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司徒玄寒之前並沒有和天蠍王碰過面,他一向很低調,並不願意主動去樹敵。
卻沒想到,在這個地方,遇到了和天蠍王有密不可分聯系的夜媚。
夜媚此前用毒液迷暈他,那時候事出突然,他完全沒想到夜媚和天蠍王之間的關系,也沒有想到運用這口訣去對付她。
但此刻,看到了夜媚和衛恆對決之後,他有百分百把握,夜媚就是天蠍王的弟子,甚至,他還開始懷疑,進入自己神魂空間的人,還有夜媚和天蠍王。
他不確定夜媚是不是也進入了那道青銅門後,知曉了他的秘密,但,仔細一想,她應該是不知道的,否則,心心念念想要找到原本的自己——司徒雲沁的她,是不可能如此善罷甘休的。
司徒玄寒突然感覺到腦內一陣細微的疼痛。
是的,當時進入他神魂空間的那個紅衣女子……
她去了哪裡?
那個時候,她用那樣的目光看著自己轉身離去,她到底在想些什麽?
有個聲音在心中警告他,不能想她,只要一想她,他的內心就會開始糾結,他的神魂也會發生扭曲,馬上就有一場大戰在即,這對於他,是很不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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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恆的金針,朝著夜媚的片片梅花直刺了過去。
夜媚隻感覺到全身一陣尖銳的疼痛!
她的那些梅花,可以說就是她的分身。
方才在司徒玄寒的神魂體內部,已經有許多梅花受到了無法逆轉的傷害。
但幸好,師傅修複了那些隻受輕傷的梅花,又將自己的一部分神魂附在梅花之上,每一朵梅花都好像是夜媚的一個神魂念頭,完全聽從她的驅遣。
旁人的武器,包括暗器,最多也就是幾十隻,而她擁有幾百朵梅花,隨意凝聚成型,這是任何人都不具備的先天優勢!
可是卻沒想到,這男子竟然有準備好的暗器,直刺自己的梅花花蕊,這些花蕊就好像是梅花的眼睛,若是被刺透了,那些梅花就好像瞎了一般,自己是再也沒有辦法驅遣了。
夜媚眉心一動,俏臉生寒,衣袖一甩!
紅影過處,朵朵梅花的花蕊突然伸了出來,好像打起了一把把金色的小傘,又好像是撐起了一面面金色的盾牌,將梅花保護了起來!
朵朵紅梅,嬌豔異常。
片片金傘,熠熠生輝。
交織在一起,煞是好看。
“竟然還有這種奇妙的保護方式!”
“真是好看,這姑娘長得漂亮,使出的招數也這麽好看,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千金小姐?”
圍觀眾人,也忍不住,嘖嘖稱奇。
“唉,看來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換舊人!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麽厲害,讓我們這些老朽怎麽活啊?“
衛恆也是一驚。
原本按照那神秘人教他的法子,他運用火系幻術,再加上自己的暗器,試圖逼退那些梅花,只要沒有了那些梅花,這女人就不可能這麽猖狂。
他也看得出,那些梅花不只是武器,還是那女人的分身,只要殺死那些梅花,那女人只怕半條命都要丟掉!
可是卻沒想到,那些梅花還有如此充分的防禦。
“高人,求求你告訴在下,現在應該怎麽辦?”衛恆實在沒有法子,只能再次求助於司徒玄寒。
自然,這是心念的交流,其他人是聽不見的。
唯有韓氏兄妹,能夠在殿下的眉宇間,感覺到一些端倪。
司徒玄寒垂下眼,並未說話。
夜媚竟然有這樣的本事,他之前真的沒有想到過。
十幾年前,那個小小的,瑟縮著的小女孩,再次出現在他的眼前。
那個時候,母妃帶著他去遙遠的大梁國燕城,並且告訴他,那個地方,是自己的故鄉。
燕城太冷了,冷得他當時尚且柔弱的身體瑟瑟發抖,可是那裡有一種很自由的空氣,是他喜歡的味道。
不像在天陽城,在天靖皇宮,雖然他是七皇子,可是總覺得,無論走到哪裡,都有許多雙眼睛,在監視著他。
他在燕城呆得很開心,雖然那個大梁國的太子夜天,總是用乖戾的豺狼一般眼神看著自己,但是大梁國的皇帝,他的皇舅父,還是對他很和藹可親的。
他就是在一個夜裡看見了夜媚,那個時候,他也很驚歎,這個小女孩,長得異乎尋常的美麗,眼神中卻是那麽憂傷而倔強的味道。
他知道她是大梁國的三公主,母妃並不是出身十分高貴,因此經常受她的皇兄夜天欺負,那一次,是夜天弄死了她所喜歡的小貓,還弄死了她心愛的皇弟。
八歲的小女孩十分恐懼,眼睛內全是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也會被弄死的恐慌。
他安慰她,陪著她一起去放水燈。
那時候,他的內心還是純淨的,他希望這位自己的表妹能夠快快樂樂地活著,有勇氣面對這人生的苦難。
他並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覺得這個小女孩很可憐,而且,她的母親和母妃關系很好。
可是,他卻沒有想到,這位表妹,從此對自己情根深種。
即使過了十年,夜媚已經成為大梁國皇位的有力競爭者,卻是心心念念,哪怕賭上一切,毀滅一切,也要把自己找出來!
看著此刻的夜媚, 美麗、狠辣,果決,眼眸中的殺氣,就好像她的師傅那隻毒蠍,只要是自己的獵物,就逃不開死亡的命運!
司徒玄寒輕輕在心中歎口氣,他實在不願意夜媚變成這樣……
當年的那個單純柔弱的小女孩,為了一隻小貓的死而哭紅了眼睛,他很懷念。
可是,他又有什麽權力和立場,去怪責夜媚?
他早就不是司徒雲沁了,不是那個夜媚心中善良溫柔的哥哥,他現在是一個偽裝的太子,但凡得知他秘密之人,格殺勿論。
他為了報仇,手上已經沾染了斑駁鮮血,就算夜媚也變成一隻毒蠍,隨手殺人,他也不比她,好到哪裡去。
當年的那個單純的少年和柔弱的少女,已經早就不複存在。
司徒玄寒的心,劃過一絲鈍鈍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