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四月，不見草長鶯飛，卻也處處可見春的氣息。

　那春曉一手拿著咬了一口的油條，一手提溜著包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毫無形象的奔跑。

　遲到，又要遲到了！

　特訓回來之後，厲盛維怕她久不練習早前學的那些都忘到腦後，乾脆就在家裡改了間練功房，天天晚上回到家都要和她對打一陣。

　她的功夫自然不弱，卻依舊不是厲盛維的對手，他們每每對打，厲盛維必會竭盡全力，所以她幾乎天天都被折騰的腰酸背痛，最初幾天更是連上班的時候都扶著腰。

　為這，同事們可沒少嘲笑她。就連護士長也找了個沒人的時候悄悄地勸她，“年輕人精力旺盛可以理解，可你也得悠著點，那事兒多了對兩個人都不好，你可別因為這耽誤了工作。”

　人家就差說她別縱欲過度了，那春曉面上火燒火燎的，偏還不能跟人家解釋，那叫一個窩火啊！

　昨晚上厲盛維早早的就下了班，結果他們在練功房裡待了整整四個小時，其中有三個半小時她都在挨打，渾身酸痛的去睡覺，一睜開眼睛就快八點了。

　著急忙慌趕到醫院，還是遲到了。唐主任正在組織急診所有的醫生開例會，不知道正說到什麽問題，會議室裡靜的可怕，就在這個時候，那春曉叼著半根油條衝了進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趕緊把嘴裡的油條拿出來，扔也不是，吃也不是，尷尬至極。

　唐主任的臉黑如鍋底。那春曉以為他會發火，垂頭等了一會兒卻不見有任何動靜，抬頭偷偷覷他一眼，就見唐主任依舊抿著唇不悅的看著她。

　“唐主任……”她怯怯開口，是生是死，得讓唐主任給她一個痛快。

　“你結婚了?”唐主任淡淡問道。

　“嗯！”

　“有孩子沒有?”唐主任一邊垂頭在筆記上記著什麽，一邊繼續問道。

　“沒有”。那春曉很疑惑。平白無故的唐主任為什麽問這些事情?雖然這並不是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也沒有必要當著全科室的人的面問吧。

　“家裡有病人嗎?”唐主任卻不管她怎麽想，隻兀自問道。

　“沒有”。頓了一下，她又補充道:“我公公早些年突發急症，留下後遺症，不過現在好的差不多了。不知道這算不算有病?”

　唐主任終於停下記錄，抬起頭看她。沉沉落下四個字，“進入候選。”

　戰戰兢兢開完例會，那春曉迫不及待問身邊的同事，“唐主任這是要幹什麽?”

　同事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醫生。有些資歷，在科室也算能說得上話的。他端坐著，架子擺的足足。臉上還帶著笑，伸手拍了拍那春曉的肩膀。“咱們醫院開始選拔醫療援助的醫生，首選就是未婚的年輕醫生，最好不是獨生子女，其次就是你這樣結了婚還沒生孩子的，出去援助也沒什麽負擔。”

　這醫生孩子都快上大學了，當真是上有老下有小，若他不主動申請，醫療援助這樣的苦差事當然輪不上他，是以這會兒說話便有些喜形於色了。

　那春曉卻不在乎這醫生此時是什麽心態，繼續求解道:“醫療援助?去哪援助?去多久?”

　“聽說這次是好幾批援助隊員同時選拔，運氣好的就是去偏遠山區，最多一個兩個月也就回來了，運氣不好的就去國外。最近國外不是高致病病毒的變異病毒鬧得挺凶嗎，聽說現在已經傳到非洲了，那邊不少國家連飯都吃不飽，想靠本國的能力應對變異病毒根本不可能，已經向世界衛生組織求救了。”醫生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訴那春曉。

　這些事兒整個醫院沒有幾個人不知道，那春曉之所以不知道還是因為她早前去特訓，回來之後忙著把早前不得不放下的工作接過來，也沒有特別關注外面的消息，所以才對這些消息一無所知。

　高致命變異病毒，國外醫療援助……

　那春曉馬上想到佟忠國，他就是以援助醫生的身份在國外待了五年，對預防和控制高致命病毒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後來因為家中病妻需要照顧便無奈回國了。當然，這是對外的說法，現在那春曉已經知道他回國的真正原因——協助國安部調查阮堯堂和境外反社會分子聯合組織的“滅絕計劃”以至於身份被懷疑。

　她心中有一個猜想，不過很快就被自己否定了。若是按照醫生的說法，這次去國外的醫療援助隊應該是去非洲，而早前佟忠國援助的國家並不在非洲。地點不一樣，那麽這次派遣醫療隊，應該真的只是純粹的醫療援助吧。

　因著心中有事，她這一天都是心事重重的，隻盼著早些下班，回家守著電腦，看看盤龍那邊有沒有消息。

　說來也是奇怪，自從她去特訓之後，盤龍就再沒給她發過郵件。若說盤龍知道她去特訓沒辦法和外界聯系所以不發郵件還說得過去，可她特訓回來也都好幾天了，那邊還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好似就有些反常了。

　隻還沒等到下班的時間，她就被唐主任叫去了辦公室。

　“這次任務比較艱巨， 全國各大公立醫院都在組織篩選援助人員，咱們軍籍醫生首當其衝。年輕有乾勁兒又有實力的醫生畢竟是少數，你就是少數中的一個”，那春曉剛坐下，唐主任便開了口。

　難得唐主任態度不錯，且後一句好似還是在誇她，她這剛進門時的緊張心情也緩和了一些。

　“你已婚，而且是烈士遺孤，獨生子女，醫院也要為你的家庭考慮，所以讓你自己選擇”，說著，他把兩份申請表推到那春曉面前，“國內還是國外，你自己選擇。”

　“如果選擇國外，大概要出去多久?”那春曉並沒有急著去拿申請表，而是肅然問出她最關心的問題。

　唐主任輕飄飄掃了她一眼，“這種醫療援助原則上都是一年，不過若是有什麽意外，提早或者推遲歸期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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