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綱笑笑,卻不與他爭辯,只是岔開話題道:“一會有了消息時,下官會馬上通知國公”
夏潯暗自一歎,心知紀綱已認準了他的阿修羅道,絕不會認同自已的道理,便點點頭,道:“趙王遊獵,將於後天回府奇無彈窗你來得倒是時候,後天,咱們一起去拜謁趙王”
紀綱微微有些意外,趙王府自然是要去走上一遭的,不過兩人赴北京雖同路而來,公開的差使卻不一樣,完全不必朕袂而行,夏潯居然約他同去,著實有些出手他的意料,紀綱無暇多想,忙也答應一聲
夏潯起身道:“那我就先回館驛了,這幾天有什麽事我能推就推,會一直待在館驛等你的消息”
紀綱志得意滿地一笑,補充道:“不是消息,而是好消息”說著“啪啪”地擊了兩掌,向廳外揚聲喊道:“來人,請小櫻姑娘過來”
候在廊下的管事忙去小花廳請了小櫻過來,夏潯便與小櫻告辭出府,紀綱殷勤備至,將二人一直送出府去,到了階下站住,候得夏潯一行人上馬,又向夏潯笑容滿面地拱拱手:“國公慢走”
“紀兄留步”
夏潯客氣一句,撥馬上路,行不多遠,費賀煒便按捺不住,對他嘟囔道:“國公,這紀綱跟個笑面虎兒似的,咱們……不會真的與他重歸於好了?”
夏潯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紀綱此人,可以共患難,不可共富貴,我當然清楚不過眼下,卻正是我們共患難的時候,如果彼此拆台,只有大家一起完蛋,這一點我清楚,他也清楚所以眼下,我們的確算是言歸於好”
費賀煒聽了微微安出若有所思的模樣
夏潯又道:“此人雖然狠戾,本事還是有的,關外之事錦衣衛已經插手,我們現在想撇開他們,是無法放開手腳大乾一場的,現在是同舟共濟的時候,告能多生是非”
費賀煒嘿嘿兩聲道:“卑職明白了,其實卑職只是擔心國公受了他的迷惑,國公曉得他是怎麽樣的人就好”
夏潯微微一笑,說道:“我與他時戰時和達十年之久安能不知他的為人?該怒須怒當忍則忍”
小櫻自打離開紀府後,就不見夏潯拿正眼看過她,頓覺悶悶不樂
其實小櫻性情活潑,爽朗大方,絕非林黛玉那樣心思細膩敏感,動不動就悲風傷雨的主兒,但是女兒家一旦陷入情網,哪怕平時大大咧咧一如男兒的姑娘也與往昔大不相同,心上人的一舉一動,都能左右她的喜怒哀樂那種患得患失的心情,實在難以表述
小櫻出了紀府,就想把她在紀家所見的稀罕事兒說與夏潯聽的,眼見夏潯都沒正眼瞧過她,頓時怏怏不樂,也就沒了搭訕的興致,只顧埋頭趕路
辛雷見她模樣,便低聲問道:“小櫻姑娘,怎麽不高興了,可是紀綱夫人招待不周麽?”
小櫻幽怨地瞟了一眼夏潯的背影,放慢了馬,輕聲道:“哪有啊,再說,她們周到與否,我哪會放在心上?”
辛雷一瞧她眼神所向,心中頓時明白小櫻和夏潯之間郎無情、妾有意的狀態根本瞞不過他身邊這些人,他們早就看在眼裡,尤其這辛雷,那是喝過磨刀水的人,有內秀,得清清楚楚
辛雷便嘿嘿地笑了兩聲,勒韁靠近小櫻,低聲道:“小櫻姑娘,我們國公可沒把你當外人呢,方才這番話,就是那些普通的侍衛都不能與聞的,你瞧他們站的多遠,若他們在跟前,國公絕不會如此直言不諱可你在這兒,國公卻是絲毫不加提妨,你說國公把你當外人了麽?”
小櫻大羞,嗔道:“胡說八道,我在手他麽?”揚鞭打了一下馬,駿馬向前一衝,便出辛雷一個馬身去,幾乎是衝出辛雷視線的瞬間,小櫻頰上兩個梨渦淺現,便溢起了愉快的笑意見她靠近,費賀煒便放慢了馬,給她讓出了位置
夏潯見小櫻馳近,便笑問道:“你看紀綱買的那幢宅院如何?”
小櫻聽了辛雷的話,越想越是道理,心中已經然歡喜,又見他主動搭話,覺得是自己多心了,反而譴責了一下自己的小心眼,然後愉快地答道:“紀家的宅院是真大,一層套一層的院子,看著倒也顯得豪綽,不過比起我和……”
小櫻語氣一頓,飛快地瞟了夏潯一眼,又道:“比起你送我們的那幢宅院,雖然大了三四倍,其精致優美處卻是丟得遠了”
夏潯哈哈笑道:“不然不然,這可不是紀府寒酸,而是南北建築的差異南巢北穴,南敞北實,南水北石,南花北柏,再加上南北氣候不同,所以北方建築方方正正,壯觀氣派,凝重嚴整,而南方建築就秀麗優雅,若以人來比擬的話,北方建築恰似燕趙之士,慷慨豪邁,南方建築卻是水鄉佳人,溫柔嫵媚”
小櫻撇撇小嘴,嘀咕道:“一說不相乾的,你就滔滔不絕了”
夏潯扭頭道:“甚麽?”
小櫻道:“沒甚麽,對啦,方才我在紀家,遇到一件稀罕事兒,你要不要聽?”
夏潯開玩笑道:“洗耳恭聽不是人家的閨房私隱?那我聽了可真要去洗耳啦”
小櫻嗔道:“我會嚼人家舌根子,說那些無聊事嗎?”
小櫻把她在紀綱府入廁時所遭遇的事情對夏潯說了一遍,最後打抱不平地道:“這個紀綱,排場當真是夠大啦我聽了之後好生驚訝仔細想想,做他的女人真是可憐,他也太不相信自已的女人了,這不是把她們當賊一樣地看著麽?”
夏潯臉色凝重地道:“小櫻,你沒有看錯,可瞧得清楚了?”
小櫻紅了臉道:“他雖然還是個孩子,畢竟也是男人,我哪能盯著他看呐,慌亂之間只是瞥了一眼,有什麽清楚不清楚的”見夏潯一臉的凝重,小櫻又補充道:“不過,吟荷夫人可是對我親口說過,說那孩子是牟閹人的”
小櫻歪著頭想想,又道:“我好奇問起時,她還說,紀府裡這樣的閹人有二十多個呢,都是在紀府後宅當差的這一次紀綱到北京公乾,還特意吩咐府裡,除了閹人,府中上下所有男子,不準踏進後宅一步,要不然一旦被他知曉,不管因為什麽理由,當即打殺不論那個男孩和另一個童子因為是吟荷姐妹倆身邊侍候久了的人,才一起隨了來北京”
夏潯聽了神色百變,過了半晌,眸中便漸漸浮起一抹神秘莫測的光彩小櫻雖然知道這是皇帝才可以有的排場,卻不大其他人一旦僭越,罪過到底有多大,瞧見夏潯的神色變化,她才警覺起來,忙問道:“這事很嚴重麽?”
夏潯深深地看了小櫻一眼,沉聲道:“當然嚴重幸好那個吟荷只是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少不事,無心機,要不然告會對你說這些,呵呵,這就是天意了誰說天道無憑啊,冥冥之中自有法眼”
小櫻蹙眉道:“你在說什麽啊,怎麽神神道道的?”
夏潯莞爾一笑,道:“幸好你沒把錯入男廁的糗事告訴吟荷,要不然吟荷當成趣事,說不定就會講給她姐姐或者紀綱聽,如果那樣的話,紀綱必然心生警覺,這件事就沒了用處呵呵,想不到我一時興起,轉去紀府,倒真是來著了”
小櫻聽出了一些端倪,開心地道:“這件事對你有用處麽?”
夏潯正色道:“當然有用處,太有用處了小櫻,你還真是我的福星,這件事關系重大,你切切不可再說與其他人知道”
小櫻衝他一皺鼻子,嗔道:“這還用你吩咐麽,除了你,我還能說給誰聽啊”這句話說完,小櫻心裡便是微微一虛,趕緊偷窺一眼夏潯,卻見他並未察覺自己話中情意,一雙眼神飄忽著,也不知在琢磨些什麽,小櫻心中一松,隱隱卻又有些失望
不遠處,辛雷和費賀煒並轡而行,瞧著夏潯和小櫻絮絮低語, 費賀煒便納罕地道:“你說國公這麽拖著人家到底算是怎回事兒,直接娶進門兒來不就好啦?人家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整天這麽陪著你走南闖北的,說出去不好聽啊你不娶,卻壞了人家姑娘名聲,以後怎麽嫁人?”
辛雷捋著胡須道:“你不懂,我也不懂啊我瞧這小櫻姑娘對國公已經是千肯萬肯的了,只要國公爺一點頭,人家小櫻姑娘就能對他投懷送抱,可是國公爺居然不為所枷……”這麽花不溜丟的一個大姑娘,要臉蛋有臉蛋、要身段有身段,真想不通國公爺怎想的”
費賀煒笑道:“嗨想不通就不要想啦,人家國公爺的心思,能叫你猜著?要不怎咱是個跑腿兒的,人家卻是國公呢,這女人投懷送抱啊,就像天上掉下來一袋子錢,撿與不撿,就看你的定力了,你瞧國公爺這份定力,嘖嘖嘖……”
辛雷動了動眉毛,邪邪地道:“什麽定力啊,也沒準是因為咱們國公爺旦旦而伐,腎水枯竭,那話兒已經不濟事了,怕坑了人家小櫻姑娘”
“嘿嘿哈哈”
兩個沒心沒肺的家夥說到猥瑣處,嘻嘻哈哈地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