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會議室裡,來自鄉鎮派出所的民警陳德和曾經幫過郭華一起將黃安國送到醫院的鄉鎮衛生所的那名醫生和護士三人拘謹的坐在沙發上,緊張乃至嚴肅的氣氛這兩天一直彌漫在這縣醫院的一角一落。
普通人照樣過該過的生活,平日裡怎麽樣,現在依舊是怎麽樣,黃天的到來,對這小縣城的百姓來說,並沒有產生多大的影響,也根本沒人知道,唯一繃緊神經,度日如年,戰戰兢兢的過著每一分每一秒的恐怕是這晉西省省、市、縣三級的黨政領導。
陳德同那名醫生和護士兩人坐著都有些不知所措,特別是對來自鄉鎮衛生所的兩名醫生和護士,他們根本不知道縣裡來了什麽大人物,省、市、縣三級的主要領導都集中在縣醫院,能夠進得到他們所在這一層樓的還只有省裡的幾位主要領導,至於元湖市以及縣裡的黨政領導都還沒資格上到這一層樓來,在醫院的其他地方焦急的等待著。
他們也是上午才突然被從鄉鎮衛生所給接了出來,說是有領導要見他們,兩人都還沒搞明白什麽事,就被縣裡來的人給接上車,一直來到了這縣醫院,在上來這之前,更是有市裡、縣裡的領導先後接見了他們,平日裡只能在電視上見到的市委書記趙勇,市長王大軍,第一次讓他們感覺到如此的平易近人,遠非那種只能在電視上見到的高高在上的市領導,至於縣裡的領導,態度更是不用說,親切之極,到了這一樓層,兩人更是見到了省裡的幾位主要領導,這給兩人的震撼可想而知,平常隻呆在鄉鎮那一小塊旮旯地方,兩人做夢也沒想到能在一天之內見到這麽多大人物。
而陳德,他早在前天就被市裡的領導給叫了過來,更是從領導的問話中隱約猜到了跟他前天救的那位晉城晚報的記者有關,只是他怎麽也想象不出一個記者受傷怎麽會驚動這麽多領導過來,起初聽市裡的領導說,省裡的領導也在裡面,而這兩天更是從陸陸續續傳出來的消息中得知,是中央的領導下來了,所以省裡的領導也才會出現在這小縣城的醫院裡,陳德心裡一直存著疑問,自己那天碰上的兩名自稱是晉城晚報記者的人到底是什麽樣的身份,以他一名在警校受過訓練的畢業生來說,多少看出了這醫院裡除了表面上布置的警衛,暗地裡的警衛更是達到了什麽級別。
陳德同這醫生和護士兩人算不得熟悉,但也不算陌生,至少那天也一同經歷了將黃安國從鄉裡送到縣醫院,三人也算是彼此認識,此刻都坐在同一間會議室裡,互相對望了一眼,似乎都想張口說什麽,但氣氛又很是壓抑和凝重,讓人不敢輕易出聲。
這時候,會議室的門打開,進來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三人不知道來人是什麽人,但仍是本能反應的趕緊站起來。
“坐,坐,幾位都坐。”進來的是黃天的機要秘書馮興。
馮興對三人的態度和善之極,今天已經是黃天到晉西省的第三天,黃安國的生命體征各項指標都十分穩定,但人卻依舊在昏迷當中,這樣一個情況,對於黃天來說,說是一個煎熬的過程也不為過,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悲。
算是到達晉西省的當天,黃天昨天在晉西省呆了一天,一整天都在醫院裡,並沒有去過其他地方,今天已經準備動身回京,除了是位長輩,他畢竟還是一個領導人,不可能一直耽擱在晉西省,何況他也已經覺得將黃安國轉到京城去,能瞞得了一兩天,也不可能一直將黃安國的情況瞞住家裡的人,對此,黃天多多少少也有些無奈。
馮興熱情的招呼著三人,陳德,張天雲,王潔,三人的名字他都能一一叫出來,並且一一對上了號。
陳德等人並不知道來人是黃天的秘書,更不知道在醫院裡面的那位中央領導是黃天,對於馮興能叫出三人的名字,幾人都有些意外,但並沒有其他想法,若是知道眼前這位是連省委書記曾光明和省長楊一軍都能不給面子的人,三人此時恐怕要比現在更加忐忑。
“待會黃書記要當面感謝下你們,所以特地將你們請來,要是耽誤了你們什麽事,還請見諒。”馮興笑著對三人說著,知道眼前這三人都可以算上黃安國的救命恩人,他根本沒有擺什麽架子,他這個層次的人其實也不會對這些處在底層的人拿捏官腔,真正喜歡在普通民眾擺架子,說官腔的反倒是一些基層的官員,越是級別低的,有時反而是架子越大,官老爺作風十足。
“不會,不會。”陳德等人都紛紛搖頭,對方口中的黃書記他們是一時沒反應出是何許人也,但想想市裡、縣裡的領導都還沒能上到這裡來,省裡的領導剛才也還只是在走廊站著,就大概猜出這分量會有多重,而馮興如此體諒的態度也著實讓人受寵若驚。
馮興陪幾人坐了一會,約莫幾分鍾過後,馮興看了下時間,起身走到門口,這時候黃天也差不多應該到了。
黃天從病房裡面出來,在走廊等候的省委書記曾光明,省長楊一軍一下子都打起了精神,站直了身體,往黃天的方向看了一眼,猶豫著要不要上前去,這時候黃天轉頭看了這邊一眼,曾光明和楊一軍兩人原本鼓起的心思立馬就煙消雲散,黃天的眼神實在是讓人打心底裡發怵。
黃天走進了會議室,臉上的表情才有所緩和,對著陳德幾人微微露出了一絲微笑。
京城,西山別墅。
樂小飛已經從晉西省趕回了京城,此刻在別墅裡面,樂家老少幾人匯聚一堂,除了樂家老爺子,其幾位兒子女兒也都在客廳的沙發上環繞著其坐著。
客廳的氣氛有些沉悶,樂家老爺子雙手拄著拐杖,上半身筆直的坐在沙發上,給人一種凌厲的氣勢。
樂小飛在樂家幾個晚輩中排行第三,在上面還有個二姐樂燕羚,大哥樂鵬明,掌管著礦業集團的樂鵬明此刻的態度顯得猶為的激烈。
“爸,這黃天是不是手伸的太長了。”樂鵬明看著自己父親,言語間有些忿恨,對於黃天,其在言行上並沒有表現出多大的恭敬,自家老爺子的分量擺在那裡,樂家所代表的龐大利益集團也不是黃天一人可以撼動的,樂鵬明的態度並非不能理解,只是這直呼其姓名,也只有在自家才敢這樣做做,真正在黃天面前,樂鵬明自認自己還真沒那個膽量直接連名道姓的直呼其名。
“黃天的孫子在晉西省吃了黑槍,這又不關我們樂家什麽事,黃天將矛頭指向我們樂家,這不僅蠻不講理,也太目中無人了。”樂小飛同自己的大哥保持著相同的態度。
礦業集團被查,掌管礦業集團的樂鵬明自然最是著急,因為這直接涉及到他自身的利益。而樂小飛之所以會著急,除了樂家本身是一體,即便是礦業集團是他大哥分管,他負責的是樂家在晉西省的事務,但兄弟間再怎麽分工,最終代表的都是樂家,外人不論要觸犯樂家哪一塊的利益,都是觸犯整個樂家,兄弟間偶爾也會有一些摩擦和不和,但在對外上,態度都是一致的,黃天調查礦業集團,樂小飛同樣能感覺到晉西省的危機,若是不能將黃天現在的動作擋住,樂小飛完全可以想象其在晉西省經營的那一張網也將會被破壞掉,那種情況將會是樂小飛所不願意看到的。
樂家老爺子依舊是靜靜的坐立著,沒有明確表態,他這一代人比黃天大了一點,黃天的兒子兒媳都意外被綁匪殺死,而且也都是死於槍殺,他們多多少少也算是經歷者,能體會黃天的那種心情,對於黃天的情緒,他能理解,但黃天想要有所動作,又是針對樂家,他就不可能完全的不予理會了,只是該持什麽樣的態度,恐怕他自己都還沒決定好,整個樂家,看似一個龐大的政經合體, 但這些前提是有他這根定海神針在,沒有他在樂家坐鎮,樂家能否繼續這麽輝煌還是個未知數。
“爸,您就表個態吧,現在紀委的調查組進駐,已經是人心惶惶了。”樂鵬明看著自己父親。
“大哥,你也別急,爸心裡會有主張的,我們還是先別打擾他了。”樂燕羚開口道,經常呆在家裡的她對於自己父親的脾氣反倒是越了解。
“你們懂什麽?然道就真以為只有一個黃天想動礦業集團,想動我們樂家嗎?”樂家老爺子這時候終於緩緩開口,看了自己幾個兒子女兒一眼,多少有些恨其不爭,更有隱隱有些擔憂,何家老爺子去世,對何家的影響是不言而喻的,現在何家已經低調了許多,早晚有一天他也是要步何家老爺子的後塵,樂家樹大招風,他能保得了樂家一時,保不了樂家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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