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3秒記住本站網址【 】
顧曉曉只是笑了笑,這世上不平事太多,如同壓在大石頭下的陰暗角落,如果掀開了石頭,露出來的滿目瘡痍難免讓人驚心動魄。
她肖像畫完了,阿秋也醒了,揉著眼睛從休息室出來,略帶焦慮和惶急的神色,在看到顧曉曉後才慢慢恢復了平靜。
顧曉曉朝阿秋招招手,她樂呵呵的走了過來,她帶著阿秋在洗手間洗淨了臉,又為她簡單梳了頭髮,兩人這才又走了出來。
雖然在經歷了艱苦卓絕的鬥爭後,自己成功逃離了深山,但顧曉曉沒有忘記尚被困在大山裡的可憐人們,她神情嚴肅的對小劉說:“警察同志,在我們逃離的石頭村以及隔壁白河村等村鎮,存在著嚴重的拐賣婦女現象,我希望派出所能夠幫忙,將人早日解救出來。”
一開始就熱情爽朗的小劉,在聽了顧曉曉的話後,頭一次露出了焦躁鬱悶的神情,下意識的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煙來。
張警官拿出打火機,替小劉點上了煙,自己也點了一根,長歎了口氣:“女同志,我們又何嘗不想解救那些被困的婦女,但去村裡救人,總要知道被困婦女的名字長相和籍貫吧。除非有被拐賣者家屬提供信息,或者抓到了人販子,根據其供詞進行解救,不然想從大山裡將人救出來是何其難啊。”
他說的感慨萬分,小劉也大口悶了煙,憤憤道:“有時候好不容易得到消息了,那邊村裡不配合解救被拐賣婦女兒童,還互相報信,阻止執法和解救行動。每次我們得到消息,去解救被拐賣婦女兒童,在村民眼裡都跟鬼子進村兒一樣。”
“唉,有時候克服重重困難,終於將人解救出來了,結果村民抱著孩子一哭,被拐婦女就舍不得走,倒弄的我們裡外不是人了。”
老張畢竟比小劉年長幾歲,經歷的情況比他還要多更複雜些。
兩人都是一副心有戚戚的模樣,顧曉曉也知道他們說的是實情,唯有沉默以對,氣氛頓時變得沉重。
只有阿秋不諳世事,沒一會兒揉著肚子喊起了餓,老張立馬就要出門給兩人買盒飯去,被顧曉曉製止了:“謝謝兩位警察同志,我們已經夠麻煩你們了,現在也該走了。能不能請你們給阿秋拍張照片,以後要是得到有關她身份的消息後,可以告知我,我會想辦法聯系她的家人,或者將她送回家鄉。”
如今聽到家人還有家鄉的字眼後,阿秋已經不會狂躁了,反而會露出憧憬的笑容,在親歷了明玉和家人相認後,在她心中與家人團聚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
老張他們拗不過顧曉曉,最後隻得在替阿秋拍了照之後,送兩人離開。在離開之前,顧曉曉將菜刀從包裡取了出來,放到了派出所。
鐮刀和斧頭早就被顧曉曉扔到了農用三輪車上,不然手裡提著這麽個凶器,恐怕連上客車都難。
小地方不重視安檢,但要坐火車菜刀是肯定帶不上去的,顧曉曉在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決定離開景陽,到經濟發達的大城市進行打拚。
雖然對於現在的城鎮居民來說,大城市是一個遙遠高不可攀的存在,但顧曉曉知道零幾年處處都是機會,要是弄抓住,在大城市扎根下來也不難。
她想要快速賺錢,去大城市絕對是最好的選擇,而且大城市中醫療條件也好,顧曉曉想讓阿秋接受治療,早日恢復健康。
小劉和老張瞧著顧曉曉面不改色的從包裡掏出帶著鐵鏽的菜刀,目瞪口呆欲言又止,他們只能慶幸菜刀上沒有疑似血跡殘留,不然他們恐怕還要將她留在這裡查問一番。
他們一直沒問顧曉曉她們三個女人到底是怎麽從山裡逃出來的,作為警察,他們能做的也只有這麽多了。
不過從顧曉曉的簡要敘述中,兩人也判斷出,三人逃亡中應該沒發生生命案,否則以明玉的心理素質絕對抗不過來。
而且他們如今掌握有明玉的家庭住址和聯系方式,還有阿秋的照片,同時也記住了顧曉曉的樣貌,要真有什麽問題,追查起她們下落來也不難。
老張和小劉送顧曉曉和阿秋出門,瞧著一臉新鮮的阿秋,小劉忍不住到:“景陽有救助站,其實你可以將阿秋送到救助中心去。”
聽到自己的名字還有送字,阿秋警惕的抓緊了顧曉曉的胳膊,瞪大眼睛氣呼呼的望著小劉。
小劉訕訕一笑,顧曉曉將阿秋往身邊拉了拉說:“沒關系,阿秋現在很怕生,對外界警惕心高,我帶著她更好一些。”
她的善良,讓小劉和老張深受觸動,他們愈發覺得這樣一個受盡了人生苦難,依舊保持著最初善良的人,絕不會是心狠手辣之徒。
*點的光景,陽光暖融融的照在身上,顧曉曉牽著阿秋的手,將錢塞進背包裡,又將背包放到了前面。
廣場上人漸漸多了起來,顧曉曉帶著阿秋,一起到火車站附近的批發市場,一人買了個大背包又買了些換洗衣物,還買了皮筋兒發卡梳子等小玩意兒。
采購之後,顧曉曉帶著阿秋一起進了售票大廳。這個時候買票還不用實名製,顧曉曉和阿秋很順利的登了車,火車上人很多。
顧曉曉買到的是始發站,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候,火車緩緩的開動了。她跟阿秋票買的晚是站票,兩個人在上車前買個小馬扎,找了個角落一起坐著。
過道上帶小馬扎的人很多,還有人帶著大包小包沒處放,乾脆一屁股坐上去的。車內人聲嘈雜,綠皮車上永遠充滿著生活氣息,連穿著鐵路製服賣瓜子飲料零食的乘務員,普通話裡都帶著濃濃的鄉音。
一列火車更像是一個國家的縮影,這是開往帝都的火車,旅客來自四面八方,大多數臉上都洋溢著對未來的憧憬,還有少部分神情或惆悵或嚴肅。
顧曉曉再三叮囑阿秋,在火車上千萬不要亂跑,要去衛生提前說一下,不要大聲喧嘩。
後一條,阿秋在顧曉曉說時,偷偷拿眼瞧著車廂裡旁若無人喝酒打牌的人,委屈的默默抗議著。
顧曉曉笑了笑,隻讓阿秋記住別喧嘩。
對一個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人來說,外界的惡意通常是難以理解的。阿秋不會明白,如果她表現出異常來,將會給周圍人帶來多大的恐慌,她又將受到多大的排斥。
從景陽到帝都,足足要十七個小時,顧曉曉上車前,在火車站候車廳裡幾乎將所有報紙都來了一份兒,還買了本厚厚的電腦雜志。
等車開穩之後,顧曉曉就看起了報紙,怕阿秋無聊,她往阿秋手裡塞了本故事會,雖然她不一定能看懂。
個人在嘈雜的車廂內,一人看報一人看雜志,專心致志的樣子,倒是頗惹人注意。
不過,很多注意都是鄙視的,在旁人看來顧曉曉又黑又瘦長的不好看,穿著打扮也不像問話人,拿著報紙看的那麽認真,怎麽都不搭。
顧曉曉做事專注,別人的目光對她來說毫無意義,她只是專心的了解著時政,以及如今計算機技術的發展歷程。
在綜合考慮之後,顧曉曉打算先到it公司求職,因為相比其他行業,it行業更注重技術而非學歷。
她的目標是帝都幾家大企業,連敲門磚她都想好了,直接找出對方產品中的bug,然後發送到公司高層郵箱,順便附上求職信。
這應該是最直截了當的求職方式了,顧曉曉入職公司為的是給下一步計劃做鋪墊。畢竟給人打工除非成為元老,分得股份後上市才能賺大錢,一般情況下,否則頭頂都會有天花板。
顧曉曉不僅想要改變劉春花的處境,也想改變許多像她一樣人的處境,所以她需要錢需要人脈,需要各種社會關系。
零幾年,還是一個不以出身論英雄的時代,越往後去,如果沒有文憑沒有獨到的眼光,想要發財就要難了。
阿秋剛開始左顧右盼,有些怕來往的人,但又忍不住偷看其他乘客在幹嘛。等適應了車內的環境之後,就開始學著顧曉曉認真的看起了報紙。
上面的字她是認識的,只是不明白大部分的意思,畢竟她現在還處於懵懂時期,還沒有恢復記憶。
白天裡的火車熱鬧非凡,悶熱的要打開車窗透風(陵子喜歡能開窗的綠皮車),到了晚上,鐵道旁燈火點點,露水上來後,車廂溫度驟然降低,車窗也就關了起來。
只是車窗關上,雖然暖和了,空氣不流通,各種氣味混雜在一起,讓嗅覺靈敏的人著實不好受。
許多乘客熬了一個白天早就疲了,有座位的已經或趴或靠的睡著了,沒座位也都找個地方身子一歪就閉上了眼睛。
阿秋困的上下眼皮打架,顧曉曉讓她靠著自己睡了,她則將背包抱緊,靠在車廂上睡覺。
乘務員來車廂巡邏的次數也少了,多數即將到站要叫乘客下車時才過來,還會提醒廣大旅客保護好行李,防止小偷也防落下東西。
顧曉曉五感比常人敏感許多,車廂裡又總有人說話,她雖燃是閉著眼睛,但多數時間都是在眼神。
也許是兩人打扮樸素的緣故,小偷這一路沒光顧兩人,不過以顧曉曉的身手,被光顧了恐怕會隨手收拾了小偷,再打包送給乘警。
在經歷了十七八個小時的顛簸後,車終於停靠在帝都的站台,而車廂裡人上上下下,如今只剩下不到一半人。
人少時,顧曉曉帶著阿秋起來,在車廂裡散過步,不然兩人坐久了,不僅腿麻腳也會腫脹。
車門還沒開,大家已經爭先恐後的排起了隊,顧曉曉拉著阿秋找個空位坐了下去,等到人下的差不多了,兩人才一起下了車。
帝都火車站要比景陽大上數倍,光是火車道就有十幾道,顧曉曉看著懸掛在車站的指示,帶著阿秋出了車站。
出站口處人潮湧動,外面許多舉著牌子接站的人,還有叫著上車就走的司機,和賓館拉客的人。當然最多的還是來招工的,只要有人出站,這些人就一窩蜂的湧了上來。
阿秋嚇得臉色煞白,顧曉曉將阿秋護在身後,面無表情的拒絕了所有人的推薦。
火車站魚龍混雜,就算圍上來的人說的天花亂墜,還是不能信。不然被騙,或者挨宰的時候,哭都沒地方哭去了。
兩人殺出重圍後,顧曉曉硬是出了層薄汗,就在這時,有一個穿著皮夾克的短發男子,從顧曉曉身邊經過時,猶如特務對接暗號一般壓低聲音神秘的說:“要手機不要,便宜手機。”
這種騙局後來都被用爛了,阿秋有些害怕的躲了躲,顧曉曉則繼續面無表情的越過皮夾克男。
對方將她這樣,悻悻然的離開,嘴裡還嘟嘟囔囔。
帝都很大,到處都是高樓大廈,網吧就像雨後春筍般,開的到處都是,火車站周圍,單是顧曉曉能看到的就有很多。
這裡的招待所,也不是景陽那邊能比的,裝修豪華氣派寬敞。
但顧曉曉的目的地不是這裡,她在報刊亭裡買了份報紙後,找到了去帝都大學城附近的路線,然後帶阿秋一起坐車到大學城。
兩人都是一天一夜沒有好好睡覺,形容憔悴,好不容易擠上了公交車後搶到位置後,阿秋閉上眼就睡了起來。
公交車就像個沙丁魚罐頭,白領和學生擠在一起,每個人神情要麽麻木,要麽焦慮,鮮少有人情緒愉悅的。
從車窗望去,帝都風景一覽無余,馬路上還有雙層巴士,顧曉曉看了一會兒風景後,拿出了剛才在報刊亭新買的白紙,看起了招聘版塊。
大學城附近都是學生,無論住宿還是飲食都相對便宜,因為有大學的緣故,交通也是方便的。
在沒找到工作前,顧曉曉打算先在大學城落腳,日後再考慮換地方。
不過,要是計劃順利,她應該不會搬離大學城。
(麽麽噠,這個故事,陵子想盡量寫的真實點兒,所以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