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宗佛教講究今生修功德,來生得善報,比起一向宗更受統治者的歡迎。忠良便許了他兩千貫錢,修建寺廟。只是家中自有法度,命泉和尚只要兩千貫錢於法度不和,而且寺社政策也需要和他商量。命泉和尚稍一安頓,忠良私招他到駿府茶室中密會。 永祿五年十二月二十一日,治部少輔招命泉大師於茶室點茶。先前侍奉今川家的是刀筆史吏用筆在紙上寫下這句話。日本戰國文獻能保存完整,全賴他們筆下春秋。忠良不但要繼承今川家的土地,還要繼承今川家的底蘊。
剛一坐下就和命泉說道“大師隻領兩千貫於法度不和,本家再出四千貫,請大師為我佛鑄造金身,剛好抵嘗兩千石加增,可否。?”
“大善,立下法度必要遵守,反倒是貧僧著相了.謹受教。”命泉和尚寶相莊嚴,氣度平和,自然就能讓人生出好感。合適說‘受教’時,連忠良都被他影響,心中有股暖流飄過,整個人都靜了下來。
這就是禪靜之意嗎?忠良體會半刻,說:“大師修為日進,忠良敬佩。”
“全賴治部少輔大功,貧僧謝殿下才是。”
客套完,忠良心神收束,面色一凜。命泉和尚也聚神凝聽,之後言語必是大事。
“大師,我欲效仿明國給領內僧侶發放度牒,厘清寺社,你看可以推行麽?”忠良說完直視命泉雙眼。這等大事泄露出去,領內一定蜂擁一揆。命泉和尚是高僧又是軍師,他不同意,很難推行下去。
命泉和尚,一時半會沒有回答,仿佛先日空寂。若不是胸口還在起伏,忠良以為他坐化西去了。茶室內寂靜如夜。
“貧僧佩服”幾刻後命泉和尚終於打破無聲:“殿下要做的事,扶桑恆古未有。當中有大機遇,也有大風險。貧僧受了忠良殿恩遇,拚得九生也要幫殿下開道。”
“大師!”忠良驚喜地半坐而起,“有大師支持,大事可行!”
以命泉和尚的修為,在佛教中地位一定不低,有他幫忙穩住佛教力量,先清理神社能順利很多。
“大事宜緩不宜急,殿下可有腹稿章程。”
“有一些。”忠良把先前想到的步驟和命泉托出。穩一邊,理一邊。以更換田產安堵的名義,劃清神社地界,發放度牒。順則褒獎,逆則驅逐。完成之後,大大加強領內控制力。
“嗯,可行,不過細節把握上還當好生謀劃。”命泉聽完後說出自己的見解章法。忠良一邊聽一邊點頭,厘清計劃在茶室中豐滿擴充,年後就將實行。
兩人出來茶室,面帶微笑,好似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說了兩句,命泉和尚告退,忠良回到天守閣。
永祿五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晚。水野治部少輔,喚早川夫人臨幸。治部少輔奪人之妻,不以為惡,反樂此不疲。刀筆史吏紙上留下忠良的惡名。忠良知道,但不干涉。亂世之中奪妻惡事比比皆是。連娶自己的侄女為妻的人都有,忠良所做大驚小怪都算不上。
年前最後一天,忠良的從岡崎抵達駿府完成搬遷,大小妻妾入住駿府城本丸。阿熏回到家鄉自然是喜不勝收,和忠良說到:一草一木都有的以前的影子,只是城下町破壞的得厲害,沒有以前的繁榮了。
城下町當年被忠良密謀一把火燒掉一半,蕭條許多,兩年時間沒有回復過來。忠良以駿府為本城,城下町必須要重現繁榮,這也是作為駿河主人的證明之一。在永祿四年忠良曾今與南蠻人約定,佔領駿河後劃出一片土地給他們作為居住點。
外貿中心也將由三河轉到駿河,繁榮機會就在眼前。 和阿熏說了幾句,帶她去正室的廳堂。正巧遇見早川夫人。火花對撞,殺氣彌漫。早川性格倔強,不肯認輸,走時說:既然是忠良殿的意思,就暫時交給你居住了。
阿熏也不好惹,大大方方指揮侍女把東西搬進去,向忠良說:相模姬,怎麽也是北條氏康的女兒,不能不明白白地留在本丸。多少給個側室之位吧。
早川夫人冷哼一聲離開了,阿熏小勝。
忠良想讓早川繼續以大舅嫂子的身份留在本丸。過兩年,等關東的形式明朗了再正式納入。畢竟庶長子和香奈還在裡見家當人質。
匆匆忙忙過完新年,寺社計劃第一步開始時實施。永祿五年正月初四,水野家請帖發往四方,邀請神社主人和寺廟住持前往駿河慶祝上元節。請柬中貼邊著名局勢會召開茶會,請大將共賞千鳥香爐。
中國的瓷器在文化匱乏的扶桑被當做神物。特變是官別出品,通常都稱之為大名物。意義是非強力大名不能享用。千鳥香爐屬於名品中的名品。
‘能親眼欣賞那樣的名品,此神可以無憾。’許多社主、主持抱著同樣的期待聚集到駿河。只是水野家的請帖之法了二十份,沒有得到請帖的人千方百計都想要得到一張。駿河城下町忽然又熙熙攘攘,多少恢復了些氣象。
“那些主持和神官,聚集駿河,俾人的生意好了不少。”裁縫商人喜滋滋的和鄰居說道:“定製的禮服新衣比往常多了一半。”
鄰居是買賣金銀首飾的,生意也比往常好了不少,回道:“社主和主持都是一方名人,不想在盛會中被人比下去。儀表上花費自然比往常要多。”
“國主能拿出千鳥香爐開展茶會,英明果決比上代國主好多了。只可惜我們沒有機會一觀。哪怕是付出一生的積蓄也值得。”
“我們只是小商人,只有伊藤屋或界町豪商那樣的商家才有機會吧。”
小明自有小民的樂趣。東海三國凡是有點雅骨的人們都被忠良的茶會撩撥起興趣。旁觀者迷,當局者清。水野家的茶會有豈是那麽簡單的。 不是局中人,不知道關竅所在。
“治部少輔開辦茶會恐怕是另有深意”受邀的修行人具有此感。
“前日我等要辛殿引薦,茶會可能就是由頭”八幡源四郎,東海神社修行人的筆頭和同道說著:“水野家提出要求是肯定的,無外乎安撫領民,祈禱賜福什麽,我等禮敬便好。乘機請治部少輔承認我等地位,好借此憑依他的氣運。然後各位雲遊山河的雲遊山河。潛心修煉的潛心修煉,就如義元公在位時一樣。待到治部少輔氣運耗盡,我等再改換門庭,另投他主。”
“只是,治部少輔恐怕沒有義元公好相處,不肯平白承認我等地位。那時如何應付。”一位看上去三十多,風度翩翩的男子說道。他是天神社的社主。
“不怕!只要團結一心就行,禿賊那邊也一定有和我們相同的想法。”八幡源四郎說道。
駿河城下町、另外一處別院中,本證寺空誓恭敬和命泉和尚說道:“治部少輔大人,修寺廟,樹金神,禮敬我佛。貧僧等會支持治部少輔大人的決議。”
“阿米佛陀,空誓禪師高義。些許禮物不成敬意,請笑納。”命泉和尚拍手,小沙彌奉上每位主持金判二十枚,本證寺空誓那份特意用黑漆塗鳥竹香盒裝盛。
因果大道,深奧玄妙。今日應下,日後果報好壞全在一念之間。命泉和尚會客完畢,走在回城路上,心念祖師:“弟子今日終於明白什麽是修為越高,敬畏越深。”
PS:我們這裡起火了,忙到三點。吐血寫完一章,對不起讀者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