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德酒肆位於城東的東北一角,其實說是酒肆,但卻已經有了後世酒樓的式樣,一樓大堂是平常酒肆的擺設,一張張長案前,跪坐著一個個酒客,甚為吵鬧。
而在二層木樓上,卻又有一間間隔開的靜室,除了提供基本的酒食外,還有一道道精致的飯菜,並提供歌姬、樂官等。
如這樣的酒肆,整個洛陽也就此一家,所以很出名,酒食消費也貴,洛陽城的好多世家官人喝酒暢談,一般都會來這裡。
此時,在源德酒肆對面的一家雜貨店閣樓上,正站著兩個中年人。
這兩個中年人,一個四十出頭,身穿錦衣華袍,臉上帶著一絲煞氣和倨傲,如果王季在這裡,一定會認出來,他就是下軍校尉,鮑鴻。
此時,鮑鴻站在閣樓窗戶前,雙眼帶著殺氣,緊緊的盯著源德酒肆大門,好似要找什麽人。
“你準備好了嗎。”鮑鴻頭也不回的問了一句。
鮑鴻身旁那個中年男子要年輕些,身材高挑,臉龐清瘦,胡須剃的乾乾淨淨,就連額角的發鬢,也用一條蒼幘裹起,顯得極其精明幹練。
“回校尉,都準備好了。”清瘦男子聞言一躬身,肅然答道。
鮑鴻聽了他的回答,也沒回頭,反而冷哼一聲:“那王季也不是傻子,上次你的弟子已經對他動過手了,這次出門肯定有所防范,你千萬不要大意了。”
蒼巾裹頭的清瘦男子聞言,臉上出現一絲尷尬之色,道:“這個..請校尉放心,大堂裡我已經布置好兄弟了,雖然都不成器,但拖住他的親兵一時半刻,還是可以的。
只要能攔住一時片刻,以某的劍法,最多三劍取其性命!”
說到最後,清瘦男子的眼中閃現一絲強烈劍意,整個人的氣勢也因此大變,再配上他那一身灰白短襦和戰裙,仿佛化身為了絕世的白衣劍客。
只是,鮑鴻突然不滿的冷哼了一聲,“放肆!”
“是小人孟浪。”清瘦男子連忙彎腰抱拳,氣勢也隨之消失。
鮑鴻瞪了他一眼,沉聲道:“源德酒肆非同一般,朝廷許多高官經常會到此,可別鬧大了,現在那卑賤的小子烏鴉變鳳凰了,可不能大意。”
清瘦男子聽後道:“校尉盡管放心,我的人已經查過了,今天二樓靜室並沒有什麽貴客預定。”
鮑鴻聽後點點頭,既然二樓沒什麽重要人物,那就不用擔心了,至於一樓,富人雖多,但權貴卻少,真正的士族公卿,誰會在粗鄙的大堂裡停留啊?
“準備行動吧,事成之後,我會送你離開洛陽。”
...
一大早,王季便從軍營出發了,和周倉一起,坐上王家為他專配的馬車,很快就到了源德酒肆門前。
王季走下馬車,看著門前馬車遍地,來往之人皆富貴的源德酒肆,有些感慨,怪不得當初甄薑說開客棧沒有賺頭,以現在百姓的物質和精神生活,根本沒多少人會在客棧吃住,也只有在達官貴人遍地走的洛陽,源德酒肆才能開下去。
當然,物質精神生活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流動人口太少,士族階層又大都習慣家宴,而普通販夫走卒又不可能高消費,所以大漢才一直沒有出現後世的客棧、酒樓什麽的,不是當時人想不到,而是根本沒有生存土壤。
“走,元福,我們進去。”王季左右觀察了一下,然後扶著七星寶刀就往裡走去。
現在七星寶刀被他插在刀鞘內,掛在了腰間,刀鞘也是王允贈的,镔鐵打造,外面還包裹著一層灰白色的犀牛皮,鑲著七顆顏色各異的寶石,耀眼而華貴。
“好。”周倉一身布衣短打,提著眉尖刀,警惕的跟緊王季身後。
等進了酒肆大堂,王季便看見,大堂內已經做了不少客人了,跟普通酒肆沒什麽區別,不過空間更大些,幾十張矮腳案擺上,並不顯擁擠。
不過,就在他目光轉瞬間,忽然被一個悶頭喝酒的中年男子吸引住了,那男子做的角落比較偏僻,好像心情比較低落,一直在喝悶酒。
當然,吸引王季的,不是他喝悶酒,而是他魁梧的身軀,以及粗豪的臉龐,長相跟董卓那等西涼風格相似,看到手骨剛強有力,氣勢沉穩如山,明顯是練過武的,而且身份不一般。
“會是他嗎,可惜年齡好像老了點吧。”王季眉頭皺了皺,從城門酒肆事件後,他一直在調查離劍館,知道館主就是三國中大名鼎鼎的劍師王越。
而整個離劍館的背後掌控者,就應該是鮑鴻和他身後的人,鮑鴻如果想針對自己,肯定會讓王越出手的。
實話說,對於大名鼎鼎,十八歲就匹馬如賀蘭山,削去一方羌人首領頭顱的王越,王季還真有點忌憚,也一直在防備著,如果能一次性解決最好,不然時刻被一個絕世劍客盯著,還真有點如芒在背的感覺。
“司馬相信,那人周圍有不少健兒。”周倉突然在旁邊道。
王季一愣,對那個喝悶酒的人更加警惕了,手握緊了刀柄。
“哈哈,這不是最近攀上枝頭變鳳凰的王校尉嗎?”
就在這時,一聲不懷好意的大笑忽然傳來,王季回來一看,原來是鮑鴻。
鮑鴻穿著華麗錦衣,走到王季面前一臉蔑視的笑容道:“怎麽,剛攀上王家,就到這種地方了,你能消費的起嗎?這可是上層人來的地方,可別給王家丟人啊。”
“這個就不勞鮑校尉操心了。”王季淡淡的道,他心裡有些意外,鮑鴻怎麽來了,難道自己猜錯了,鮑鴻沒想趁此機會,對他動手?
“哼。”鮑鴻見王季一臉淡然,就低聲陰沉道:“別以為攀上王家,就以為能掌穩兵權了,賤民就是賤民,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
“是嗎?”王季冷笑一聲:“本校尉既然能割下夏牟的頭顱,就同樣能砍下其他人的腦袋,誰若敢從中作梗,阻攔本校尉掌兵,本校尉就殺誰。”
鮑鴻被王季充滿殺意的眼神嚇了一跳,內心突然一寒。
“大言不慚!”鮑鴻惱怒的哼了一聲,隨後不屑的道:“別以為打了一場勝仗就多了不起了,寒門出身的你,恐怕還沒讀過一本兵書吧,懂得怎麽排軍布陣嗎?兩個月後的冬演,你不會有絲毫優勝的機會。
現在,我可以給你個機會,只要你甘願在冬演上認輸,我可以讓你順順利利的掌握兵權,並且在洛陽安安穩穩的。”
王季聽後笑了:“既然鮑校尉如此又信心,又何必要本校尉想讓,在說,這兵權是陛下給的,你又有什麽資格,敢說保某兵權?”
“你...”
鮑鴻臉色憋的一紅,本來他還忌憚太原王氏的背景,想試試收服王季,現在看是不可能了。
“好好,好的很。”鮑鴻絲毫不掩殺意的道:“區區一個賤民小子妄想和我做對,王氏也護不住你。”
說罷,鮑鴻當即拂袖轉身,直往二樓而去。
王季根本沒理他的威脅,只是借此確定一件事,鮑鴻今天肯定會對自己出手,而剛才只不過是試探。
“走,我們去找個位置做,等曹校尉和袁校尉。”
王季對周倉招呼了一聲,就想隨便在大堂找個位置,他事前只是和二人越好,位置並沒有定在二樓,所以可以在大堂內隨便做。
不過,還不等他轉身,他的臉色就忽然定格了,身體一動不動,雙眼緊盯著門外。
酒肆門外走來了一位手提長劍的清瘦劍客,清瘦劍客頭戴蒼巾,穿著一身灰白短褥戰裙,打扮很樸素,渾身也沒什麽氣勢,放在人群中也不容易認出來。
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個簡單平凡的劍客,卻讓王季的心頭忽然狂跳,渾身汗毛不由乍起。
王季久經戰場,對殺氣尤為敏感,那清瘦劍客雖然沒有盯著他看,但他卻感覺到,自己被一股殺機鎖定了。
危險!
瞬間的感覺,讓王季手握刀柄,全身的精氣神也提到頂點。
如果,這是那位劍師的話,那他之前和周倉的布置,就顯得大意輕敵了。
PS:
額,今天上傳的又有些晚,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