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白幻的聲音裡已經沒有了憤怒,只有淡淡的疲憊。
他站起身來,雪白的衣衫上還有一點血跡,好似幾點桃花。
他腳步也有一些踉蹌,但動作無比堅決。
只剩下司徒紫璿一個人呆呆地站在白色的霧氣中。
她突然雙腳發軟,癱軟在地!
那張完美的臉布滿淚痕,牙齒緊緊咬著嘴唇,咬到血絲流了下來:“我……白幻……我真的覺得我是愛你的……但……如果你不信……那就算了……我們……就此別過……我再也不要愛了……再也不要了……”
她擦乾眼淚,慢慢地站起來,淡紫色的窈窕身影,慢慢地消失在白霧之中……
……這,就是司徒紫璿和白幻的故事嗎?
白幻一直覺得司徒紫璿不愛他,在這種極端的痛苦和被欺騙的感覺中,傷心離去,一別六十年,都不再見面嗎?
她歎了一口氣,轉向司徒玄寒:“我知道是怎麽回事了,司徒紫璿……其實也是個可憐的女人……”
“是啊,我皇姑母回到皇宮後,因為取得了九尾狐王的心頭血,成為了整個天靖王朝的大恩人,皇太祖父給她無數珍寶,並賜予一品公主的光榮尊號!可是,她就此將自己籠閉在自己的九幽宮中,再也沒有出來過……皇太祖父說要給她賜婚,她也從不接受。已經六十年了,不知道當年那絕世的容顏,現在變成了什麽樣子。”
良辰突然轉向司徒玄寒:“你相信司徒紫璿不愛九尾狐王嗎?”
司徒玄寒望向天際,臉色微微有些動容:“一個女人願意為一個男人隱居在宮中六十年,又怎麽可能沒有一點感情?”
“可是她心口有禁令啊!那禁令,到底是怎麽回事……”良辰喃喃著,貝齒輕輕地咬著嘴唇。
司徒玄寒轉過頭,看著她的面容,突然很輕地笑了一下。
伸出手,攏了攏她的發絲:“良辰,愛是一件很複雜的事情,也許誓言是愛,守候是愛……可是本王覺得,陪伴,才是最長情的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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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在密林的深處,傳來一陣簫聲。
那簫聲清越婉轉,在月光下好似一首憂傷的詠歎調。
司徒玄寒的臉色,猛地變了!
他疾速地側頭在良辰耳邊輕聲道:“我去去就來!”
接著,黑色身影就從車窗中矯健無倫地躍出!
“殿下!”韓悅韓薇同時大喊,但司徒玄寒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空中只有風的聲音,仿佛剛才那個俊美到好似一幅畫的男子只是虛幻的影響。
良辰不知為何,心中突然有些空落落的。
喂,剛才是誰說什麽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
現在人都走了,還告白什麽?
突然,風中飄來他的聲音:“我去去就來,我不在的時候一切都聽葉姑娘指揮!”
“殿下,你去做什麽?要小心啊……”韓悅話音未落,就知道司徒玄寒早已離開。
風中,只有落葉飄過的沙沙聲。
良辰迅速地穩定了自己的情緒。
無論如何,她不會為情緒所左右!
也不會害怕失去任何一個人!
她命令道:“韓先生,你讓其他死士去跟隨司徒玄寒,咱們這邊輕裝出行就好,找個僻靜的角落等著他。”
“是。”韓悅原本也擔心司徒玄寒的安全,立刻吹了三聲口哨,兩長一短,便見到黑暗中有一群黑影躍了出來,無聲無息,卻是迅捷無比!
良辰著意想看一下那使用鋼索的高手是誰,
只是人影幢幢,哪裡看得清楚?前方沒幾步便是個岔路口,良辰道:“此處林木太深,若有人跟蹤怕是不好甩脫,我們過了這個路口找個地勢平緩的地方停下來,再等他回來
,韓先生你覺得如何?”
韓悅一向遵從司徒玄寒的吩咐,此刻也覺得有道理,剛才那些跟蹤者雖然不知是何方勢力派過來的,卻都身手不凡。
若是再有人一路跟上來,倒是不妙。
他從懷中掏出一張羊皮地圖,此地圖乃千金從雇傭兵手中買下來的,詳細繪有森林裡的大小道路。但森林實在太大,各種突發狀況也多,他們
並不敢完全依賴這張地圖,步步小心。
“這前面兩條路都可通向森林中心地帶,只是右手這條寬闊許多,也比較近。葉姑娘,我們走這條道路如何?一會兒我會發個信號彈通知殿下
,我們就在前方等著她。”
良辰沒說話,只是注視著地上的痕跡,接著開口,“左邊那條是越過峽谷的唯一一條道路,若是走右邊,只會在裡面越繞越遠,直到糧草用盡
咱們都餓死。”
韓薇本來對良辰就很大意見,她現在右手基本是廢了,連握住馬韁繩都很吃力,轉過頭,柳眉倒豎:“你來過這裡嗎?殿下現在不在,沒人護
著你了,我們為什麽要聽你的?”
“小薇,別這樣說話!”韓悅厲聲喝止了妹妹,但語氣中也帶著深深的懷疑,“葉姑娘,左邊這條路很窄,前面還有不少峭壁和灌木叢,不知
道裡面藏著多少你確定只有這條路了嗎?”
“我確定。”
韓悅似乎有些不滿:“葉姑娘,這關系到我們一行人的生死存亡,你還是不要說沒把握的話比較好。”
“就是,你這個女人,根本不知道什麽來頭,神神鬼鬼,搞不好就是大梁國派來的奸細!”
“你們相不相信我無所謂,要不你們去往那條路走,我可是要從這邊走了。”良辰懶得跟
他們解釋,雖然半天以前峽谷裡下了一場大雨,衝刷了許多痕跡,但是她仔細一看就明白對面那條路有紛亂的人來人往的腳印,也就是說從那
條路過去的人,又從原路返回了。
那很簡單,就是那裡堵死了,這麽簡單的事情,還用說嗎?
韓悅心細,也點起懷中一支小型火把。朝著地上仔細地望了一望,的確,地上有雜亂的腳印,還有一些重物拖拽的痕跡。
他立刻也明了了,葉姑娘所說的沒錯。
只是,在這麽暗黑的夜裡,自己還是點了火把,才看得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