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軀微微一顫,纖手輕撫著雲海平滑而冰冷的顱骨,嘴角滲湧著鮮血的芷寒,她那絕美的臉龐上,終於露出了滿足的神情。
“看,多大點事,讓她摸一下又能怎麽樣。”
松開了那細膩白嫩的皓腕,就連雲月都不禁搓了搓了手指,仿佛在迷戀那一瞬間的溫軟細嫩。
背對著芷寒,雲月一臉促狹地衝雲海眨了眨眼。
被雲月這麽一打岔,雲海心頭的怒火也是煙消雲散,不過還是不習慣被人這麽觸摸,他那巨顱微向後移,避開了芷寒的小手。
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芷寒這次並沒有不依不饒地嘗試再閃嘗試觸摸雲海,只是近距離那麽傻笑地看著她。
“你沒發現嗎?老大,這女人就是一根筋,或者以前受過什麽刺激,你就遷就一下她,畢竟我們還需要從她那裡了解一些情況。”
明顯感覺到了雲海對自己有些不滿,雲月在精神交流中呵呵說道。
“你比陳功強大?我敢保證,就剛才的距離,如果換成陳功的話,他絕對躲不開我的內巢牙彈射攻擊。”
或許是覺得雲月說的有理,雲海沒有跟她再計較,卻是張口朝芷寒奇怪地問道。
“陳功在技術領域比我強,他可以用三級科技文明的材料,製造改裝出具備一定六級科技文明的武器、設備,但論到打架,幾個他都不是我的對手。”
芷寒毫不猶豫地回答道,那星眸一眨也不眨,只是盯著雲海。
“你有靈能?就是陳功提到過的某種能力?”
想起剛才那一瞬間芷寒的反應,如果她只是在體外凝結出純粹的精神力護罩,因為沒有正面擊中可能不像陳功當時受創嚴重,但絕對也會有短暫的精神力、神識影響,或者腦部受創。
但芷寒並沒有出現這種症狀,雖然她的嘴角滲湧出了一些鮮血,但整個人還是神采奕奕,看上去並沒有大礙。
“這才是最可笑的地方,如果當年我覺醒了靈能的話,別說我父親犯的那點事,哪怕他在神殿方便,也不可能落了個被驅逐的重罰。”
芷寒說到這裡,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嘲諷表情。
“陳功想幹什麽?或者說他對我對異形的態度,有什麽企圖?”
雲海沒有糾纏那個問題,馬上換了個話題。
一絲痛苦在芷寒的眼眸深處掠過,她沉默了片刻後,並沒有直接回答雲海的問題。
“或許都瘋了吧。”
“陳功瘋了,我也瘋了。”
“來自六級科技文明的我們,生活在三級文明中。”
“說句難聽的,這就像是一個人類,生活在一群蠢笨的麋獸群中。”
“很多可以輕易解決的事情,我們卻要看著他們在費盡心思、窮其精力後,還是束手無策。”
“完全可以通過很多方法結束戰爭,然後全力發展科技,將視線看向更遙遠的星空。”
“可是他們呢?地位?權勢?金錢?”
“這些無聊的東西,消耗了他們太多的精力。”
“不能干涉只能旁觀,這樣的生活一過就是數十年,可能我們都已經麻木了,或者被無聊折磨的瘋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無論他或者我,做出什麽事情來都不足為奇。”
芷寒不停的說著,那眼眸深處的悲哀怎麽也掩飾不住。
“所以瘋狂的陳功就想帶著異形殺回你們的母星?所以醜陋而猙獰的異形,在固執的你的眼中,甚至比熱戀中的情人更能讓你心生親近之意?”
雲海用奇怪的語氣問道。
“我知道你很難相信,這樣吧,我給你說兩件事情。”
芷寒苦笑一聲,繼續說道。
“我的父母是在被驅逐的過程中,因為飛船發生了不可逆轉的故障,最終導致維生艙損壞,他們才死的。”
“陳功的母親,是被活生生燒死的。”
“早在陳功小的時候,他的父親在一次遠航探索行動中就消失了,這在我們母星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但對陳功和他母親而言,這是致命的打擊。”
“還好,陳江的母親堅持了下來,並且將他培養成了一個神侍。”
“但是陳功犯了一個致命的過錯,他在一次執行任務時因為一時疏忽,導致了帶隊的侍長被反抗軍殺死。”
“神殿的光輝之下,黑暗無所遁形。”
“確實跟神皇說過的這句話一樣,在經過調查之後,他們發現了陳功不僅是一個神殿神侍,同時,他還是反抗軍在神殿中的暗棋。”
“神殿認為陳功的信仰不夠虔誠,他已經被黑暗侵蝕了,只有神聖的火焰才能洗滌陳功的罪惡。”
“但是陳功的母親為了給他爭取一線生機,勇敢地站出來提出了一個古老的儀式。”
“瑪卡鬥獸,這是我們文明古老傳承的一個莊嚴的儀式。”
“被神殿認為有罪的,可以通過瑪卡鬥獸為自己贏得一次懺悔的權力。”
“陳功從神火殿被轉移出來時,已經是奄奄一息了。”
“遵從了古老的條例規定,他的母親,一個不夠強大但足夠勇敢的戰士,代替了自己的兒子,向神殿神獸發動了瑪卡鬥獸儀式。”
“結果可想而知,陳功的母親甚至隻來得及拔出了自己的武器,就被神獸噴出的烈火燒成了灰燼。”
“她的死,並不是沒有意義的,至少她為陳功爭取到了一絲希望。”
“就這樣,陳功和更多被判定有罪的人,包括我們一家人,我們被押上了一艘快要報廢的飛船,漫無目的地飛向未知的星空。”
說到這裡,芷寒微微頓了頓,隨即用充滿了嘲諷意味的語氣補充道:“陳功後來跟我說起過,讓他真正憤怒的不是神殿的懲罰,而是他眼中充滿了正義和希望的反抗軍。”
“先後有幾次機會,只要反抗軍願意,就有希望救出他和他的母親。”
“然而反抗軍並沒有這麽做,或許對他們而言,與其費力拯救一個已經暴露的暗棋讓神殿震怒,倒不如漠然旁觀,因為陳功對他們而言只會是麻煩,不再有任何用處。”
“一個對統治了我們文明的神殿充滿了仇恨的人,一個突然覺得自己追求的只是一個笑話的人,一個希望完全破滅了的人。”
“這樣的人,無論做出多麽瘋狂的事情,我想也沒什麽稀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