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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之下》第18章 美好的仗
  木門在上河虯面前轟塌,他面無表情地提著牧刀走進來,房間裡空無一人。

  鏡台上的熏香還未熄滅,散著嫋嫋的白煙。鏡台旁有一個黃木的衣架,上面是一件斑斕的彩衣。殘破的木窗裡吹來一陣風,把彩衣吹動。它的主人是風華絕代的戲子,它也好像有了靈性,借著風的身形歌舞,在風裡唱著哀涼的古調。

  “嘶!”

  一道刀光閃過,半截彩衣飄落在地。

  “追!”

  ……

  遺玉,唐軻和危月三個人,在破牆而逃後,幾乎是想也不想的就把雍州作為了逃亡的方向。他們在寬闊筆直的大道上迎著陽光逃亡,路人們卻是不以為意,隻認為是公子哥們的紈絝脾氣來了,要在大街上意氣風發一回。絲毫沒有想到年輕人們竟是在自家城主的追殺下出逃。

  在經過城門時,三人也是勒緊馬韁沒有放慢絲毫。守衛城門的城門侯見他們馬速半點不減居然意圖強行闖關,就想要把他們攔下來問話。

  然後唐軻想也不想地直接大罵了一句,“狗一樣的東西,也敢攔我的路!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本公子是誰,不想活了嗎!”

  一句話直接把城門侯罵愣了,好半天沒反應過來。直到三人的背影已經消失不見,他才回過神來。他拍拍額頭,暗叫倒霉。隻道是哪家的權貴子弟錦衣出遊,自己衝駕犯了忌諱。

  ……

  “哈哈哈哈……”唐軻騎在飛馳的馬上,仰天大笑,狀極得意。眉梢間盡是年輕人飛揚的意氣。

  “果然是劍客啊。”危月微微一笑,哪怕是在顛簸的馬背上他都能笑的絲毫不亂,“不僅有剛岩般的心,還有弓箭般的詞鋒。”

  遺玉看著唐軻在危月的吹捧下得意的大笑,搖了搖頭。危月這家夥不僅損人不帶髒字,就連罵你都能讓你笑起來。真是厲害!

  奔跑了一會,三人的眉頭同時皺了起來。

  他們的雲海感覺到了波動,在觀星境的雲海裡,疑似妙識境的上河虯亮的就像星星。

  “諸君!”危月說道,“雖說此地的風景很美,大家都很喜歡。可想來大家也不想自己年輕的身體被埋葬在這裡,成為大樹下一具華麗的屍骨吧。雖說會有美人穿著盛裝前來祭奠,可是站在美人的身邊的人不是你啊。為了阻止這幕悲劇,我們還要再快一些啊,起碼要比墜落的流星快。”

  危月哪怕是在這種面臨生死的情形下,依舊優雅的像個貴族。仿佛千年前坐在大殿裡的王侯,臣子們跌跌撞撞的跑過來稟奏說敵人已經攻破了王城,就要殺進宮裡來了,大勢已去不如我們快逃吧。王侯卻不慌不忙的抽出腰畔祖傳的佩劍,眉眼間淡定從容,說你們先走吧,孤要留在這裡招待遠道而來的客人。我們穿戴著冠冕朝服,走的時候也要像個貴族。

  雖說危月沒有王侯那般為了大義而犧牲的覺悟,可氣度是相同的。

  遺玉越跑越覺得不開心。

  他覺得自己沒有做錯事,卻被逼得這麽狼狽的逃竄,這是沒有道理的。

  沒有道理,就是錯的。

  遺玉不做錯事。

  “籲――”遺玉一勒韁繩,雪獅子停了下來,他輕聲說,“我不跑了。”

  “什麽?”唐軻驚了一下,也勒緊了馬韁,“不跑了?上河虯馬上就要追上來了。我們不跑難道留在這裡等死嗎?”

  危月不語,靜靜地看著他。

  “我們沒有做錯事,為什麽要跑?”遺玉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這是錯的。”

  “可是――”唐軻一急,還想再說些什麽。可是當他看到遺玉的眼神時,就知道遺玉的心意已決,自己是勸不回來的。

  他低下頭,心裡糾結了一下,然後一咬牙,恨聲道,“我也早看上河虯那個老匹夫不順眼了,殺了他也好!”

  有些人就是這樣,哪怕是認識了一輩子也隔著一副心腸,臨到死了也不能成為知己好友。而有些人只見過一面,就已經互相心折,心裡許下可以托付生死的誓願。

  殺上河虯當然是不可能的。唐軻說這句話,是表明他願意留下來陪著遺玉送死,願意奔向已然注定的結局。就好像古代的武士們,明知道敗亡的路已經在腳下,路的那一頭是黃泉。可他們依舊細心地擦拭著自己的寶劍,坐在沙場上等著敵人從地平線上出現。然後唱著一首孤寂的歌,淡定地衝入敵陣死去。哀美的就像秋葉。

  危月在一旁拍掌笑道,“真是感人啊。我原以為男人講求恩義的時代早已如薄櫻般逝去,那美好的故事隻能成為戲子演繹的傳說。沒想到今天卻能在這裡重新看到久遠的古風,危月何其榮幸,諸位如果不嫌棄的話,危月願意與諸位一道去打完那美好的仗。”

  坐在馬背上的三人就這樣約定了生死。

  這一幕被千年後的史官記錄下來,被認為是日後的蓋世英雄們結定生死情義的開始。

  遺玉坐在馬背上微鞠躬,“遺玉多謝諸位的厚愛了。”

  唐軻、危月端坐在馬背上還禮。

  男人之間的情義就是這樣,不需要多說什麽,仿佛平淡如水的樣子,卻能在生死之間心領神會。

  遺玉直起身,眼底閃爍著刀劍般的清光,“這一戰我們未嘗沒有機會,我在道觀十六年,學了不少本事,也該拿出來用上一用。”

  “道觀?”唐軻有些疑惑,“是清虛觀,還是無為觀?”

  “是道觀。 ”

  “我知道是道觀,我是問你哪一座道觀!”

  “就是道觀。”

  ……

  遺玉和唐軻都不想和對方說話了,感覺對方簡直是世界上最神奇的物種,把話說得這麽明白卻還是聽不懂,真是夠了。剛剛還在托付生死的人,此刻卻有些相互“鄙薄”起來,世間事真是玄妙無常。

  這是男人之間友誼的第二種特征――尊敬與鄙薄的雙重存在。

  三個人都下了馬,把馬遠遠地放開了。

  危月問道,“你有什麽辦法?”

  遺玉道,“上河虯來的這般快,想必是甩掉了侍從孤身而來,這是一個機會。”

  “我們年輕而修為淺薄,上河虯為人心高氣傲,必定會輕視我等,這是第二個機會。”

  “我們先他一步,可以從容布置,這是第三個機會。”

  “有此三點,上河虯必死!”

  唐軻問道,“我們怎麽布置?偷襲?”

  “不只是偷襲。”

  “那還有什麽?”

  “沙丘。”

  ……

  ……

  PS:我覺得我這章寫的還不錯,把我想要表達的意思表達出來了,應該可以求一下推薦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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