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校尉且看。”
王允忽然走到一個高挑侍女前,那侍女手上還端著的一個方木盤,木盤上蓋著一塊黑布。
“這是我王家家傳的一柄七星寶刀,削鐵如泥,滴血不沾,比百煉鋼刀還要鋒利、堅固,並且韌性十足。”
王允一邊說著,一邊就把木盤上的黑布掀開了,然後露出一柄通體漆黑的寶刀,就連刀鋒也是黑的。
這柄黑色寶刀長過五尺,約一百二十多厘米,刀身上有七處大小不同的圓孔,位置形似七星北鬥,而在刀柄和刀身連接處,又雕刻著一個虎頭吐刀的形狀,不僅護住了最脆弱的刀莖位置,還象征著殺伐七星。
總體看起來,這柄黑色寶刀
王季一眼就看中了這柄黑色寶刀,它不僅有環首刀的厚重、爽直,更是造型霸氣而又古樸神秘。
情不自禁的,王季就上前握了握刀柄,刀柄握手有一尺多長,上面環繞著九道虎紋雕刻,不僅手感更佳,外表精美,而且能防止汗水打滑,不容易脫手。
至於刀柄的最後面,還有一個圓形鐵鐏,它有點利用重力學原理的意思,有助於握刀者掌握平衡。
“確實不錯。”
王季滿意的點點頭,虎頭吞刃可保護刀莖,固定刀身,虎紋握柄可增加手感,防止脫手,而虎尾鐵鐏又有助於平衡,便於進攻,這樣的設計,幾乎集美觀和實用為一體,鑄造者堪稱用心良苦了。
最後,王季又看了看刀的材質,可惜盡管他重生後打過不少鐵,又有上輩子的見識,卻愣是認不出來,隻感覺這刀的質量很是出色,遠遠高於一般的百鍛鋼,確實像王允說的,鋒利無比的同時,柔韌性和硬度又極高。
此時,王允驕傲的笑聞道:“這是我王家家傳之寶刀,王校尉可能看出它的鍛造方式?”
王季聽了一愣,在仔細一觀察,頓時驚訝起來,這柄寶刀,采用的居然是龍雀大環的鍛造方式。
所謂龍雀大環,就是環首刀的一種進化版,是環首刀五種鍛造方式中,最難也是最佳的一種鍛造方式,即全刀,包括刀柄、刀莖和刀身一體鍛造,好像是用一塊鐵雕刻出來的,渾然天成。
這種刀鍛造出來,質量極佳,絕對是最上成的環首刀,一般工匠根本不會鍛造,而且不能量產,所以軍中也只有少量的高級將領,或家世淵源的人才會擁有。
這柄寶刀和龍雀大環的鍛造方式一模一樣,只是沒有刀尾處的那個,雕刻著龍鳳的環首,但無疑,因為上面的虎頭造型和七星圓孔,鍛造難度更大。
“這柄刀是采用龍雀大環刀的一體鍛造法,當然,最難得是,在此基礎上,又雕刻出了虎頭握柄,並在刀身正中開出了七星圓孔,鍛造此刀者,絕對堪稱神匠。”
王季感慨了一句,正是因為他懂得打鐵,所以才知道一體鍛造法的難度,而要在一體鍛造法的基礎上,雕刻出虎頭和開出圓孔,更是一個比一個難,以現在的工藝水平,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
王允聽了連連點頭,撫摸著長須,有幾分自得道:“這是祖傳的,離如今最起碼百年以上,具體是誰鍛造的,也找不出來了。
不過,這七星可不是賣弄的意思,汝可明白,這七星的作用?”
王季聽後笑了,王允這個老東西實在喜歡賣弄,搖搖頭開口道:“什麽七星,那只不過是表意而已,真正的目的,就是依靠七個位置不同,大小不同的圓孔,來增加刀身的承重能力,並逐層減去對方的震力。
這樣,不僅能保護兵器,更能減弱對手攻擊的力度,可謂用心良苦,鍛造此兵器的前輩不僅是一位神匠,更應是一位經驗豐富的刀道高手,不然這七個圓孔的大小和位置都無法確定。”
“這你都知道,看來校尉是行家啊?”王允一愣,他沒想到王季對鍛造也如此精通,他也是根據祖傳口信,才知道這七星的真正作用,沒想到被王季一眼看穿。
“沒什麽。”
王季笑了笑,其實他還一句話沒說,因為有七孔的原因,增加了氣孔流通,減少了空氣阻力,在刀身轉向和變招的時候,速度會增快數分,往往能領先一步,這在戰鬥中的好處,簡直不言而喻。
“對了,鍛造這兵器的人,真的一點線索都沒有了嗎?”
王季試著問道,窺一斑而知全豹,面對這樣的高手,他實在是動心,若能拜師學藝,不說別的,單憑這一手造器絕活,在亂世裡就是封侯也不在話下。
王允思索了一會,搖搖頭道:“沒有了,只聽聞他好像姓蒲,哪的人不知道,當年欠了我王家一個很大的人情,不僅為我王家打了這柄刀,還許下諾言,以後但凡王家人持著這柄刀,都可以找他無償辦一件事,如果他不在了,找他的後人也一樣。
可惜,這世世代代流傳下來,中間的聯系也斷了,到老夫這一輩後,更不知道他的名諱和後人住處了。”
王季聞後,有些可惜的點點頭,三國中姓蒲的,又善鍛兵器的,他還真想不起有誰了。
“怎麽,王校尉,你看做老夫義子可好?”
王允問了一句,然後又指著其她幾個侍女手中的方木盤道:“這裡還有一件金絲軟甲,一份洛陽地契,以及一家在長安的產業。”
“這個嗎..”王季有心想拒絕,可眼光在那寶刀上實在挪不開。
還有,後面的金絲軟甲和洛陽地契、長安產業,也都是好東西,雖然他很有錢,可想在洛陽、長安置辦產業,那不是有錢就行的。
更何況他想鋪開情報攤子的話,長安和洛陽這兩處,是怎麽也繞不開的,有了這兩樣東西,楊震等人在長安和洛陽就有落腳點了。
可是..‘義子’兩字,他心裡抵觸實在很大,完全是利和弊兩存的事情。
王允看王季還在猶豫,頓時急了,他為了今天,可是做了很大苦功的,許諾的好處全都是針對王季本身,若是錯過了,天知道他會不會被張讓逼死?
“王從事,小子記得,父母亡故前好像對小子說過,咱們祖上是從並州太原遷來的啊,會不會,咱們本來就是一家人呢。”王季忽然看著王允一笑。
王允一愣,這小子什麽意思?我怎麽不記得,祖上還有誰遷到唐縣
這時,只見王季笑呵呵的從腰間系帶上,解下一塊白玉佩道:“請看,這就是憑證啊,此乃小子的家傳之寶,據說拿著這個就能認祖歸宗。
而父母亡故前的唯一遺願,就是讓小子一定找到本家呢,說不定,王從事就是我那未蒙面的伯父啊。”
“噗...你..”
王允老臉憋紅,差點氣暈了,他認得這玉佩,也認得王季身上穿的青色箭袖襜褕,因為這套單衣,前陣子他在一家成衣鋪裡看到過,一共四百五十錢。
而這塊玉佩,正是這套青色單衣的附贈品,屬於腰間配飾,最多值二十錢。
我王家的信物,就值二十錢?還傳家之寶呢,我王家沒窮到那份上吧?
王允呼吸急促,怒瞪王季,差點沒暴走。
而王季還是一臉的認真表情,看著王允喜道:“王中郎如此激動,難道真是如此,天幸啊,我王季終於要認祖歸宗了,從事,你說是不是啊?”
“是!”王允幾乎咬著牙說了這個字,隨後淡淡的道:“記得祖父上那一輩,確實有一脈有個堂爺爺消失不見,沒想到跑去唐縣了。”
“啊,原來是如此啊。”
王季一臉‘震驚’,隨後連忙下拜道:“季拜見伯父,今日總算完成了父母心願。”
“賢侄快快請起,老夫也很高興啊。”
王允扶起王季,最上說著高興,可實際臉上真沒多少高興,他本來想收王季為義子的,事後大不了稍稍幫襯王季一二,關系也不大。
可是,讓王季真的歸到他太原王家,那就不一樣了,這中間涉及到名分和血緣關系,不說別的,一旦王季真正歸於王家,那以後雙方,就是真的綁在一輛戰車上了,雙方一榮俱榮,世人也會把他們當做一體看待。
從短時間看,是他沾便宜了,可以借助王季,可從長遠看來,事後他就必須扶植王季了,甚至王季有什麽事,他王家也得擔著,簡直虧大了。
“數十年流落,終於找到家了。”
王季忍不住都快笑出來了,歸於王家後,不僅不用當義子,還能享受王家資源,徹底融入王家,別人更不會說什麽攀龍附鳳,因為你本身就是王家的血脈,誰也挑不出刺來。
另外,王允之前敷衍他,說什麽全力支持,那以後就必須要做到位了,否則王允就是過河拆橋,出賣親族,名聲恐怕會臭遍整個大漢。
至於說負什麽家族責任嗎,他也不怕,天下很快就要陷入諸侯爭霸,世家的約束力會減到最弱,而且,王允在董卓到長安後,也活不久了,他只要享受王家帶來的好處就行了。
“賢侄,這天色快黑了,你不回軍營嗎,明日還要準備準備,舉行個歸族儀式呢。”王允開始睜著眼說瞎話了,明明天色還不到晌午。
王季笑了笑,他也知道王允現在心裡肯定不好受,迫不及待想趕自己走, 來個眼不見心不煩呢。
“要是我告訴他,不久後,不用我幫忙,他也能複起,不知道王允會不會氣吐血?”王季這樣想著,就開始告退了,他才不會告訴王允呢。
不過,臨走時,王季又用目光,在那幾個侍女中間看了幾下,暗想傳說中的貂蟬,不知道在不在此處。
王允誤會了,他見王季還盯著侍女看,以為他又想沾什麽便宜,於是氣哼哼道:“賢侄,為何還留念不走,莫不是想過繼到老夫這一房?正好,老夫還閑子孫少了呢。”
“啊..”
這時王季恰好走到門框處,聽到這句話,嚇得身他體一晃,差點被門檻辦到,最後連忙逃跑。
王允看到王季消失,臉上的表情頓時解凍了,猶如寒冬過到了春天,笑容緩緩出現。
“哈哈..天不亡我王允,何進老匹夫,張讓閹貨,你們都給我等著,老夫終有一日,要登臨絕頂,你們不得好死!”
王允突然開口狂笑,雙眼中爆發出濃濃的仇恨,還有那..熊熊燃燒的野望。
半晌後,王允才漸漸收起狂態,然後又笑眯眯的看著王季離去方向,思索道:“嘿,王季這小子有股狠勁,腦子也夠精明,我王家得了他,也不算虧,看以後誰利用誰。”
PS:呵呵,不知道有沒有人猜到,七星寶刀應該是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