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善越想越火，越火就越委屈。楊善也是被捧在手心裡長大的，爸爸媽媽都是知識分子，一家人要是有了什麽事從來都是商量著解決的，哪像這裡三句話不合就動手?這麽一想臉上火辣辣的感覺更重了，楊善沒忍住憋出一句:“靠！”

　楊慧不懂這句話的意思，但是見楊善現在面色不善，知道這不是什麽好話，也就沒問。不過卻是拍了拍楊善的肩膀，算是安撫的意思。

　說來也奇怪，人在孤立無援的時候倒是一身硬骨氣，但是過後只要有人說了兩句軟話就立馬繳械投降，恨不得能將眼淚流光。

　楊慧現在的這個動作無異於那句““軟話”，楊善隻覺得鼻子一酸，眼淚就要出來的。楊善忍了忍，還是將眼淚憋了回去，這事本來就不是楊善的錯，為什麽要哭?楊善生怕自己忍不住，還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問楊慧:“你遇見朱間清了?他有沒有見到你?”

　楊慧點頭說:“看到我了！不過他如今衣衫襤褸的，看見我就跑了。”

　楊慧這話倒是激起楊善的好奇心來，轉過頭去看楊慧問她:“衣衫襤褸?怎麽回事?”

　楊慧搖頭，好半晌說:“大概是這麽長時間在外面過的不好吧！”

　楊善想起來很久之前自己看到的笑話:看到你過得不好我就放心了！現在可不就是這個情況?朱間清做的那都叫什麽事?背叛、偷情、指責無辜的未婚妻、私奔、遇到事將女人推出去！哪一條都夠楊善把他拍到牆上幾百次了。這樣的人有什麽資格活的好?

　楊善也不知是覺得痛快還是怎麽的，這一會委屈的心思倒是分散了許多，倒是這一會楊慧有些唏噓。楊善見狀反過來拍了拍楊慧的肩膀說:“慧姐，對於這種人渣，人人得而誅之。沒什麽好可憐的。”

　楊慧笑笑，沒解釋。年少時候情竇初開，一顆心思都放在了對方身上，如今兩人的結果大不相同，楊慧自然是覺得造化弄人。不過唏噓歸唏噓，楊慧可不是可憐朱間清，正如楊善剛才說的。朱間清確實沒有什麽值得可憐的。

　兩人又聊了一會。楊善已經不再想著黃氏剛才的事情了。正巧看到老太太從楊慶福家出來，楊善說了句:“老太太過來了，你趕緊回去吧。省的她看到說你。”

　楊善現在一家子的危機是黃氏一人作出來的，楊善不覺得還要牽上楊慧一家。再者，楊緒北是村長，出面這種事……不利於服眾。像今天這樣偶爾過來一次就夠了。裡子面子都顧得上。

　再說老太太的心思，其實也怪不得人家老太太。對於這件事從楊慶年下葬的那天下午黃氏提出來的時候，老太太心裡就一直有個疙瘩。老太太還算有教養的，要是換成別人試試看，不攆到黃氏娘家去鬧才怪！

　各有各的委屈。楊善也不願意去怪人家。

　與楊慧分手後楊善沒地方去，只能回家。回家後黃氏還坐在院子裡哭。而她一旁則是楊饌，楊饌看見楊善回來。看向楊善的眼神複雜不已。楊善一時愣在那裡，漸漸地也想明白是怎麽一回事。就這麽盯著楊饌，默不作聲。

　楊饌也沒有避開楊善的視線，姐弟二人就這麽相互瞪著。見楊饌不甘示弱的樣子，楊善的心一點點沉下去。還能是怎麽回事?不過是黃氏現在哭的傷心又說了一通自己不知道原因這一類的話，然後楊饌也怪到自己身上來了唄。

　這是什麽?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做錯了事哭兩下錯就是別人的?楊善胸口極速起伏兩下，冷哼一聲，也不跟楊饌置這個氣，兩三步進了自己的屋子。關門、落拴，這幾天最常做的事情。

　進了屋子之後，楊善也沒有心思做繡活，因此就坐在床沿發呆。想著想著，思緒不由自主的就飛到了以前。那時候哪裡受過這種窩囊氣?因為是學法律的，家裡的親戚們一個個的看到楊善都是和顏悅色的。說不上什麽巴結不巴結，大家也都沒有做什麽違法的事情，就是覺得學法律的自帶著正氣，所以都願意找楊善說話。

　現在呢?攬事攬慣了，因為黃氏與楊饌是這個地方可以相依為命的人，所以一些事楊善從來不跟他們計較，家裡有了矛盾也是楊善八面玲瓏的相互勸說。呵！熱臉貼冷屁股！最後反而自己惹了一身味！

　想著想著，也不知道哪根神經不對，楊善竟然笑出來了！這種情況下，能笑出來也就說明楊善想開了，想開了也就不用暗自神傷，外面那兩人一個是人老心卻未成年的婦女，一個是沒成年的小子， 跟他們計較什麽?還關起房門暗自委屈……這都唱的哪出戲?

　楊善長舒一口鬱氣，想了想站起來，將門重重一開，對著院子裡的一大一小喝道:“少在那邊裝可憐！一個嘴賤，口不擇言的罵娘。一個手賤，事都不清楚就拉人上門。怎麽?現在還成了我的錯?”楊善也不是肯吃虧的人，這種窩囊氣要是忍下去，楊善以後怕是要走委屈小媳婦路線了。

　不等外面兩人反應，楊善又說:“我倒是想說，你們給我說話機會了嗎?現在你們兩個有錯的人統一戰線，想將髒水潑到我身上來，呸！沒門！我算是看清楚什麽叫狼心狗肺了，說的就是你們！我哭著喊著讓你們別衝動的時候，你們在乾嗎?一個個脾氣不是硬的很嗎?這麽有骨氣別將髒水往別人身上潑啊！呸！”將心中鬱火瀉出來楊善舒服多了，這時候可不管那外面二人的心情，管他們有沒有聽到耳朵裡，我先爽了再說。

　發泄完，楊善又將門重重的關上，然後堵了耳朵，睡覺去！飯也不用吃了，誰叫咱有骨氣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心中的火發泄出來了，楊善竟然沾到枕頭就有了睡意。這一覺睡的神清氣爽，再睜開眼，天都已經黑了。楊善努力分辨著時辰，這時候狗吠聲都沒了，想來已經到了下半夜吧。R6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