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秦想哥哥,是那種深入骨髓的想,所以與唐林軍的突然邂逅,她並沒有出現心理上的排斥和反感,甚至多出了一種竊喜。
她哥哥當兵八年,不論是和她通電話,還是書信往來,就沒有一次不提到唐林軍這個人的。可以說,唐林軍在十年前就已經出現在她的記憶中。她知道唐林軍好酒、好色、好煙、好玩命,她知道唐林軍綽號笑面虎,她知道唐林軍的功夫連他哥哥都打不過。
而她哥哥是誰?是她最崇拜的人,兄妹二人當年可都是油城體校散打隊的,她哥哥拿過區冠軍、市冠軍、省冠軍,功夫非常好,到了部隊不久之後也因為過硬的素質被提幹了。
可是她的哥哥,不管在信中還是電話中,總是抱怨又被欺負了,而欺負他那個人就是笑面虎。她哥哥雖然說的委屈,但她能感覺到她哥哥心裡的高興,那是找到知音,找到對手的高興。
八年的書信電話往來,蘇慕秦似乎被洗了腦一樣,有那樣一個人,和他哥哥般魁梧,相貌模糊不清,缺點有一大堆,但是缺點的背後他卻是一個軍事素質過硬鐵血硬漢。
她沒想到,這個鐵血硬漢找來了,來到了東北,來到了油城,來得很直接,二人的見面方式也是那麽離奇,他告訴她,從今以後,我是你哥哥,我來照顧你!
蘇慕秦聽到這一句話後,心裡暖暖的,那種暖,就好象哥哥回到了她身邊,站在了他面前。
她是一個孤獨的人,她哥當兵那一年她十四歲,而他們父母死得早,所以十四歲的她只能獨自撐起一個家,而她哥哥當兵的第二年,由於種種原因,在市體校學習的她也退學了,步入了社會。
年齡太小,手頭拮據,無意中認識了一個叔叔,姓童,她叫他童叔,九根手指的童叔。
童叔很照顧她,她沒錢了,沒米了,沒油了,童叔就是扛著米、扛著油親自送到她家門口,而且還從來不入門。
相識半年之後,有一天她知道了,童叔是個賊,一個很歷害的賊,而他送來的米、油,也是童叔偷錢換來的。此後,在童叔的勸說之下,她入了行,成為了童叔的傳人,開始真正的學藝生涯。
說實話,要想做一個合格的賊,一個從來不會失手的賊,要求是非常嚴格的。
從手開始,十五歲的她,要在一年之內,把食指和中指兩根手指變成長短一致。
眾所周知,中指肯定要比食指長出一截的,但是一個合格的賊,一個真正的大盜,首先要做的就是兩根手指長短一致。
而怎麽才能長短一致呢?
那就是‘磨’,象磨刀子一樣的‘磨’,這個磨非常苦,中指與食指並攏之後,兩根手指長年累月般擊打牆面、樹木,永不停歇,直到你的中指開始變短變粗,而你的食指也開始變長,直到平行之後,才算成功。
那個時候,她的年齡小,還沒長開,用童叔的話說,再晚上一兩年,恐怕就練不出來了。
而這期間,她也要不停的用兩根手指卻‘夾’水中的肥皂,‘夾’油裡的玻璃球。
肥皂入水,玻璃球入油之後,那就是一個滑不溜手,別說用兩根手指夾出來,就算是用手抓都費很大的勁。
這個練成之後,便開始加料,兩根手指‘夾’泥鰍,活著的泥鰍魚,用兩根手指把它在水中夾出來。
這個是高難度的活兒,要手疾眼快才行。
當然,童叔在這期間,也教給了她很多做人的道理。盜亦有盜,其實賊也分好壞,街頭掏錢包的小賊只是下九流而已,而要做一個真正的義盜或俠盜,雖然依舊叫著賊,但那也是上九流。
三年後,蘇慕秦出師,之後跟著童叔踏上了南下的列車!一路從油城到北京,再到上海、廣州三地,蘇慕秦頻頻出手共計三十二次,無一失手,得收入七萬九千余元人民幣。
不過二人到了廣州之後,童叔卻讓她把錢捐了出去。
童叔就是個老賊,但也是個義賊,所謂的獨行大盜,說的就是這種人。
他告訴蘇慕秦,做他的弟子,要三不偷和三不放。
三不偷是指:血汗錢、救命錢、死人錢。
血汗錢是那些農村進入城裡打工的農民工的錢,這種人的錢不要偷,都不容易。
救命錢指的是急著赴醫的病人,偷這種人的錢,有損陰德。
死人錢,指的是盜墓。
用童叔的話說,不管是官盜還是私盜,只要是盜墓,挖人祖墳,這就是缺大德的行徑。
至於三不放,也很耐人尋味:官不放、商不放、奸不放。
蘇慕秦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也不知道他的真正名字,只知道童叔是南方人,具體出生何地她還不知道。而且別看童叔是個賊,但他對金錢的欲望去並不強烈,即便他懷揣數萬,也只是吃最普通的粗茶淡飯。
之後,童叔又利用兩年時間,訓練了她的心理素質,各種偷盜、開鎖的技巧知識後,就下了列車,在杭州下的車。
童叔告訴她,之所以收她,也是無意中看她根骨不錯,至於將來,二人也沒有見面的必要了,但是童叔希望,等蘇慕秦年齡大了,或是有一天索然無味了,可以找個人傳承下去,天下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存在的道理,社會沒了賊,警察不是也沒有用了?
蘇慕秦回到油城後,正趕上老房拆遷,所以就拿了拆遷款,在市區買了個房子,之後學了攝影,以一個自由攝影師的身份,混跡油城的各個角落,她有時候會去偷,只是當成了一種純粹的愛好。這些年她偷過很多有權有勢的大老板,但從來沒有對普通人下過手,而且她偷過之後,很大一部份錢財都被捐了出去,民政局紅十字會的人都認識她了。
而像鍾豔鍾小女這種類型的女子,一看就是有錢人,所以見到鍾豔後,她條件反射似的下了手,也手到擒來!
當然,她這幾年得罪了很多人,所謂同行是冤家,至少有的同行之間,認識她這麽一號女賊,獨行大盜。也有一些被她偷過的大老板聽說也在道上懸賞找她。
不過她藝高人膽大,自已學過散打不說,在童叔那裡學來的本事更是不小,三五個會把式的大漢不是對手,七八個普通男人她也能放得倒。
玩手段,那些奸商也未必是對手!所以她倒也沒有害怕過。
而且這幾年,她也準備離開了,童叔雖然不允許去找他,但是童叔年齡大了,她想盡盡孝道,也想再一次的大江南北走一走,看一看,象天下無賊的電影那般,去西藏,去新疆,去雪山,去朝拜。
她喜歡這種生活,喜歡這種自由生活的方式,她是一隻燕子,也是一隻貓頭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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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帶這麽玩的吧?你家怎麽有這種玩意兒?”唐林軍此時傻眼了,因為蘇慕秦竟然不知從哪裡翻出了一根皮鞭,一看就是有些年頭的皮鞭了,純牛筋的那種。
“嘿嘿,當年這鞭子可沒少打我,今天也讓你嘗嘗滋味。”蘇慕秦象個百變小魔女一樣,揮鞭就抽。
當然,她沒舍得真抽,而是嚇唬人一樣騎在唐林軍身上的抽打著沙發。
唐林軍就配合的嗷嗷直叫。
“讓你叫,讓你叫,讓你非禮我。還哥哥,還來照顧我,還笑面虎,我掐,我掐...”蘇慕秦沒舍得抽,但卻舍得掐,她的兩根手指特有力,一擰一個紫疙瘩。
唐林軍嘶嘶的抽著冷氣,一個勁的求饒。而蘇慕秦掐累了之後,突然間趴在了唐林軍身上,整個身體也開始抽動起來,她哭了。
又變了!
這一刻,她象欺負哥哥一樣的欺負著唐林軍。
唐林軍不知道這妮子是神經有毛病,還是真是百變小魔女,不過看到她趴在自已身上哭時,他還是忍不住的抽出手,拍向了她的後背。
他知道她很苦,十四歲到現在,整整十年,是一個人過來的,所以她能理解她沒有親人在身邊的那種滋味。
“你的手怎麽抽出來了,放回去...”正在哭泣的小蘇突然抬起了頭,惡狠狠的瞪了唐林軍一眼。
唐林軍就苦笑,她雖然綁得很緊了,但她的那種綁法,太稀松平常了。
蘇慕秦直起身子,站了起來,然後抬起手把她的大波浪長發摘了下來,露出了幹練的齊耳短發。合著這妮子連頭髮都是假的。
唐林軍的眼睛有些發賊,說實話,小妮子絕對是個美人胚子,摘下長發的那一瞬間,唐林軍想看,又不敢看,但忍不住的又偷著看。
“咱倆的帳先記著,樓上的那個王大騙子,你打算怎麽辦?繼續跟蹤嗎?”小妮子似乎知道唐林軍在偷看她一樣,一邊說著話,一邊再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是是,先跟兩天,掌握更多的材料之後,再一次性解決,等等...”唐林軍說到這裡的時候,突然間眉頭一皺,緊接著便跳了起來,捆在雙手上的皮帶也自動脫落,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到門口,趴在貓眼上向外看去。
四樓傳出了動靜,有人開門,有人下樓。
很快,貓眼上出現一個男子,正是那王大騙子,借著走廊內的聲控燈,唐林軍發現這王大騙子滿面春光!
作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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