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麟師兄你一個人收了五百年的蛇妖?！”霓裳近乎崇拜地看鳳麟，其他人也目露驚訝地看向他一人，鳳麟微微擰眉，抿唇陷入沉默。似是整件事並不值得讓他驕傲高興，反是多了些麻煩。

　　“你們看！乾坤鏡變大了！”麒恆驚歎地指向高空，所有人隨他看去。

　　乾坤鏡飛升高空，形成一面巨大遮天的鏡子，金光陡然落下，瞬間將照射范圍內的僵屍化作灰燼，鳳麟結界內的天水，麒恆，潛龍，朝霞，霓裳和月靈看得目瞪口呆。

　　“回城。”我在月輪上對鳳麟說，鳳麟呆呆點頭，轉身扶起天水:“大家快回城！”麒恆幫鳳麟也扶住天水，驚疑地看我一眼，和鳳麟一起匆匆回城。大家緊跟其後，乾坤鏡也隨大家而動，照入整座城池，化盡裡面的僵屍。

　　小竹隨乾坤鏡的金光而動，看見僵屍躍來時，一口吞下！勇猛威武，巨大的身形在月光下宛若通天！

　　乾坤鏡的金光變成最強的屏障罩住了整座關城，小竹在城外與僵屍繼續撕咬，兩隻烏鴉“撲棱棱”飛落，陡然變大，護住小竹，與小竹一起戰鬥。

　　若能得妖心，他必誓死相隨。妖遠遠比人類更加忠誠。

　　城內滿目是傷兵殘將，青龍殿的弟子也在這次大戰中所剩無幾，百姓在牆根瑟瑟發抖。遍地屍體，偌大的城池，如同空城鬼城，隻聞死氣，少見活人。

　　鳳麟他們進城匆匆扶天水進入城關府衙，我收起月輪，走在受傷的士兵和百姓之間，柔弱的百姓害怕哭泣，絲絲怨氣不斷從他們身上而生。隻為誘我出現，犧牲了那麽多人，這是我帶來的殺戮。

　　我停住了腳步，目光落在瑟瑟發抖的孩子們身上。到底是誰，會做出這種事?！

　　忽然，手臂被人拽住，把我往一旁的角落用力帶去，是鳳麟。

　　他把我拉入深院之內，院牆之旁，他看看左右，確定無人後眼神複雜地看我:“師傅，救救天水師兄。”

　　“不能。”我直接答。

　　鳳麟急急拉住我的手腕:“為什麽?！”乾坤鏡淡淡的光芒混雜這月光火光，讓這座城池變得光怪陸離，照在鳳麟焦急的臉上

　　我在怪異的夜色中淡淡看他:“這是定數，我不能改變。就像清虛之死。”

　　“所以……你還是見死不救是嗎?”一抹痛劃過他的雙眸，他失落地垂下臉，握住我的手緩緩滑脫。

　　“你也是修仙之人，理應知道，定數不可改變。”我靜靜看他在怪異光芒中忽明忽暗的失望的臉。

　　“我知道……”他的聲音微微透出一絲哽咽。

　　我慢慢眯起雙眸:“你會怪我嗎?”

　　“不……不會……”他低落地說著，“因為我已經知道師傅是誰了……”低低的聲音隨風消散在了空氣裡，他轉身離我而去，身形漸漸消失在昏暗的夜色之中。

　　我微微擰眉，鳳麟說不怪我，但他臉上那大大的失望兩個字還是讓我胸口窒悶，心裡煩躁。好煩，這小子讓我忽然有點內疚了，因為不救天水除了這是他的命數，還有一點，我不喜歡他，我不想救他。

　　但是，偏偏鳳麟喜歡。

　　他把昆侖七子當做自己的兄弟姐妹，他在我面前，常常會提起他們。

　　說天水師兄對他如何地好，在他受罰時會偷偷把饅頭給他帶來。說潛龍有多麽地高傲，總說昆侖的女弟子全是庸脂俗粉，他看不上。又說麒恆看著壞，其實心眼很好，好打抱不平，對朋友仗義，常常為了救人而破壞昆侖的規矩。

　　他雖然很少提及昆侖七子的朝霞她們，但是，他也很愛護她們，一旦她們陷入危險，他會挺身而出，和天水，潛龍麒恆一起保護她們的安危。

　　他們和清虛一樣，是他的家人。

　　我心煩地往回走，迎面走來了潛龍，同樣天蒼色的衣服和煙灰色的罩紗，潛龍卻能穿出帝王般的器宇軒昂，一枚白翡翠的圓形雕花玉佩垂掛在煙灰的罩紗之內，更添他一分貴氣。

　　“你什麽時候成了鳳麟的師傅?”他頗感興趣地看我，我瞥眸看他一眼:“哼，你也想嗎?”

　　他在我邪氣的眸光中怔立，呆呆地看著我。

　　我收回目光:“即使你想，我還未必收。”鳳麟在情急之中，下意識地喊了我一聲師傅，這一聲師傅，他又該如何掩飾。

　　綠影忽然從天而降，劃過我和潛龍的面前。

　　“誰！”潛龍立時進入防備，那抹綠影掠過我便落在一旁的假山旁，緊跟著，就是一聲聲嘔吐的聲音:“嘔——嘔——”

　　“是那蛇妖！”潛龍戒備欲上前，我揚手攔住他:“別碰他，他是我的人！”我愣愣瞥他一眼，“妖比人更忠誠。”

　　潛龍又是怔怔看我，宛如我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舉動都能讓他陷入長久的呆愣。

　　假山邊身穿綠色短衣的小竹一直嘔吐， 他的侍從那兩隻烏鴉也隨之飛來，立在假山上始終不離他左右。

　　他少年的身形與他做女子時同高，沒有了女子的胸部後，他顯得越發單薄，原先綠色的長發也變成了短發，他下定了做男子的決心。

　　“嘔————嘔————”他嘔吐不止，一團又一團黑色腥臭的汙物從他的嘴中嘔出，為了恕罪，他也是拚了。

　　我走到他身旁，伸手想拍拍他後背時，他又是一聲:“嘔——”

　　瞬間，黑色的液體嘩啦啦從他口中嘔出，還帶出了一條條扭動的蛆。

　　“嘔！”這一聲，卻是潛龍的，他臉色蒼白地捂嘴，惡心地看著地上扭動的蛆。

　　我也胃部難受，一定要救出吃不飽，那貨什麽都吃，從不挑，也不會這樣吐出來，讓人惡心。如果他敢，我會一腳把他踹出去。

　　“嘔————”小竹看到吐出的蛆後，嘔地更加厲害。

　　“哇！哇！”兩隻烏鴉心疼地叫了兩聲，飛落啄蛆吃下，不讓小竹再看見。這兩隻烏鴉對小竹也真是忠心了。

　　我擰擰眉，拿出了紫垣給我的玉瓶，倒出一顆仙丹，立時芳香四溢，也吸引了潛龍的目光。

　　“吃了，清清腸胃，別再惡心我了。”我嫌棄地捂住鼻子。

　　小竹吐得氣喘籲籲，從我手中拿過仙丹毫不猶豫地吞下，也不擔心我給他吃古古怪怪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