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這事……”聽到這裡，蘇素也算是聽明白了，她剛要開口打打圓場卻被高冷再一次打斷。

“好了好了，你也不用謝我，畢竟這那人的小助理對你請來的貴賓，導演界的老前輩孔導出言不遜，不守規矩，我管管也是應該的，都是朋友，啊，不用謝。”高冷伸出手慈愛地拍了拍蘇素的肩膀。

蘇素咬了咬牙根。

這話沒毛病，這個助理又不是她請來的貴賓，居然懟貴賓，這就錯了。更別說孔導是老前輩了。

可高冷左一句不用謝，右一句不用謝，蘇素微笑著點了點頭，斜著眼瞪了那助理一眼。

要不是你這個沒眼力的，我蘇總能讓高冷這麽壓著?蘇素氣不打一處來。

九導一聽，見蘇素斜了助理一眼，臉色一變。

事情鬧大了，讓蘇總顏面無光對他可沒好處，這頓道歉是跑不了了，於是連忙瞪了那助理一眼。

此時，那助理早就有些膽怯和後悔了，於是慌忙拿起一杯酒舉了起來朝著孔導彎了彎腰:“孔導，對不起，我……我……我錯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我給您賠罪。蘇總，抱歉抱歉，我幹了。”

說著，他一仰脖子就喝了。

放下酒杯剛要松一口氣，這歉也道了，酒也喝了，這事兒算過了吧?

“慢著。”沒想到高冷卻愈生氣了，他指著那空酒瓶:“我說，九導，您這助理是怎麽回事啊?我說，你是不是沒學基本規矩就出來混江湖了?！嗯?！”

九導的臉成了豬肝色，高冷雖然衝著助理教訓，可左右都是含沙射影說的他，助理沒規矩可不就是他沒教好?

“怎……怎麽了?”那助理一臉惶恐。

“怎麽了?你跟老孔道歉是一碼事，你跟蘇總道歉又是一碼事，你倒好，你大領導啊，一杯敬了兩個人，臉夠大的啊。”

周圍人有幾個忍不住笑了起來了。

站在高冷身後的孔導的嘴角也微微揚了起來。

高冷說的這話，又沒問題。

這喝酒有喝酒的規矩，一杯酒敬兩個人，這助理的臉還真沒這麽大。

九導忍著一肚子火沒處反駁，隻好又瞪了自己助理一眼。

這助理，悻悻地再次拿起酒杯滿了一杯朝著蘇總彎了彎腰:“蘇總，我年紀小不懂事，抱歉了，幹了。”說著，他牙一咬一仰脖子一口悶了。

“年紀小不懂事?”高冷挑著眉頭冷眼看了看他:“你也夠好意思的了，都快三十五六了吧?還年紀小?”

這助理恨不得挖個洞鑽進去，早知道被人當眾懟成這樣，剛剛就不該跋扈。

“這下好了吧?”九導面露不悅，但很快就壓了下去，擠出一個微笑。

“還少了一杯。”高冷的手如同剛剛九導的手一樣放到背後看著那助理，拿著大拇指指了指自己:“你得敬我一杯。”

……

那助理愣了愣，自己被他懟成這樣了都……還要敬他?！

“嘖。”高冷很是恨鐵不成鋼地爸爸般嘖了一聲，皺著眉頭一拍桌子:“教誨之恩，你不得謝謝我?”

……

這就是被人懟了，還得敬人酒。

噗……

導演們有幾個實在忍不住了，噗嗤笑出了聲。

連蘇素都忍不住嘴角勾了勾，可她怕高冷得意，立刻繃住了笑。

站在高冷身後的孔導十分佩服地看了高冷一眼，好久沒有這麽爽過了，這口氣出得太爽了。

喝完後，那助理打了一個酒嗝，差點吐出來，硬生生忍住了。

“謝謝高總……教誨。”那助理放下酒杯，隻覺得腦袋暈。

“高總，其實這事兒吧也不能全怪我這助理。

”九導鐵青著臉開了口，自己助理被高冷一頓戳的，他顏面上過不去，於是冷笑道:“如今都是看成績說話的，我這助理沒認出孔導來，也是情有可原。”又拿成績說話，這是第二次了。

這話忒難聽了，誰叫你沒名氣呢?所以我助理都不認識你。

“行，這事兒就過了。”蘇素見狀連忙開了口，還扯下去可就沒完沒了了，於是拿起酒杯舉了舉:“大家繼續喝。”

“對，其實你這助理沒認出孔導，不知道孔導的地位，這事兒不能全怪你助理。”高冷不理會蘇素寧事息人這一套，他伸出手就指著蘇素:“蘇總，這事兒得怨你環泰沒安排好。”

……

蘇素沒想到這事兒還跟她有關，一時有些啞然，倒是站在一旁的負責這次晚宴的邱總一下就緊張了起來。

環泰沒安排好?哪裡沒安排好?他不懂，這晚宴大家都很開心啊，無論是飲食還是接送，住宿都是一流的。

“哦?”來者是客，客說你沒安排好了，蘇總雖然心裡瘋狂罵高冷這個死流氓，卻依舊笑著問道:“請說，哪裡沒安排好。”

“座位。”高冷指了指那邊的座位:“座位的安排不能用沒安排好來形容，只能用低級錯誤來形容。”

“啊哈哈哈啊哈哈。”一邊的九導哈哈大笑了起來，他拍了拍自己的啤酒肚指了指孔導:“對，孔導要是坐到第一排，那我這助理哪怕不認識他，也肯定會十分尊敬他，可問題是這第一排是一線導演的位置，你不能怨蘇總沒給你安排到一線導演的位置，你只能怨自己這些年導的戲利潤不高嘛，對吧?”

蘇素沒說話，只是微笑著點了點頭。

如果是這沒安排好的話，那蘇素可不認，這座位是按照市場來的，坐第一排都是當紅的。

“邱總，我問一句，你們安排這座位真的是按照市場來安排的嗎?”高冷接過九導的話頭，問環泰影視邱總。

“對，我們根據最新的市場數據來安排的座位，錯不了。”邱導連連點頭，心中有些緊張，這可是他上任環泰影視總經理後的第一次大型活動，一上來就被人說沒安排好，而且蘇總還在這裡，如果真讓人挑出刺來，那丟的就是蘇總的人，自己這職位怕也是不保了。

“低級錯誤。”高冷搖了搖頭。

邱導的臉色都白了，低級錯誤?

“願聞其詳。”比起邱導的方寸大亂，蘇素顯得鎮定許多，她微笑著看著高冷，端莊大氣。

你這個死流氓，專門請你來我晚宴是想刺激刺激你，你居然給我找事，我環泰安排大型活動都無數次了，低級錯誤?！你放的是哪門子屁！蘇素的內心萬馬奔騰，如果不是要顧及環泰集團當家的身份，她恨不得衝上去咬他一口。

“你環泰成立影視公司，是專業的，今天來的也都是行家，這個專業的行家，對吧?都是行家，你怎麽按照外行人的看法來安排座位呢?”高冷這話一出，蘇素的心中咯噔一下。

不妙……這死流氓……聰明的蘇素瞬間就明白了，她心裡有些慌了，臉上露出了一絲尷尬的神色來。

“外行人看熱鬧，看的是市場，誰誰誰賺了多少錢，嗯，他火。那我們是內行人啊，內行人看得是門道啊！我們內行人這門道還不清楚嗎?去年那幾個評分這麽低的ip劇，清一色的皮子活，這皮子戲拍得爛的不得了，獲的獎也是不受我們內行肯定的獎，觀眾給的分也是低得不得了，賺的是投資商沒錯，可我們是導演的行家啊，投資商賺錢不賺錢，按照門道來說的話，跟我們是沒有關系的，對不對?！誰拍的是精品劇，誰拍的垃圾劇，這得按照內行人的規矩來，怎的，如今這年頭皮子戲也能算一線啦?！”高冷朝著四周的人舉了舉杯。

一群老導演點了點頭，紛紛附和。

“對，去年那賺錢的幾部戲都是垃圾戲，皮子活！”

“尤其是那幾部電影，嘖嘖，沒法看啊，觀眾出來都撕電影票呢，投資商是賺錢了，片子是真難看。”

“現在的年輕導演啊，需要沉澱，離一線還遠著呢……”

高冷說出了老導演們的心聲，他們的目光紛紛看向了哪幾個演員出身的，作家出身的，歌手出生的所謂導演，這幾個導演坐在一線導演的位置上，確實讓人不爽。

外行人不懂，內行人還不懂?那也能算一線?

環泰影視的邱總，頭上冒氣了汗氣，握著酒杯的手心也滿是汗。

“蘇總，真正的好導演是什麽?就是孔導這樣的，就是李導這樣的，就是趙導這樣的。”高冷走到幾個老導演的身邊，伸出手一一握過去，有幾個導演都白蒼蒼了，微微笑著。

“就說孔導，他拍戲拍了二十幾年了，得過國內含金量最重的導演獎，給投資商拍戲也是出了名地為投資商省錢，為了一個戲最能折騰，可也最省錢，每部戲都精雕細琢，每部戲的演員也都是老戲骨，這樣的就是好導演，頂了天的好導演！居然坐第三排?”

高冷走到年紀最大的趙導身邊:“還有趙導，退出江湖這麽多年了，去年出來拍了一部戲，雖然沒盈利，可是拍的是文藝片，片子拍的那麽好，他坐第三排?他拍戲都拍了四十年了！比好多年輕導演的年紀都大，居然坐在就拍過i一部戲的年輕導演們後面?”

蘇素的臉鐵青。

高冷這話，依舊沒毛病……

“嗯，的確座位沒安排好。”蘇素扭過頭瞪了滿頭是汗的邱總一眼。

“抱歉了，位置沒安排好，大家隨意吧。”蘇素笑著開了口，高冷說得沒錯，這事兒確實不對，內行就應該按照內行的規矩，座位擺錯了。

蘇素雖然心裡氣高冷不給他面子，卻服氣。

人沒說錯，不得不服。

“走，老孔，咱坐第一排去！”高冷伸出手拉起孔導的胳膊，又伸出手拉住趙老爺子的胳膊:“趙老爺子，您得坐第一個位置，第一個！”

說著，他伸出手就把趙導按到了第一個位置那，再伸出手將孔導按到了九導的位置上。

拿過一瓶酒，伸出手揮了揮:“來來來，老前輩們，坐過來，我們喝！”

“大家過去吧。”蘇素再次開口。

蘇素雖然好面子，卻是個極講理的人，高冷這麽一說她就明白了，確實是沒安排好，有錯則改，這也是環泰在她手上能揚光大的原因之一，她向來現自己項目有問題，都會及時停下來審視。

只是深深地瞪了那邱總一眼。

不用說，這邱總怕是總裁位置要保住得愈努力工作了。

導演們雖然其實根本不必再做過去了，可剛剛坐在後頭來坐在後頭就憋了一肚子， 只不過沒跟孔導一樣說出來罷了，如今聽高冷說了這麽一通心裡著實痛快。

本來只是一個小助理懟老前輩看看熱鬧的事，如今自己也爽了，氛圍更是融洽，於是順著聲兒大搖大擺就走過去坐到了高冷一桌。

而後生們聽高冷這麽一說，一個個羞得不得了，誰會不願意讓座?好在晚宴本來就都喝了酒，也不算尷尬，場子倒也一下暖了起來。

“您請，您請。”那幾個年輕的’一線’導演連忙幫著這些老前輩擺開那椅子，給他們滿上酒。

“這不就對了，這才是導演圈該有的規矩，前輩，後輩，一起努力拍好戲！”高冷站了起來給孔導滿上:“來，老孔，我們繼續喝！前輩們，你們喝你們的啊。”

孔導坐在九導的位置那，接過高冷的酒杯。

好久沒有這麽爽過了，他一仰脖子就幹了。

站在一旁的九導寒著臉，這場子裡數他最不爽了。

“您請，我陪您喝一杯。”老管家走了過去哈哈笑著伸出手握了握，指了指一線的位置:“我跟高總關系不錯，他沒惡意的，左右你這助理不對，來，一起喝吧。”

九導一聽連忙堆上笑，一聽這老管家居然說跟高總關系不錯，愈心中有些畏懼了起來，誰都知道蘇素只有這老管家能管她，這雖然是個管家卻是父親一般的存在，於是有些後悔地看了看高冷的方向，連忙又拿眼珠子瞪那助理一眼喝道:“以後學著點，低調點！”

那助理連忙點了點頭，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再給他重來一次的機會，恐怕他願意去吃屎也不願意惹高冷。

不是一個段路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