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後,羅文才將先前讓蘇蘇準備的清淡食物拿了出來。
一碗蛋花粥,一點鹹蘿卜,再配上些不怎麽油膩的剩菜,羅文便端著這些食物來到妮可面前。
沒有放杓子和叉子。
將食物放下後,羅文揮了揮手,讓早就放下刀叉不敢再吃的兩位侍女收拾東西,然後自己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看著妮可,看著她從猶豫到決意,從偷偷舔食到狼吞虎咽。
轉眼間,那本就不多的食物便被一掃而光,妮可顯然放下了羞恥心,她貪婪的目光毫不掩飾,只是掠過羅文喉嚨的時候依稀有殺意迸出。
“還要!”
這是妮可被帶入城堡後所說的第一句話,她不停地舔著碗底的殘渣,甚至沒空去遮擋那暴露在外的肢體。
視線瞥過妮可身上已經結痂的傷痕,羅文一邊感歎獸人的治愈力,一邊思考著一個看似膚淺的問題,還要不要給她加餐呢?
飽暖思yin欲,貧賤起賊心。
饑餓管理的道理,羅文也是懂的。
“不過這樣豈不是很無趣?”
羅文打了個響指,示意加餐,兩位侍女連忙分出一人去廚房,而另一人則繼續收拾餐盤。
從清淡到油膩,從素菜到葷菜,羅文毫不吝嗇地指示加餐,隻吃得妮可滿嘴油膩,停不下來,那結實平坦毫無贅肉的小腹都鼓起了一個明顯的半圓。
“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吧?”羅文悠然問道。
妮可猛地一怔,舔舐自己手指的舌頭悄悄縮回,內心中再度感覺到絲絲屈辱。
因為羅文說的沒錯,她確實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
獸人的生活本就朝不保夕,她的部落裡至今都在靠狩獵為生,就算加入荒原傭兵團後獲得了不少報酬,但大多數錢財都被她拿去支援部落。
她依稀記得吃得最開心的那次是第一次拿到報酬的時候,那時候她還是個獨行的雇傭兵,拿到的報酬只夠在酒館裡點上幾盤烤肉,但她還是冒著露宿在外的風險把全部報酬用來買了她最中意的烤肉,為的是鼓勵自己繼續努力。
雇傭兵賺得比冒險者多,但任務也比冒險者危險很多,她的日子一直過得很辛苦,但每當氣餒的時候,她都回憶起那幾盤烤肉。
為了吃到更多更好的肉,她逼迫自己拚命努力,並最終成為荒原傭兵團的首領。
然而……
妮可低著頭拚命吃著,她的手已經恢復了一點力氣,但她知道自己還不足以捏死那可惡的魔鬼。
雖然不知道什麽原因,但她已經確信羅文的力量超過了自己,這是她用血換來的教訓。
“不能衝動!不能衝動!”
她一遍遍的說服著自己,漸漸找回了屬於一個刺客的冷靜。
這時,羅文再度出聲:“吃飽了嗎?”
沒有回應。
羅文不以為意,繼續問道:“想上廁所了嗎?”
這不提也就罷了,一經提起,妮可猛地察覺到,自己吃得太多了。
“不說話了?那你就在這房間裡呆到明天吧。”
羅文站了起來向門外走去,他刻意放慢腳步,每一步的聲音都像鍾鼓般敲擊在妮可心頭。
眼看他真的要走出房間,兩位侍女也推著餐車更在後面,妮可終於急了,她低著頭小聲叫道:“想。”
羅文仿佛沒有聽到,一隻腳已經踏出門檻。
“我想去!”一句話喊出,妮可隻覺得自己的臉頰像火燒一樣,她知道自己在這男人的面前已經徹底失去了尊嚴。
羅文微微一笑,對兩位侍女說道:“瑪麗去前面開路,蘇蘇留下把東西都收拾了,毛毯也別落下。”
然後他才對妮可說道:“過來,我帶你去。”
妮可拖著沉重的鐐銬站了起來,她看了看那個走出去開路的叫“瑪麗”的侍女,漸漸讀懂了羅文話中的意思。
這是在告訴她去廁所的路上不會有其他人出現。
妮可抱了抱身體,感到一陣發寒,這男人明顯是不準備給她衣服穿了。
羅文抓起鏈條,牽著妮可往離這裡最近的廁所走去。
鐐銬拖在地上的聲音和鐵鏈相互撞擊的聲音不斷在過道裡回蕩,這讓妮可反覆意識到自己的身體正完全暴露在空氣之中,她感到了強烈的羞恥。
然而羅文為的就是這個效果,徹底失去了尊嚴和羞恥的人只會變得麻木不仁,那還有什麽趣味?
一路上,兩人一言未發。
羅文走在前面,卻沒有想象中的那樣輕松,他時刻保持著必要的警惕心,陰溝裡翻船的事兒多了去了。
妮可跟在後面,拚命用手臂和尾巴遮擋著自己的私密部位,但她實際上一直在留意羅文的動向,若是抓到機會,她會毫不留情地動手!
部落的安全在她心中固然重要,但復仇之心並不比之遜色。
最終來到廁所時,沒有任何意外發生。
羅文牽著鐵鏈等在外面,一邊思考著進一步的行動。
他想到了今早批閱過的文件中那關於挪威沼澤的強盜之事,那些強盜確實如他之前所說,不僅捕殺人類,還捕殺獸人,甚至有報告說在挪威沼澤發現了大批的野獸屍體。
現在想想,這般毫無目標性的殺戮根本就是“玩家”的風格,其目的就是為了經驗!
“該不會,已經有玩家降臨了吧?”
他突然抬頭看向拐角處,艾莉莎正從那裡走出。
在領主府中敢不聽瑪麗阻止而進入這條過道的,除了羅文自己也就是艾莉莎了。
或許那個自詡很強勢的老管家也敢如此,但他現在依然半昏不醒的躺在病床上,據說是因為傷口發炎引起的高燒。
這類疾病不能用治療術輕松治愈,老管家估計還要躺個一兩天。
羅文本可以用一滴光明神力精華救醒他,但念在他當初逃得太過果斷的份上,羅文沒有在他傷口上撒鹽已經不錯了。
艾莉莎來到羅文面前,柔聲道:“跟我過來一下,我有些事要告訴你。”
這麽溫柔的女騎士讓羅文很不習慣,他扯了扯手中的鏈條,隔著門的另一端傳來小聲的驚呼。
艾莉莎微一皺眉,但並未多說,她當然知道羅文買了個女奴回來,若是以前她一定會阻止,但那是為了羅文的身體著想。
在紅翼王國,貴族生活糜爛幾乎成為常態,她雖不惜,卻不會禁止。
“那就在這說吧,反正不是什麽需要保密的事。”見羅文點了點頭,艾莉莎接著說道:“還記得你讓我獨自逃生去找福特子爵幫忙的事嗎?”
於是,艾莉莎便娓娓道來。
原來她當初逃往鄰城巴步倫去向福特子爵求援, 後者曾在戰場上被羅文的父親救過兩次,至今依然與銀月家族保持著密切的聯系。
於情於理,福特都應該幫助艾莉莎奪回城堡,事實也是如此,福特並沒有思考多久就決定幫忙。
但他有個附加條件。
“他說,幫我奪回城堡可以。但如果我要繼承銀月領,就必須要有正統的爵位。我姑且也是個騎士,而且還是紅翼之子的候補人選,只要成功當選紅翼之子,成為貴族順理成章。但今年的候補中有七王子在,我的機會並不大。於是他說要為我和其中一個候補李昂做媒,那個李昂是諾頓伯爵的侄子,他本身就是男爵,如果成為他的正妻,我就是男爵夫人。按照王國律法,貴族夫人的地位等同於貴族。”
“想法不錯。娶了你之後,那什麽候補不但有了和七王子競爭的資本,而且還能兵不血刃地奪取我銀月家族的領地。”羅文聽著艾莉莎的講述,突然笑道:“那你答應了?”
艾莉莎不知道羅文為什麽而笑,但她依然柔聲道:“沒有。我借故領主剛死,說等到奪回領地後再考慮。福特子爵顧及情誼便應允了我。不過你沒死,真好!”
“那你不必考慮了。”
“嗯?”
“因為李昂已經死了。”羅文冷冷一笑,“我本以為他來到銀月領是為了對付你,沒想到是因為這個原因。他該慶幸自己死的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