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文隨便找了家旅館就倒頭睡下,這一睡就是大半天,直到黃昏的余韻透過窗簾映在桌上,羅文才堪堪醒來。
他揉了揉太陽穴,讓自己迅速從昏沉的睡意中掙脫,然後除去繃帶,叫來水洗了個澡,再換上事先拜托旅館服務生買來的樸素布衣,頓時精神颯爽了不少。
旅館的餐廳內,羅文貪婪地補充著營養,這裡的飯食雖然不如酒館的好吃,但也能將就著湊合。
不過,如果眼前這煩人的家夥不在就更好了。
“喂,我說,你能不假裝看不見我嗎?”小二狗呲著牙威嚇道。
“二狗子,我的旅館也敢搗亂。你中午的時候居然想摸進客人的房間,給我跪下好好道歉。”這是旅館的老板維托,虎背熊腰的維托拎著精瘦的小二狗就像拎一隻小雞,後者額頭上的紅腫似乎就是維托的傑作。
“道歉就不用了。”羅文拿起餐巾摸了摸嘴,慢條斯理地說道,“你是二狗子是吧?跟著我是想要這個?”
說著,羅文從兜裡摸出一枚金燦燦的硬幣,輕描淡寫地按在桌上。
二狗子的喉嚨頓時一陣鼓動,望向金幣的目光就像是狼在看著雞。
羅文將金幣往左移,二狗子的臉就轉向左邊,再往右移,他的目光有跟著往右移。
玩了一會兒略感無趣,羅文將金幣移到二狗子面前:“這樣吧。你幫我辦件事,這枚金幣就是你的了。”
“好!隻要是在這條流螢街裡,沒什麽事是我二狗子辦不成的!”二狗子毫不猶豫地答應道。
“呵,算了,我讓你辦的事也不難。你去幫我查查看菲歐娜小姐今夜要接的貴客是誰,然後把時間地點告訴我。可以辦到?”
“這簡單,我現在就能告訴你!不過這金幣……”
“拿去。”羅文隨手一撥,將金幣撥到二狗子面前。
二狗子貪婪地撫摸著金幣,但卻沒有立刻拿走收起來,而是瞪著眼睛小聲說道:“我可以告訴你,但你可不要亂傳,傳播貴族謠言的罪名可不是小事。”
“哦,果然是貴族嗎?”
“能有幸和菲歐娜小姐共度春宵的人可不多,不是富商就是貴族,有些人攢了一輩子錢,還不都是花在了女人的肚皮上。”
“說重點。”
“好,你知道領主大人的叔父嗎?”
“威爾斯男爵?今晚要去的是他?”
羅文心中一動,如果是威爾斯的話……
但也不對,威爾斯剛剛奪權,他的位子還沒坐穩怎麽可能來找妓.女,莫非是因為看到我的人頭就隻以為大局已定,所以特來慶祝?
卻聽小二狗繼續說道:“雖然不是,但也相差不遠。來人是威爾斯大人的貴客,據說是個魔法師大人!”
……
時間是夜晚九點過後,地點是流螢街的夜市。
“真沒想到,那什麽魔法師還懂些附庸風雅,居然沒有脫褲子就上,還要在事前培養感情。”
羅文穿著新衣、帶著一頂插有羽毛的氈帽,悠閑地跟在菲歐娜和魔法師洛克的身後。
今晚一席清純白衣加身的菲歐娜依然豔光四射,走到哪裡都是視線的焦點,因此完全不用擔心跟丟。
菲歐娜身邊的男子就是魔法師洛克,這位據說是威爾斯貴客的魔法師穿著有金銀絲線點綴的錦衣,踩著黑色長筒皮靴,棕褐色的短發梳得油光發亮,光看外表倒並不令人討厭。
但羅文看在眼裡隻想發笑。
這位魔法師大人的眼睛總在說話的間隙瞟向菲歐娜胸前最為豐隆的部位,整個人恨不得馬上貼到菲歐娜的身上,但他又偏偏顧忌著紳士風度,除了挽上菲歐娜的胳膊之外,就連手都不敢捏……
反倒是菲歐娜,一路上眼波流轉,魅光四射,總是扭腰露腿,直將身體往洛克身上貼,卻都被洛克尷尬地躲了開來。
“這嫖與被嫖的立場是不是變了?”
這時,羅文終於想起了任務“聖者的屈從”中帕麗斯說的話。
“那個妓.女早已從骨子裡腐爛了,她的yin蕩本性早已深入骨髓,她的靈魂哪還有一點聖意?”
那似乎並不是帕麗斯單純泄憤的辱罵,而是極為普通地陳述著事實。
菲歐娜,難道真的是個骨子裡都浸潤著yin亂血液的真婊.子?
心存這樣的想法,羅文看待菲歐娜的目光就有些不同了。
被生活所迫而賣身和為了追求某種欲求而賣身,這在羅文心中完全是兩碼事。
“那聖者雷蒙不知道有沒有化身聖靈,突然想知道他看到自己的後裔淪為這副摸樣後,會是怎樣的一副表情呢?”
卻說菲歐娜和洛克在夜市打情罵俏了老半天,終於漸漸脫離人群,往流螢苑走去。
流螢苑是流螢聚集之地,冒險者們的歡樂場,富商們的銷金窟,有人在這裡一嘗夙願,有人在這裡傾家蕩產,這裡是整個流螢街最灰暗的地方。
在這裡,羅文終於遇到了跟蹤以來的第一個難關。
他被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攔住了。
這女人光看外表還算豔麗,但一股濃烈的香水味卻讓羅文不住皺眉,再看她耳朵上、脖子上、手腕上帶著的大量金飾,就知道她是個典型的無腦富婆。
“小乖乖,要不要跟姐姐去玩會兒?”瞪著畫有濃重眼影的小眼睛,張開辛辣無比的紅唇,女人伸出擺著蘭花指的手,就想去勾羅文的下巴。
“該死的艾莉莎,老子竟然被調戲了!”羅文躲開那塗著豔紅色指甲的手,心中一陣腹誹,他的目光越過女人的身體看向菲歐娜逐漸消失的豐臀,心中一陣不爽。
“怎麽了,小乖乖怎麽不說話了?”女人沒有看出羅文的不爽,或許她就算看出來了也不會在意,這一次她伸出的手中夾了三個金幣,那背後的意思顯然是,“隻要你讓老娘舒服了,這三個金幣就是你的了!”
羅文歪著頭,一臉純真地說道:“大媽,你的睫毛怎麽歪了?”
趁著女人慌忙拿出小銅鏡檢查假睫毛的時候,羅文迅速繞過她,往菲歐娜消失的地方跑去。
但流螢苑的人流太多,等他跑到拐角處時已經完全失去了那兩人的蹤影。
“該死的母豬!”他回頭瞪了眼正在補妝的女人,頭一低就鑽入了人群。
記憶中,菲歐娜接客的小樓就在不遠處,既然跟丟了,羅文就想著去那裡守株待兔,而且說不定那兩人也已經去了那裡。
果然,木造的兩層小樓內已經亮起了燈光,紅色的窗簾上隱約透出一點人影。
羅文避開守在門口的幾個肌肉大漢,來到小樓後方的無人處,隨手打出一記“幽影之刃”。
輕易穿牆而過後,羅文輕手輕腳地摸上樓梯,很快來到二樓的房間外。
門外漆黑一片,門內燈光敞亮,木門關得很牢,隻有幾縷白光透出,根本找不到能窺視的門縫,但這難不倒羅文。
他喚出“幽影之刃”,一點一點地將其推入牆壁,直到剛好穿過牆壁,羅文就能透過穿牆而過的幽影之徑看清裡面的情況。
這一看,他頓時驚了個呆。
只見房間正中,菲歐娜被全身捆綁吊在房梁上。
粗繩穿過她的胸下腿間,將她的誇張曲線進一步凸現出來。
她的雙手和一隻腳被扯到背後捆在一起,拉出的繩索穿過房梁系在一根柱子上,而另一隻腳則剛好能頂到地板,讓她不至於因懸掛而受傷。
被這樣對待的菲歐娜卻是滿臉紅潮泛起,明亮的眸子似乎能滴出水來,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能看到正在做些什麽準備工作的魔法師洛克。
“洛克大人,還沒好嗎?妾身、妾身快忍不住了!”
她軟軟的聲音劃過耳膜,讓羅文的一身雞皮疙瘩都立了起來。
“再等一會兒,還不夠。”
洛克卻不理她,語氣也是出其的沉穩,在這樣的氛圍中顯得異常怪異。
“他到底在準備什麽?”羅文心生疑惑,從他的角度看過去,正好能將洛克面前的東西納入視野。
一支暗紅色的角、一個裝有藍色液體的小瓶子、一張畫有奇異圖文的卷軸、一支黑色的羽毛筆和一束金色的卷曲毛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