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俠起源於戰國,多出自墨門,向來以率然個性,重然諾而輕生死聞名,特別是西漢前期,尤其興盛。
不過發展到後來,任俠已經成為了一種地方勢力的代名詞,他們以強橫的武藝,廣大的民間人脈,結成了一股頗為不俗的團體,更因為利益關系,一般官府也奈何不得,就像後世的社團一樣。
當然有的遊俠兒還好,他們保持著上古之風,隻是為了率性自由、行俠仗義,但有的卻已淪為豪門世家的利用工具,隻為謀取私利。
西漢和東漢前期,朝廷為了防止遊俠兒破壞律法,多遷遊俠於都城方便監管,隻是到了東漢末年,朝廷政治敗壞,天下動亂,各處遊俠就猶如雨後春筍一般,紛紛崛起。
著名的典韋、徐庶、關羽、太史慈等人都做過遊俠兒,名聲不大的有臧霸、史渙等。
“典韋這家夥看來不簡單啊。”
王季當然知道典韋為友殺人的歷史,隻是沒想到他這麽風光,居然在余平縣自成一方勢力。
“司馬,你認識典韋?”楊震和張龍見王季的表情,都有些疑惑。
這時周倉也看向王季,他沒見過典韋,但他從屬黃巾,在中原呆的時間不短,倒是聽過典韋的大名,沒想到王季一個唐縣的小軍官也認識典韋。
“不認識。”王季搖搖頭,然後對楊震道:“這樣,我們明天就暫時在余平縣休整一日,看看情況在說。”
王季沒說要幫余平縣平匪,但楊震和張龍都聽出了他的傾向,難道司馬真和典韋有不淺的關系,所以非要留在余平?
二人先後離開,周倉也出去了,外面自然有皮五和侯三帶人輪流看管他,不過他走時看了王季一眼,似乎有些意外。
王季看到周倉臨走時的目光,不禁歎口氣,盡管是三國的二流武將,但見識和機敏方面還是要比普通人高些,張龍和楊震現在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可硬是沒看出自己的真正想法。
典韋他是想見一見,可真正的原因,還在於手底下懶散的五百士卒。
想要這些人成為自己真正的手下,甚至成為自己立足亂世的王牌。
他首先就要做一件事..那就是,徹底收服他們的軍心,在這五百人中豎立起自己絕對的權威,而不是像現在,趕個路還磨磨唧唧。
八十幾個老兄弟為什麽會服自己?那是因為自己拳頭夠硬,帶他們打贏了何曼,最後才有了威望。
而現在,余平縣,就是他豎立威望的絕佳機會。
“三千匪患憑自己這五百懶散的兵馬不好打,看來這文章還是應在典韋身上。”
王季思考了一會才入睡,他也很期待和典韋這個猛人見見面,這可是個武力能在三國中排進前五的存在。
當然,這不是招納的意思,典韋在余平縣自成一方勢力,怎麽可能投靠自己一個小小的軍司馬,就連周倉這個黃巾敗將都看不起自己,何況是他。
主要是,王季想見見典韋的武力,要是能偷師一兩招就更不錯了,這種三國猛人,隨便傳授點絕技,也夠自己用了。
...
第二天天亮,王季帶著五百士卒正式離開了潁川郡,踏入了陳留郡范圍。
而經過的第一個縣,就是余平縣。
余平縣是個隻有數千戶的小縣,城牆低矮,百姓貧困,在加上附近多山,所以多出匪盜。
當縣長褚平聽說王季決定在這裡休整一天時,頓時喜出望外,不僅親自帶著人出城迎接,還備下了宴席為王季等人接風洗塵。
王季不善和這些官員打交道,淺淺喝了幾杯酒後,就借口不勝酒力,回到城北的臨時軍營去了,這是褚平為他這五百人臨時準備的。
此時天色還早,王季叫上敖猛帶著幾個親兵,包括周倉一起,準備去余平縣集市看看,這十幾天盡是趕路了,他也想放松放松,順便見見陳留郡的風土人情。
“張龍,你留下看著士卒,別讓他們隨便走動,惹是生非。”王季吩咐道。
張龍點點頭道:“楊震現在還獨自留在縣衙呢,沒事吧。”
王季笑了笑:“能有什麽事,我讓他留下,是讓他盡量了解三千匪患和那個典韋的情況,等晚上他回來,我們在商議。”
安排了一番後,王季就帶著親兵,以及周倉出去了。
走到集市上,余平縣的人看到王季等人一行甲胄,而且個個都是生面孔,就不由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特別是周倉,這廝臉色紅黑,身材粗壯,而且手腳還戴著鐵鏈,讓人感覺到非常奇怪,難道是朝廷官兵在押運犯人?
對此,周倉是無比憤憤,狠狠刮了王季一眼,你把老子牽出來是溜著玩嗎?
王季笑了笑,你既然不願降,那就別怪我折磨你,不殺你就算仁慈的了,還指望我給你人權?
“讓開,讓開。”
就在這時,忽然一陣馬蹄聲伴隨著一道急喝聲響起,街道上行人嚇的大驚,紛紛慌忙兩散,很快就把中間的道路讓了出來。
王季一愣,抬頭一看,居然是十幾匹健壯的高頭大馬在飛馳,馬上除了為首的一位瘦高文士外,其余人無不高大雄壯,個個帶刀,他們奔騰之間不僅氣勢驚人,而且極為協調,就像衝鋒中的精銳騎兵一樣,冷肅而又殺氣十足。
“這些人到底是什麽人?他們難道也是官兵?”
王季對馬不精通,但也看得出來,這十幾匹馬無一不是上等的戰馬,個個毛發鮮亮,筋骨強勁,絕非是普通人所能有的。
在從這些騎士身上的殺氣來看,必定也是屬於軍中戰卒,而且是那種久經沙場的精銳老兵,個個煞氣騰騰。
“保護司馬。”敖猛一聲呼喝,眾多親兵齊齊把王季圍了起來。
不過王季卻是急忙道:“都讓開。”
讓到街道旁邊,周倉有些幸災樂禍的道:“嘿嘿,幸虧王季小子有眼力,否則剛才他們一個衝鋒,就能把你們全打趴下,連刀都不用出,這些人可不是簡單的奇兵。”
敖猛等人聽了紛紛怒視周倉,他們也都是軍中的血性漢子,雖然自我感覺實力不如那些奇兵,但也沒道理受侮辱。
王季沒時間管他們的爭吵,而是看向那個為首的騎馬文士。
不知道為什麽,是不是錯覺,那個高瘦文士在路過他身邊時,好像對他頗有深意的一笑。
“這文士的眼神..”
王季被那文士一看,突然有種被毒蛇盯住的感覺,背脊隱隱發涼。
最後,看著一眾騎士奔向遠方,王季久久沒回過神,剛才僅僅是一個路過,居然讓他有種面對千軍萬馬的感覺,周倉說的沒錯,這些騎兵不是簡單的奇兵。
“這一群騎士到底是來自何方,是什麽人?”
就在王季隱隱猜測他們的身份時,那個高瘦文士帶著十幾個騎兵一路衝出縣城,到了城北外的一處莊院裡。
莊院內,精兵遍布,守衛森嚴,好像是一處軍中主帥營,而不是一處莊院。
那文士來到莊院後,很快就見到了這裡的主人。
主人是一個極為粗壯的中年人,比周倉還粗大幾分,行走之間就猶如一頭暴熊,凶惡威壓,讓人一見就不禁心生懼意。
“拜見嶽父大人。”高瘦文士一見到中年人就行了個大禮。
“哈哈,文憂免禮,怎麽樣,看清什麽情況了嗎?”
中年人行止語言間頗為粗豪,聲音宏亮,天然的帶著一種狂放氣息。
叫‘文憂’的文士點點頭:“看見了,據查是來自唐縣,要去支援公孫瓚的一支郡縣兵,帶頭的是個二十歲不到的半大小子,我看到是頗為不凡。”
“哼,看來這個暗樁要舍棄了,真是白白浪費了兩年糧食。”中年人一聲冷哼,粗大的臉上猶如熊羆發怒,駭人不已。
那文士似乎早習慣了中年人的凶威,也不在意,輕輕一笑道:“嶽父要是不甘心,賢婿可略施小計,保證他們有來無回。”
“那還是算了。”中年熊羆似乎想到了什麽,開口道:“這次我從西涼來中原,主要還是為了張溫那個老家夥,既然他張溫已被罷免,那這個暗棋也沒用了,犯不著為此暴露,真要是讓朝廷那些老家夥知道了,到時指不定怎麽炮製我們呢。”
文士聽後一笑,讚道:“嶽父英明。”
“不過..”中年熊羆凶殘的眼睛中,閃過一絲威厲:“必須教訓教訓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半大小子,不能輕易的讓他將這樁暗棋毀了。
特別是那暗棋裡還有一百多老兵,都是曾經跟過我出生入死的,這些人不能丟,臨走前我必須帶走。
哼,我董仲穎縱橫西涼,什麽時候吃過虧,況且還是一個小小的軍司馬。”
“嶽父愛兵如子,小婿佩服。”
文士奉承了一句道:“嶽父大人隻管放心,三天后,您臨走前,肯定讓您出口氣,那一百多老兵也會跟我們一起走的。”
文士說話無比自信,好像已經掌控了全局。
中年熊羆這才覺得出口惡氣,點了點頭,隻不過,最後他又有些遺憾道:
“可惜了張溫啊,那老家夥雖然對我不怎樣,但卻不像貴族世家一般,看輕我們這些邊鄙粗民,本來還指望他在朝廷為我暗助呢,現在看看,估計不太可能了。”
文士聽後也是可惜的搖搖頭,這個天下能不在意門戶之見的,實在太少了,嶽父雖然手握重兵,但這個天下還是大漢的天下,山東集團太龐大了,龐大到他們隻能退避三舍,靜待時機。
...
這時,王季並不知道發生在莊院裡的這些事情,他在集市上逗留到天色將黑後,就回到了軍營。
恰好,這時赴宴的楊震也從縣衙回來了。
“這縣衙還真有夠窮的。”回到軍帳,楊震苦笑:“吃食一般就不說了,看縣長那寒酸的表情,哪像個當官的。”
王季笑了笑,難道這褚平還是個清官?這年頭清官可不多見啊。
“司馬,基本情況已經了解清楚了,那處匪患是兩年前才興起的,在城北二十裡外,靠近官道的黑熊山一代盤踞。”
談起正事,楊震就嚴肅起來,開口道:“那頭領兩年前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開始隻有一百多號人,個個都很能打,而且很少劫掠,也不作惡,所以縣衙也沒注意。
後來等到他慢慢聚集到三千人後才引起官府的驚醒,不過剛剛到任的褚縣長已經對他們無能為力了。
所幸的是,這些人並沒有大肆作惡,隻是偶爾劫掠一下客商,甚至還和過往黃巾交惡了幾次,如若不然,這三千人早就把余平縣鬧的雞犬不靈了。”
“身份不明,一百多人,還不作大惡?”
劉季聽後有些奇怪,這年頭稍有勢力的匪盜都加入了黃巾,好歹也是個道義名聲,這三千人到好,不僅和黃巾幹了幾次,還不作惡,怎麽聽著有點像上輩子小說中,一些主角穿越到土匪身上,想把土匪練成精兵爭天下的意思。
“接著就是典韋了。”楊震接著道:“這位任俠在城東不遠的虎丘山盤踞,不僅收管著幾個鎮子的平安錢,而且還聽說,隻要過路客商在他這立個字, 往北走官道,那三千匪盜都不敢攔。
縣令之所以說請到他,就能擊潰三千匪盜,就是因為這個人在余平縣的底層人中間擁有很大的威望和人脈,包括三千盜匪中都有不少人和他有舊,在加上他武藝高強,手下聚集了兩百多遊俠兒,到時一旦對陣三千盜匪,我們肯定大佔優勢。”
王季聽後盤算著:“縣兵一千,加上我們的五百人,就有一千五百人,在算上典韋的人,和他的能量,打三千戰力不堪的盜匪,確實勝算極大。
也就是說,關鍵是在典韋,隻要說服了他,就等於打贏了仗。”
“正是這個意思。”楊震點點頭道:“縣尉還說了,無論我們能不能打贏,事後絕對會大力犒勞我們。”
王季聽後笑著搖搖頭,就衝余平縣的窮苦,他拿什麽犒勞自己,要不是為了收服軍心,他才不會乾這出力不討好的事情。
“張龍,你帶人分兵兩路,提前去摸摸三千匪盜和那個典韋的底,我明天就去拜訪典韋。”最後,王季對張龍吩咐了一聲。
“諾。”
張龍雖然不大理解王季的做法,但他服從性極強,既然已經來了余平縣,他就不會在反對王季平匪的決定。
PS:
上章說到縣不過萬人是小縣,是弄錯了,應該是縣不過萬戶,而不是萬人,抱歉,筆誤了,已經修改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