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生氣也是有原因的。
這年頭村裡人都特別團結,別管互相間有什麽矛盾,那也是村裡人自己的事兒,在面對外人的時候必須一致對外,不然會被大家夥排擠的。
李大自認自己是狩獵隊的頭領,在村裡是有一號的。哪怕是裡正找族老們商量事兒,他這個不到四十歲的還算年輕的後生也只是坐在比於舉人稍微靠後的位置,李大一直是很自負的,在黑熊嶺,沒有人敢不給他李大的面子,裡正都不行。
特別是年前有了兒子,死了也有人摔盆了,李大這腰杆愈發硬了。
可就在他自信滿滿的時候,今兒就被人狠狠的打了臉。
沒曾想今天自己媳婦挨打,竟然沒有一個人站出來,這讓他寒心。
看著李大憤怒的眸子,老彭也覺得村裡人做的過分了。狩獵隊的人向來團結,他冷冷道:“不管怎回事兒,大家夥這樣看著說不過去吧。”畢竟有外鄉人在,這不是上趕著讓人欺負他們黑熊嶺嗎。
黑熊嶺本來就比別的村子人少,這樣下去以後黑熊嶺村的人出門還要不要挺直脊梁了?
狩獵隊的人幾乎都在徐朗家幫忙乾活,都是剛趕過來的,一個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兒,卻能理解李大的怒火,當即站在了李大身邊,隱隱把那幾個外鄉人包圍了。
村裡一位老人突然站出來,歎了口氣。
“李大啊,你先別急著發火,還是問問你媳婦幹了啥事兒,讓人家堵上門吧。”他唉聲歎氣的。“丟我們黑熊嶺的臉啊,我啊,這張老臉都覺得沒地方放。”他轉頭看到林曉和徐朗,更是捂住了臉,“真是沒臉見你們啊。”老人說著說著竟然走了。
老人的反常一下子引起了狩獵隊人的注意,李大狐疑的看著自家媳婦,“你又給我惹啥事兒了?”他想到最近媳婦總出門。頓時吼道:“你是不是在外面勾搭野漢子讓我當王八了?”要是這樣。他殺人的心思都有了。
李大媳婦嚎叫一聲,“當家的,我給你生兒育女的。大寶都有了,我怎麽能乾那種丟人現眼的事兒。”她死死抱著李大,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他們誣賴我。當家的,你揍他們。狠狠的揍他們,讓他們離開黑熊嶺,別在咱們村子。”她絲毫不敢提玉米的事兒,很怕李大知道了。那樣挨揍的就是她了。
李大一想也是,昨晚上自己累的犢子似的,媳婦還如狼似虎的撲過來。他這好體格都差點兒招架不住。這要是真的外邊有了人,哪能一副沒吃飽的樣子。
既然媳婦沒有偷人。那就絕對不允許外人打她。自家女人,自己怎麽說都成,別人動一根手指頭都不成。
李大怒了,原因都不問,上去就把離得最近那男人打倒了。他是做慣了莊稼活的,本身又有一身功夫,這一拳頭下去直接把人砸暈了。
他兀自不解氣,上去一頓拳打腳踢。“讓你打我媳婦,我的女人,我都沒動一根手指頭,你算哪根蔥?”這男人,有時候脾氣上來也是不可控制的。
李大發瘋一般,打完一個又去打另一個,都不給人說話的機會,不過片刻六個男人被打倒了五個,最後一個嚇得跑開才躲過一劫。
躲開的男人就是跟李大媳婦買玉米的人,他是一個糧油鋪子的東家,這些人都是他雇來的。一看李大凶神惡煞的,他也嚇傻了。
“君子動口不動手啊,咱們有話好好說,兄弟,不是我找麻煩,是你媳婦……”還不等他說完,李大飛起一腳就把他踹的摔在地上。
“我李大的媳婦,就算是做錯了什麽那也是我來教訓,你算哪根蔥,敢打我媳婦?”拳打腳踢好一頓胖揍,等李大被大家夥拽開的時候,那個男人已經被打成豬頭了,眼睛都腫沒了。
“土匪,啥人了,舊名啊,啥人拉……”那人含糊不清的嘶吼,一頓猛咳,從嘴裡吐出幾顆帶著血的牙齒,又是一陣慘嚎,“啥人了……”
“特麽的,你還嚎喪個沒玩了。”李大怒,又要去打,被郎書志幾個拽住了。“李大哥,還是問問到底怎回事兒吧。”郎書志畢竟讀了幾年書,又跟徐朗去了一趟京城,比較有見識。
“你看這人穿的不錯,別得罪了什麽大人物。”他壓低了聲音,“還是問問清楚的好,我看今兒這事兒有點兒不對勁。”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徐朗那邊,發現徐朗和林曉一臉複雜的看著,徐朗更似壓抑著怒火,就是心裡一動。
今兒這事兒難道跟徐家兄弟有關系?
郎書志蹙眉,有點兒頭疼。
李大其實也不傻,別看他打的挺重的,那麽老大的拳頭小樹都能給打斷了,狠揍了這麽半天愣是沒打斷一根骨頭,他心裡其實有數。
反正這事兒說破大天去也是這幫人先欺負他媳婦的,就算是鬧到官府他也不怕。
這會兒冷靜下來,李大冷冷的看了自家媳婦一眼,“到底怎麽回事兒,你說吧。”他又掃視了一眼周圍的鄉裡鄉親,“我李大是個渾人不假,可我也是個頂天立地的爺們,今兒的事兒大家夥都看熱鬧了,不管我媳婦做了啥事兒,她還是黑熊嶺的人,讓我寒心。可是如果她有錯,我李大也不姑息。”
留下這樣一番話,李大都沒有避嫌,“你說吧,你到底瞞了我啥事兒?”李大也不傻,能在狩獵隊當頭目的,光有用武之力可不能服眾。
李大媳婦哪敢說啊,她支支吾吾道:“我能瞞著你啥啊,家裡銀錢都你管著,我買個花布都得問你呢。”要不是這樣她至於想賺錢攢點兒體己銀子嗎。
李大不理會她的抱怨,“你要是個仔細過日子的我能不把銀錢交給你?”大手大腳的女人,他要不是當年太窮,也不會娶這樣的女人。“你自己說,還是我打著你說。”李大頓了頓,“鄉親們都在這,你別讓我不給你留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