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殺意鋪天蓋地,但卻是一放即收,幾乎令眾人覺得是錯覺一般。然後,曹雪寒就走了出去,回到了甲板上。就在這時,一道破空聲響徹開來,恰見一人展翅高飛,用的是一門高明的羽化功,取羽化飛升之意,以真氣凝聚翅膀、羽翼之類,凌空飛行,本是先天武者的手段,但此人並非是先天高手,而是準先天。
他收起羽化功,穩穩當當的降落到了龍首巨艦的甲板上,目光掃向曹雪寒,大咧咧的問道:“你是九霄雲門的人?”
曹雪寒頷首:“有事?”
“我是十絕宮的張城言,向你挑戰。”話猶未了,此人猛地一蹬,身形業已撲殺而出,雙臂發力劃過一道弧圈,氣勁便是凝成了一個龐大得足以吞並成年人的巨大氣圈,同時一生二,二生四,氣圈不斷增多,形成鋪天蓋地的攻勢,齊齊向著曹雪寒罩落下來。
還真是十絕宮的武功,十絕如意轉!
曹雪寒深吸了一口氣,運起初學的金剛不壞體神功,一口真氣不泄,便是毫無破綻。
同時,他也並非全然不動,靜等攻勢到來,而是選擇準確的時機和方位,迎上《十絕如意轉》的氣圈,悉數給反震回去。
金剛不壞體的反震不同於鬥轉星移之類是以巧勁反彈,根本道理類似於四兩撥千斤,而金剛不壞體神功則是霸道蠻橫,像是烏龜殼一般,使的是硬功夫,而非技巧。當然,曹雪寒找準方位和時機的小技巧,對提升反震之力也是有極大幫助。
攻勢盡數返還回去倒是讓這個十絕宮的年輕高手有些驚訝,只是張城言也不是庸手,身形一閃,躲避開去,同時又化出一個個氣圈,相互抵消。
“有點意思,難怪都說九霄雲門包容萬象,門中弟子的功夫全然看不出路數,千奇百怪,果然不假,看上去該是佛門武功,只是我從未聽說過哪個佛門勢力有這種功夫。但說到底,也就是橫練硬功、護體內勁以及反震敵勁的武學,也不是特別罕見。”
張城言說著,昂首挺胸,身上赫然顯露出了有些類似於燕雲亂的霸道氣息,在其雙臂之上各自顯現出了一個如漩渦狀的泉眼,正是命泉!
此人,赫然是個在準先天境界就開辟出兩個命泉的高手!
與此同時,聽得外面動靜的傅青雲等人也走出船艙,來到甲板上。
瞧著張城言,傅青雲和洪元辰均是心下一驚,這十絕宮果然了得。
並非是說張城言如何厲害,而是張城言居然瞞過他們兩大神通強者的感知。雖然只是二人近乎本能的神識感知,並非刻意,但也是十分厲害,畢竟張城言僅才是準先天境界,距離他們二人差了何止十萬八千裡。
這正是十絕宮真正的可怕之處,隱匿和暗殺,這也是十絕宮的十絕之首,絕命吐息法。
憑著《絕命吐息法》,武者的存在將會淡化到靈魂都似若不存在的地步,修煉到精深之境,哪怕是大神通者也無法察覺。
這張城言的絕命吐息法的造詣已頗不低,否則不可能在施展羽化功的情況下,還逃過眾人感知,像是與天地融合在了一起,本是天地間的一部分,一粒微塵,一縷清風,甚至一雙眼睛望過去,都下意識忽略其存在。
可惜,在曹雪寒那幾乎已然踏入了八感之境的小宇宙面前,根本毫無意義!五指一並,凌厲鋒銳的劍氣迸射而出,只見劍光一閃,張城言整個人就倒在了血泊中,身上瞬間出現了百余道傷口,奄奄一息了。
“小子,你好重的手!”這時候,一個充盈著威嚴氣息的聲音突兀地傳來,明明是一種浩大無匹的感覺,但聽在耳朵裡,眾人都覺得無比陰邪,像是有細針扎人,全然沒有與聲音相符的感受。
洪元辰不悅的哼了一聲,沒好氣道:“以閣下的身份,這般不加收斂的釋放威壓,不覺有些掉價麽?”來人無悲無喜,突地顯現而出,是個身穿黑色勁裝的老者,須發以及面孔均是半黑半白,典型的陰陽臉,踏空落到了九霄雲門的龍首巨艦之上,淡淡的說道:“弟子不成材,本座這個做師傅的自然沒什麽好脾氣了。”
他應該是在辯解,但一番話說得理直氣壯,沒有半點歉意。
別說是洪元辰了,連喜好男色的傅青雲也眯起雙眼,聲音冰冷:“十絕宮真是好大的威風,真當我九霄雲門是吃素的嗎?”
陰陽臉的老者皮笑肉不笑的扁了扁嘴,只是道:“我十絕宮今次是為了弟子之間的切磋比試,而非本座向你們挑戰。當然,貴門弟子實力不濟,不是敝宮弟子的對手,本座也不介意由我們這些做長輩來一決高下。”
洪元辰只是冷笑:“本門的弟子實力不濟?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現在是你的弟子躺地上,還是本門弟子躺地上!”
曹雪寒冷冷一笑,道:“那你想怎麽樣?要動手,本少爺奉陪便是!”
說起來,曹雪寒當年在百萬大山出手僅隻一回,所以根本沒多少人見過他的真容,後來,時過境遷,也就漸漸被人淡忘了。再後來,鏡月峰滅門,他們卻是再沒有了曹雪寒的消息。最重要的是,當年的曹雪寒,紅袍銀甲,方天畫戟從不離身的形象是盡人皆知,而現如今,卻是僅隻一套黃金聖衣。自然沒人認出他來。
輕咳一聲,想了想,解陰陽才說道:“這一場是本門輸了,下面……陳睦,你過來會一會九霄雲門的朋友。”
那個十七八歲的短發少年聞言,頓時喜上眉梢,歡天喜地的跳將過來,到了曹雪寒丈外,擺出一副我要攻過來的架勢。
“慢著,就這麽普通的比試切磋,未免太過無聊了吧。”曹雪寒扁了扁嘴,一臉乏味的說道。
解陰陽眉頭一緊,沒好氣的說道:“小子,你想玩什麽花樣?”
“不是花樣,而是遊戲。”曹雪寒輕拭了一下鼻子,狡猾道,“前輩有什麽寶貝拿出來做個彩頭,我贏了,這個彩頭歸我,相應的,我要是輸了,洪副門主和傅副門主也會拿出等價的寶物,贈予這位陳睦兄。”
此言一出,陳睦頓時眼前一亮,欣喜不已,神通強者的對賭,但受益的是他們這些交手的年輕弟子!
解陰陽眉頭一緊,這小子敢主動提出賭鬥,難道有擊敗陳睦的信心?
“這九霄雲門的臭小鬼,戰力的確驚人,但陳睦是掌門師兄的親傳弟子,看家本領也不是絕命吐息法,不會像城言那個不成材的東西一樣失敗!何況,陳睦修為遠在他之上必勝無疑!”
曹雪寒卻是耍了個障眼法,此時,他顯露於外的修為,不過凝真境十輪罷了,而且僅僅是凝真境十輪初期穩固,連巔峰都沒到!
十絕宮有十大絕學,而弟子們不可能樣樣精通,擅長每一種絕學,自然而然要做個抉擇,挑選不同絕學來修習,但不是挑選最強,而是挑選最適合自己的。
陳睦十七八歲便已超越了許多二十余歲的師兄們,最關鍵的正是他找對了適合自己的絕學,也確實具備了這方面的天賦。
事實上,陳睦也開辟出了三個命泉,更是運轉如意,並不像張城言那麽粗淺。
無論怎麽想,解陰陽覺得都該對陳睦充滿信心。
“陳睦必勝無疑,那麽接下來便是該考慮,如何讓九霄雲門拿出巨額賭資!”
在解陰陽反覆考慮的時候,洪元辰和傅青雲卻是老神在在,曹雪寒的實力,他們是再清楚不過了,傅青雲與洪元辰雖然奇怪曹雪寒的修為怎麽不進反退了,但也猜到了曹雪寒必是隱藏了修為,但也僅僅只是詫異於竟然連他們這兩個神通強者都完全看不出絲毫破綻。
這時解陰陽已是掏出了一個透明的玻璃瓶,清晰可見內裡裝滿了墨黑色的液體,傲然道:“這是一百滴玄武真水,作為賭資,相信兩位副門主也能隨隨便便拿出等值的東西作賭。”
“玄武真水!”曹雪寒眼前一亮,“純血?”
解陰陽頷首,篤定道:“純血!”
曹雪寒頓時大喜,玄武真水並非真是水,而是玄武的精氣神所化,其精純度取決於凝聚真水的玄武血脈純度。
不用說,純血玄武凝聚的玄武真水最為厲害,且因為是精氣神所化,所以其中也包含了玄武的精血、內氣以及神魂,比之單純的玄武精血還要珍貴十倍都不止。
洪元辰拿出了一枚印有亮紫色環裝紋理的丹藥,香氣彌漫,乃是一枚身外化魂丹,可汲取自身一絲神識衍化為一個靈魂分身,進而成長為具有獨立靈魂的身外化身。許多壽元告終的神通強者往往以此方式,重獲新生,比起尋常所謂的身外化身強上百倍,等若是一個全新的生命,不會像分出魂魄、神性所締造的身外化身一樣,抑或者奪舍附體之類,存在天道所不容的缺陷,達到一定境界就再也無法向上突破了。
正是因此,洪元辰拿出“身外化魂丹”的瞬間,解陰陽的眼睛就直了。這簡直是第二次生命啊!
雖然身外化身的修煉是重新開始。從煉氣境起步,但對於神通強者來說,一個身外化身重新修煉,又算的了什麽難事兒。相反。重新修煉一次說不準還能彌補過往遺憾。使得基礎更加牢固。底蘊也能更加渾厚一些。
雙方都拿出了賭資,價值都極高,自然也沒有任何異議。
“對了,動手之前可否問你一件事情?”陳睦突然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
曹雪寒笑了笑,隨意道:“你問吧,雖然我不保證回答。”
“你是誰?!”
“曹雪寒。”短短三個字,對十絕宮眾人而言,不啻於驚雷炸響,冷汗涔涔而下。
曹雪寒冷冷一笑,雙手抱胸,道:“怎麽,怕了?認輸便是。”
“好好好,我今日便來領教一番寒雪修羅的高招!”陳睦氣的臉色通紅,大喝一聲,當先攻來,手臂舞動間,三個猶如漩渦般命泉凝聚到了他的右臂之上,爆發開通天徹地的魔威,氣勢洶洶,幾乎要把天地都給吞噬了。
這十絕金剛經修的是忿怒金剛、不壞金剛、多聞金剛、增長金剛、持國金剛、廣目金剛、烈火金剛、玄水金剛、立地金剛和暴風金剛,共計十大金剛,相當於十門精妙絕倫的煉體武學。
陳睦只要把十絕金剛經修煉到《後天篇》修煉到極致,即可開辟出十絕金剛命泉,對應十大金剛,力大無匹,更具十種不同的金剛元力。不過他現在僅僅開辟出了三大金剛命泉,但也十分了得,別說同齡,同輩間也是罕有敵手。
此刻,陳睦一拳轟來,三大金剛命泉全都集中到了右臂之上,力大無匹,開碑碎石不在話下。
下一刻,一道耀眼的劍光驀然出現,一閃而逝。隨後,眾人就看見陳睦倒飛而出,栽在了甲板上,淒美的血花綻開,鮮血汩汩流出,浸透了陳睦的衣衫,整個人已是進氣多,出氣少,命不久矣了。
一招,秒殺!沒有人知道,劍光是怎麽發出的,也沒有人知道曹雪寒是何時出手的,他們看見的,就只有那一道璀璨的劍光!
場上,頓時一片鴉雀無聲。解陰陽一臉緊張的看著救下來的陳睦,一張陰陽臉本來半黑半白,眼下則是全黑了。
陳睦傷得不是一般的嚴重,雙臂被斬斷,右腿隻余下小半截,全身骨骼大多碎裂,一隻耳朵沒了,左眼又瞎了。但這些也都還是其次的問題,關鍵是他的生命力像是透支了般,十八歲的年齡,花甲老人的身子骨。
按理來說,以陳睦的修為,真要活到六十歲,身子骨也相當於二三十歲人,而且他以後功力越來越高,自然也就越來越長壽。
但現在,他仿佛一瞬間老去,身子骨差到這種程度,沒有靈丹妙藥滋補,那是休想恢復了。縱然恢復了,一度生命力透支到這般程度,對以後繼續修行武道也有極大的影響。
可以說,陳睦這個人,十之八九算廢了。
一念及此,解陰陽氣得幾乎發瘋了,布滿血絲的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咬牙切齒:“臭小子,你做的好事!”
陳睦是他十絕宮主的親傳弟子,且十八歲就達到了別人需要二十多歲甚至二十四五歲才能達到的境界,天賦絕頂,遠非常人能比,而今折在這兒,他這個領隊自是脫不了乾系。
不用瞎想,他肯定要受到重罰了。
“這該死的小鬼!”解陰陽惡狠狠的瞪著曹雪寒,倘若不是洪元辰和傅青雲在一旁。他真恨不得直接宰了他。
只是他也很清楚,假如他真敢胡來的話,洪元辰和傅青雲均會在第一時間出手。事實上,他剛剛在劍光出現的那一瞬間,從曹雪寒身上感覺到了一股深淵如獄的恐怖威壓!
而這股威壓,較之他、洪元辰和傅青雲三人,也絕不在任何一人之下,甚至猶有過之!
而洪元辰、傅青雲也是相顧駭然!對視一眼,皆是震驚不已。
接著,解陰陽不甘心認輸,又拿出了一塊龜甲天書,接著賭。然而,這一次曹雪寒沒有留手,一劍奪命,再不留任何機會。解陰陽直到這一刻才發現,就算是他,也沒這個本事,能從曹雪寒的劍下救人!這意味著,曹雪寒的實力還在他之上!曹雪寒隱藏修為,他自是看不出的!他二話不說,帶著十絕宮弟子,灰溜溜地離開了!
十絕宮眾人離去,傅青雲和洪元辰對視了一眼,甚至不需要傳音入密,隻憑著二人的眼神交流,便是有了個默契的決定——研究龜甲天書!
所謂龜甲天書,並不是特質某種武功秘籍或者所謂的“天書”,其實是古人以古代文字把文字記載在龜甲之上。
古往今來曾有不少例子,某些人機緣巧合得到龜甲天書,從中悟出太古、上古、荒古、遠古、中古、近古等古代文明所遺留下來的武功秘籍,從此所向披靡,無往不利。
其實,除了龜甲之外,還有篆刻在骸骨、石塊、古木之上的天書,其實沒有區別。不過,古代文明太多,尤其是某些強大的古人,甚至創造出專屬於自己的文字,同時又在文字中包含武道修為,所以縱然是鑽研各種文字的學者,也未必能破解古代文字,從中翻譯出上古功法。
此外,還有一些龜甲天書記載的並非是神功秘籍,也可能是一些無聊的東西,也有祭天的祭文,記載古代歷史的史書等等。
也是因此,龜甲天書的價值奇高,但真要論起來,未必有用。事實上解陰陽也是機緣巧合得到了這麽一塊龜甲天書,一直奉為至寶,是他一個人的秘密。可惜琢磨了三十多年,別說是參悟勞什子的武功秘籍了,連一個字的意思都沒能領悟出來,查了不知道多少古代文字的書籍,又臨摹文字,請教了不知道多少所謂的學者、大學士,一樣無用。
所以,他才拿出龜甲天書來作此一搏,免得輸的太慘!
當下,兩大副門主召集眾弟子再度回到最中央的船艙,把龜甲天書擺放在中央一張方桌上,眾人則是圍成一團。
“龜甲天書可能蘊藏至高無上的武學道理,神妙莫測,對你們來說均是天大的機緣,萬萬不要錯過了。”洪元辰按壓下內心激動,不單單是眾弟子們,對他其實也是一樣。
傅青雲眉頭一聳,很是興奮,但也不忘提醒眾人:“記住,實在參悟不透的話,看不下去,或者看著看著覺得心煩意亂,立刻退開,打坐運氣,從而凝神合一,摒除雜念,否則走火入魔,誰也救不了你們。”
眾人頷首表示明白。
平時修煉的武功中,深奧難懂,不易修煉的武功也不在少數,強行修煉,大多沒有好下場,何況眼前之物是龜甲天書,古人的功夫,又豈是鬧著玩的。
這一刻,船艙內無比安靜,眾人都在凝神細看龜甲天書,默默參悟。外界的事情,甚至身邊其他人都像是不存在了一般,只有自己和龜甲天書。
龜甲天書不過巴掌大小,在巴掌大的龜甲上,刻滿了細如蚊蠅的小字,對場內眾人的眼力來說,自是能看清楚每個字,但那又如何,這些古代文字奇形怪狀。似是蘊含著玄而又玄的高深道理,又仿佛全無道理,根本不是他們所能看懂的。
小半個時辰後,已經有人感到不適,甚至真氣自行運轉,經脈幾乎錯亂,哪裡還敢繼續看下去。連忙抽身後退,再也不願多看上一眼。
又過了一會兒,只剩下洪元辰、傅青雲、曹雪寒、燕雲亂、尤念雪和孟璐瑤六人。
只不過,六人情況各異,洪元辰則是看著眼冒精光,傅青雲看的是須發戟張。無風自動。
燕雲亂是眸子如火,一隻眼睛便如一輪皓日,幾乎要噴出火來,尤念雪則是緊蹙雙眉,臉上愁雲慘淡,不僅如此,欺霜賽雪的肌膚之上更是直接生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連細長的雙眉也化成了雪白色,仿佛細長的秀眉是雪霜化成。
相比起來,孟璐瑤大概是幾人裡面最為古怪的,朦朦朧朧,一雙眼睛似開似閉,像是在沉睡,又仿佛醒著,根本無法琢磨。
至於曹雪寒則是感受到了一絲奇妙的感覺。身上諸般武功都像是受到了牽引,隨之共鳴,要一起發威,行功運氣,頭角崢嶸,彰顯神威。
體內諸般真氣相互流轉,一門武功是一個人。這些顯現出來的武人竟像是在搏鬥拚殺一般,說不出的奇妙。
又過了一個時辰,曹雪寒忽然覺得以前許多不得要領的地方都豁然貫通,一下子領悟個中道理。下一刻,曹雪寒下意識地睜開了萬花筒寫輪眼,正視龜甲天書。
忽地,萬花筒寫輪眼像是把龜甲天書上的每一個古代文字都銘刻了下來,印入眼簾,緊接著一個個古代文字像是活了過來,翩翩起舞,又似是翻騰跳躍,活蹦亂跳,奇詭莫測。
緊接著,曹雪寒心中一凜,眼神洞穿千古,似是看破輪回,整個人遁入了奇異時空,像是時光穿梭般,閃過了無數光景,是無數個文明的史詩,只是太快太多,即便是以曹雪寒的能耐,也記憶不住分毫。
良久,他眼中一切才是慢慢遲緩下來,最終是停留在了一片空曠的荒野之上,雷霆作響,烈火翻天,砰地一聲巨響,烏雲一分為二,整整齊齊的裂開,像是刀劍斧鉞之類劈斬而成,一頭無黑色的鯤鵬顯現出來,從天而降,低聲長嘯。
大地崩裂,一頭白象人立起來,長鼻揮舞,攪亂雲天,粗壯如擎天巨柱般的雙腿踏在地面之上,發出低沉的悶響,塵土飛揚。
除此之外,真犼、狻猊、饕餮、貔貅、九嬰等神獸、凶獸齊齊現身,一個個氣勢非凡,嘯傲山林。
古往今來被一直傳頌的神獸、凶獸現身,他們一直被奉若神明,事實上各族均是出現過斬殺神靈、戰力逆天的存在。
此刻,一頭頭神獸和凶獸並不和睦,為了某個理由,各自使出渾身解數,生死搏殺。
五色神光掃過,無物不刷,又凝成劍光,斬殺一切,不可阻擋,又有凶獸張口,血盆大口猶如黑洞漩渦,吞噬一切,帶來終結。
有凶獸並爪成拳,一擊揮出,天崩地裂,混沌霧絲飛散,有神獸腳下一踏,虛空震裂,貫通另外一方次元……
對曹雪寒來說,這些神獸和凶獸之間的戰鬥是名副其實的神仙打架,根本不是他所能涉足的領域,看得瞠目結舌,同時又不願意錯過分毫。
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只是一瞬,可能有一年兩年抑或者百年千年,爭鬥的神獸和凶獸在不斷銳減,最後……什麽都沒剩下,除了一片小小的玄武龜殼,吸收戰場之上遺留下來的萬千道痕,凝成了一個個細如蚊蠅的古代文字,流傳後世。
無情歲月,如風飛逝,玄武龜殼早已失去了應有的靈性,只是神妙莫測,才得以長存。
“玄武龜殼……”曹雪寒眼神熾熱,沒想到如此巧合,眼前之物居然是一片玄武龜殼,雖然早就失去了玄武的神性,從硬度的角度來說,也就跟堅硬一點的石頭差不多,但到底是神獸靈物,又年代久遠,意義非凡。
他默默記憶下了無數太古神獸、凶獸廝殺的情景,最終萬花筒寫輪眼定格在了玄武龜甲之上。
“玄武……”下意識的,他取出了玄武真水,先以一滴煉化起來,然而是第二滴、第三滴……
本來以他的修為,要煉化玄武真水雖然不難,但也不可能這麽快。況且他先前就煉化了三滴,差不多是肉身體魄、神識靈魂暫時所能承受的極限了,但現在透過龜甲天書的頓悟,進入了一種玄而又玄的境地,如有神助,像是太古玄武遙隔時空,從太古為他醍醐灌頂般。
曹雪寒的身體自行修煉了起來,把天蛇射息法和靈龜吐息,兩門內髒呼吸之法,完全地交替運動,展開鍛煉。
一聲聲噝噝的蛇吐箭的聲音,從曹雪寒身體內部的髒腑之中吐了出來。聽這個聲音,人們就會以為在曹雪寒的身體內蘊藏了一條遠古巨蛇,擇人而噬。一種恐怖,心中冰涼的感覺油然而生。
天蛇射息法,極陰極速,以快捷地吞吐,凝練內髒,鼓蕩氣血。
就在這時,呼吸突然一變,空洞洞的牛吼象納,又似龍吟。曹雪寒的呼吸緩慢沉重,力大無窮。如山,如大地一般的沉穩,緩慢。
靈龜吐息法,極陽極緩,以緩慢地醞釀,爆出沉穩地吞吐。
兩種吐納之法,正好相對。
天蛇吐息的聲音,和靈龜巨吼的聲音,猛烈交替著。
曹雪寒潛心運功,雜念全無,漸漸進入了無法無念的境界。在劇烈的吞吐呼吸之間,兩種聲音交替的瞬間,隱隱約約地,在曹雪寒身後,似乎出現了兩種模糊的虛影,是一條極大的蟒蛇,還有一頭巨龜,兩種靈物交纏,融合,猛然的形成了一尊大神!玄武法相!
曹雪寒背後顯現出的天蛇,巨龜虛影,並不是真的,而是一種意境的顯化!
陷入了頓悟之中,突然,曹雪寒便是哇的一聲,一大口鮮血吐了出來,遠遠噴了出去,這口鮮血噴在地上,竟然詭異地呈現烏黑的顏色,宛若固體一般,居然並不流動,看上去,簡直就像一塊漆黑的炭塊。然後聖衣自行解體,脫離,飛到了一旁,肌膚之中再度慢慢地滲出點點烏黑的汁液,將曹雪寒身上衣衫慢慢的一點點的浸濕、塗黑。
這是真正意義上的洗經伐髓!
眼下排出的,乃是曹雪寒體內五髒六腑之中的雜質,亦是人體最難排除的人體汙濁之物!直到此時,曹雪寒的煉體先天之境,方是真正圓滿無缺,無漏無垢,進而有望踏足,那傳說之中的,粉碎真空的境界!諸般煉體武學融匯貫通,運轉開來,身體呈現暗金之色,倒也符合玄武一脈標準的玄黑色形象——真武聖體,玄武金身!曹雪寒參悟《陽神》世界的絕學,與這個世界的絕頂功法所成的不世的神功!而《紫皇劍身經》也隨之踏入了白靈劍體巔峰之境!一身力量,足有百萬斤之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