越長。”

　　 “在給自己找事做。”聶左隨便回了一句，他正在看趙牧君的微博，微博上寫，主題是愛情價值幾何?從感情角度來說，無價之寶，對於事業來說。一文不值。人不僅需要事業，也需要感情。

　　 下面有人問，事業和感情如何選擇。

　　 趙牧君回:假如你月收入一千元，愛情和你無關。假如你月收入一萬元。你可以事業和感情並重。假如你月收入百萬，你的事業重於你的感情。假如你已經是個億萬富翁，拿出五千萬去購買你需要的感情。

　　 接下來是聶左昨天晚上匿名問:感情可以買嗎?

　　 趙牧君回:別墅、遊艇、豪車。租房、電動車、公交車。雖然金錢買不來他對你的全部感情，但是可以買來他的人，讓他愛上你。

　　 聶左回復:有些人買不到。

　　 沒想到趙牧君很快回復:買不到只有兩個原因。購買的方式不對，出的價格不對。

　　 聶左將手機放置在一邊，道:“我有個朋友……”

　　 戴劍俯臥撐起來:“不用說你朋友，就直接說你好了。”

　　 “自作聰明，我有個朋友似乎對我興趣，正巧又是公司的合作夥伴。她約見我，幾乎不談論工作。”

　　 戴劍站起來，問:“趙牧君?”

　　 “熟人說這些真沒意思。”聶左扔了一瓶水過去:“完全沒有懸念。”

　　 戴劍接住，打開水喝了一口:“多隱秘的事?魏嵐和秦雅都知道了，秦雅這小姑娘是缺乏一些閱歷。但不缺心眼，怎麽可能感覺不到，那次你們去牧君公司，人家就是要把她支開。我說，你有想法是嗎?如果有想法，作為同事忠告你一句，不要用她的錢。現在她有意倒追，你是主，一旦你們在一起，你花費了她的金錢。她就是主了。”

　　 聶左道:“胡說什麽，我是說怎麽能擺脫這個麻煩。”

　　 戴劍道:“那就花她的錢，這種女人看上你，你越推辭。她就越有興趣。”

　　 “可是我有女朋友。”

　　 “聶左，你還是太年輕。就因為你有女朋友，人家才會更有興趣。趙牧君此人，不是電視劇中看見的女強人，總有疲憊，需要肩膀依靠的時候。她是真的女強人。她需要錢，她去賺錢，她需要感情，她就去賺感情。她很理智，知道感情是自己生活不可缺失的一部分，她不僅要最好的，而且不惜花費代價去取得。而你呢?她一方面對你可能真有好感，另外一個方面， 你並沒有輕易繳械，這激發了她的征服。”

　　 聶左道:“你認識人家嗎?”

　　 “不認識，但是我和魏嵐吃飯時候，魏嵐說起過這件事。”飯桌上，戴劍是想多套點聶左的資料，以此分析出聶左真實身份。誤打誤撞，知道一個身家億萬美女老總對聶左有好感。不怪魏嵐三八，這種故事情節本來只有小說中才可能出現，只可惜在現實出現時候，這位老總並不是女主角。戴劍問:“你當時發現端倪時候，感覺如何?”

　　 “一股無比巨大的虛榮感、成就感衝擊我的每一個毛孔，腎上腺素上升，說不出的快感。”

　　 “你還真會說實話……”戴劍對空氣出拳，邊打邊問:“假如……非職業歧視，假如她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底層人，比如小酒樓的傳菜生。”

　　 “那不會有什麽感覺。”聶左沉思點頭:“金錢和成功能給對方增加魅力，如同漂亮女孩撒嬌會讓男生靈魂一顫，而醜陋的女孩撒嬌會讓男生靈魂一驚，是同一個道理。”這是個看臉的時代，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不能不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