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射擊，沒有準鏡，沒有夜視裝備，全都靠直覺。那春曉就憑借直覺固定靶打出了接近滿分的成績。

　所有參訓人員嘴巴張的能直接塞下一顆大鵝蛋，除了厲盛維以外的幾個教官也都驚訝的不行。要知道這樣的成績，就是他們也不一定打的出來。

　射擊教官更是羞慚的不行，還暗戳戳地對厲盛維道:“團長，我這可怎教，她比我厲害。”

　“打死物挺厲害，不知道活物怎麽樣?”厲盛維似是自言自語地說道。

　射擊教官的領悟能力可比劉大力強多了，馬上便明白厲盛維的意思了。

　不過不能因為一個那春曉打亂已經制定好的訓練計劃，給她點兒厲害嘗嘗的事便只能往後放一放了。

　體能訓練和射擊訓練交叉進行，在經過超負荷的體能訓練之後，人的反應會比平時慢很多，肌肉也會出現不受大腦控制的情況，在這種情況下射擊，且還要打出讓教官滿意的成績比跑山地馬拉松難上許多。

　第一天射擊訓練之後，只有那春曉一個人成績達標，回到宿營地之後六個大老爺們兒兩兩分工，開始做飯、洗衣服、打水。

　總教官也在旁邊盯著，那春曉就是想幫忙都不行，她便趁著這個工夫回帳篷裡擦擦身子，做一些當著大老爺們兒的面不大好意思做的事。

　晚上臨睡覺的時候，列兵憋了半天，還是吭吭哧哧地問道:“春曉，你是怎打的那麽準的?你以前不是醫生嗎，醫生也不用天天練射擊啊。”

　神槍手都是用子彈喂出來的。像他這種拿水槍滅火的消防兵射擊成績自然不會好。其他人和他是一個情況，文藝兵自打當兵後也隻進行過一次實彈打靶，中尉雖然在國旗護衛隊，天天抱著槍，可是射擊訓練的機會也不多，除了拿槍標準好看以外，射擊成績真的不能看！

　“射擊的時候什麽都不想。隻想著靶子。自然就打的準了”，那春曉從不藏私，自己怎麽做的就怎麽說。“新兵的時候就學過射擊技巧吧，按照技巧做，射擊的時候專注一些，你們肯定也能做到。”

　她說的很認真。大家不自禁都信了幾分。

　半夜又被叫起來搞夜視射擊訓練的時候，成績當真比頭一天好看了不少。至此之後。六個大老爺們兒對那春曉言聽計從，倒弄得那春曉不好意思起來。

　特訓的艱苦疲累，因為這濃濃的戰友情倒也顯得不那麽難熬了。

　這一日有些反常，一直到天快亮的時候劉大力才叫他們起來。有十幾天沒有一晚上睡這麽長時間了。乍然起來並沒有覺得神清氣爽，反而覺得頭痛。

　“不錯，射擊成績進步很明顯。帶來的靶紙都讓你們打爛了”，自打來特訓。總教官第一次誇他們，不過他們都沒有欣喜，反而警惕起來。果然，接下來就聽厲盛維繼續道:“所以，今天咱們換個靶子。”

　到達靶場的時候，七個人都被眼前看到的驚到了。這哪裡還是昨天他們訓練的靶場，這分明就是養殖場啊。

　靶場很大，聽說是山下老鄉的一塊開荒地，被臨時征用來做靶場的。現在這麽大一塊地四周全都被鐵絲網攔上了，裡面有牛羊、雞鴨等家禽家畜。

　“射擊目標，動物身上被顏料染色的地方。在規定的時間內，打中，有飯吃，沒懲罰;沒打中，沒飯吃，有懲罰！”厲盛維冷冷淡淡地說道，說完還貌似不經意地看了那春曉一眼。這一回那春曉沒從他的眼睛裡看到笑意，只看到了——擔憂。

　提心吊膽的在射擊位做好射擊準備，就聽射擊教練道:“射擊時間，五秒鍾。預備，開始……”

　就在他喊開始的前兩秒，劉大力把一大串鞭炮扔進了射擊場內，劈劈啪啪的聲響讓原本安靜的動物騷動起來，沒翅膀的還好，就是瘋跑，有翅膀的就開始撲騰起來。

　一下子全亂了，在這樣的情況下打中動物身上沒有拳頭大的顏料圈，誰能做到?

　反正那春曉幾個人沒一個人能做到！五秒鍾，一眨眼就過去了，七個人竟一顆子彈都沒打出去。

　射擊教練很得意，心道還是團長厲害，這樣的主意都能想出來。早前體能訓練提早的那兩天，他一定要在射擊訓練裡面找回來。

　挨罰是少不了的，罰完之後還要繼續訓練，第一次那春曉他們是全都懵了才會一槍都沒打，第二次的時候大家就有經驗了，終於都開了槍。

　這一次，七個人中只有那春曉一個人打到動物身上。可看著子彈穿入動物的身體的那一刻，那春曉緊緊握在手裡的槍掉了下來。

　她是醫生，在學校那會兒就活解過不少活物，比如白鼠、兔子之類，那時候她從未手軟過，就是解剖人的屍體她都沒害怕。去到醫院之後，她面對生生死死就更多了，因為心性堅韌，她比一般人適應的都快。

　可是這會兒，當她的子彈衝破空氣阻力準確地嵌入動物的身體的那一刻，她竟然害怕了。

　動物身上的顏料圈都畫在要害部位，一槍下去必死無疑。她眼睜睜的看著它倒下，血液從中彈的部位滲出，浸染了身下的土地，看著看著，那還在做垂死掙扎的動物好似就變成了人，而她剛剛那一槍，好似是打在了人的身上。

　其他人還在為她打中動物而興奮鼓掌，只有厲盛維看出了她的不對勁兒。

　他是過來人，知道用槍打死物和打活物中間的差距有多大，那春曉又是一個心裡柔軟的女人，這道坎要是過不去，這次的特訓也就沒辦法進行下去了。

　想著，他便再不遲疑，在所有人驚詫的目光中來到她身邊，把還處於呆怔中的她緊緊地箍進懷裡，低沉著聲音安撫道:“沒事，別害怕，沒事的。你要想著，你這一槍打出去，是為了救人，救更多的人……”

　熟悉的溫度，熟悉的味道還有熟悉的聲音，讓她的心漸漸安定下來。她把頭埋在他懷裡，小聲悶悶地問道:“今天這樣的訓練，是不是擔心我以後沒辦法開槍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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