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重新洗牌第三十二章推心置腹
帶著東方聞、楊少勇、胡荊安、龍宏恩等四人來到阿根廷總統府。見到停放整齊的數十輛轎車,裴承毅就知道,這不是僅有阿根廷總統與軍隊將領參加的軍事決策會議,而是有眾多政府高級官員參加的戰略決策會議。雖然還沒進入會場,沒有見到具體情況,但是裴承毅有理由相信,這個晚上將決定阿根廷的命運。
事實上,阿根廷的總統府就是一座規模宏大的莊園。
受特殊國情限制,1983年之前,因為軍人與文官交替執政,政局動蕩不安,所以阿根廷沒有設立正式的總統府。民主憲政時期83年到2027年),雖然國會幾度提議設立永久性總統府,但是歷任總統都沒有采取實際行動。塞隆上台之前,阿根廷經歷了短暫的政局動蕩,設立永久性總統府的事情一拖再拖。現在的阿根廷總統府,實際上就是塞亂族在布宜諾斯艾利斯郊外的私人莊園。因為阿根廷沒有規定總統只能連任兩屆,只要塞隆能夠贏得大選,執政幾十年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所以花點錢將私人莊園打造成總統府,在阿根廷並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毫無疑問。塞隆的私人莊園極度奢華。
裴承毅是見過世面的人,進入莊園別墅的時候,仍然倍感驚訝。
如果把塞隆的私家莊園比喻成皇宮,共和國元首府隻算得上農家小院,巴基斯坦總統府就是貧民窟,就連真正的皇宮——尼泊爾王宮——也相形見絀。如果僅僅是奢華,還沒什麽大不了的,畢竟在中華民族5000年的歷史中並不缺乏極盡奢華的宮殿群,比如已經消失在歷史長河中的阿房宮、大明宮、圓明園等等,以及世界上規模最宏大、保存最完整的皇家宮殿群——故宮。讓裴承毅覺得難能可貴的是,塞隆的私家莊園並沒因奢華顯得庸俗,而是通過各種精巧的設計、裝潢、以及飾品的獨特擺設方式,透露出了一股高貴、威嚴與尊榮的氣息。雖然裴承毅沒有去過歐洲,更沒有機會遊覽歐洲的王室建築,但是在他看來,塞隆的私家莊園就有歐洲王室建築的風味。
來到位於地下的會議中心大門外,裴承毅回頭看了眼東方聞等人,讓他們調整好心態。
與裴承毅預料的一樣,能夠容納200多人的會議室塞得滿滿的,阿根廷的軍政要員都在裡面。裴承毅等人走進會議室的時候,國防部長正在與外交部長爭論某個問題,神色冷峻的總統沒有注意到幾位軍事顧問。跟在總統府秘書的後面,裴承毅等人到會議室左測角落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因為軍情局的翻譯未在邀請之列,總統府安排的翻譯還沒開始工作,所以裴承毅只能讓稍微懂點拉丁語的東方聞充當臨時翻譯。顯然,對於最近才惡補拉丁語的東方聞來說,還遠沒到同聲翻譯的水平。
聽了好一陣。裴承毅才大概搞明白,阿根廷國防部長與外交部長在要不要進行最後的外交努力進行爭辯。
毫無疑問,兩人的爭辯沒有太大的意義。
或者說,兩人爭論的不是阿根廷的利益,而是自己的利益。
按照軍情局提供的情報,阿根廷外交部長卡洛斯是個典型的“溫和派”政治家,雖然基本政治觀沒有大問題,奉行親華的外交政策,但是與“強硬派”政治家相比,卡洛斯的政治觀念更加現實,認為靈活務實的外交政策能夠更加有效的確保阿根廷的國家利益。在其擔任外交部長的4年間,在積極推進與共和國締結正式同盟條約的基礎上,阿根廷也在積極改善與西方國家的關系,通過推動“拉美自由貿易區”、“拉丁語國家經濟合作組織”、“南美市場共同體”等等國際組織的建設與發展,發展多元外交,取得了豐碩的外交成果。從多個方面來說,卡洛斯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外交家與政治家。
雖然東方聞的翻譯水平確實不行,但是根據隻言片語,裴承毅能夠猜到,卡洛斯的基本主張已經發生轉變,不再一味反對通過軍事行動收復馬島。只是不讚成采取過於激進的行動。也就是說,卡洛斯認為應該在做好充分準備之後再采取軍事行動。客觀的說,裴承毅也認為阿根廷應該花更多的時間做好充足準備,不應該盲目采取行動,更不應該在沒有太大把握的情況下發起戰爭。問題是,阿根廷有足夠的準備時間,或者說塞隆等強硬派相信阿根廷有足夠的時間嗎?
等到總統府安排的翻譯開始工作,裴承毅才搞清楚了情況。
卡洛斯與國防部長豐塞卡的爭論已經持續了近2個小時,讓裴承毅倍感驚訝的是,在這場阿根廷內閣政府最高級別的辯論中,卡洛斯更像是國防部長,而豐塞卡則完全站在外交立場上說話。按照卡洛斯的觀點,阿根廷還沒有為戰爭做好準備,除了積極備戰之外,還應該通過外交行動爭取到更加充足的時間,並且讓對手麻痹大意、放松警惕。也就是說,非常有必要進行“最後的和平努力”。豐塞卡的觀點卻截然相反,認為阿根廷已經為戰爭準備了20年,阿根廷軍隊隨時都處於戰備狀態,不需要更多的準備時間。更重要的是,英國已經對阿根廷從共和國采購彈藥產生了警惕,並且正在積極行動,如果不能果斷出手,等到英國做好準備,阿根廷就將錯失收復馬島的最佳機會。此時,任何形式上的外交行動都將浪費極為寶貴的時間,帶來無法預料的嚴重後果。
不得不承認,兩人的觀點都有道理。
在政府中出現這樣的分歧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畢竟不同的政治家有著不同的政治見解與政治立場。在此情況下。阿根廷總統塞隆應該在不同的觀點中做出選擇,以最有效的方式維護國家利益。
在此之前,塞隆已經做出了選擇,現在卻因為卡洛斯改變了立場,從反對戰爭變為支持戰爭,不得不重新做出選擇。
觀察了一陣,裴承毅就發現,塞隆肯定很頭痛。
稍微理智一點的話,塞隆就會讚同卡洛斯的觀點,畢竟英國的軍事實力遠遠超過阿根廷,不然馬島爭端也不會拖上幾十年。可是現實讓塞隆沒有選擇的余地,如果采納了卡洛斯的提議,阿根廷要對付的不是英國的遠征艦隊,而是追討欠款的國際機構,以及因為經濟崩潰而怨聲載道的選民。
阿根廷拖不起,也不能拖。
進入13日凌晨,卡洛斯與豐塞卡的爭辯才在塞隆的乾預下宣告結束。雖然沒有爭出個結果來,但是從塞隆的表現來看,豐塞卡佔了上風。
因為會議已經持續了數個小時,所以主持會議的總統助理宣布休會30分鍾。
這時,總統府秘書找到了裴承毅,帶著他單獨去了後面的貴賓休息室。
見到一百多平米的房間內只有塞隆一個人,裴承毅就知道。阿根廷總統早就知道軍事顧問已經到了,而且需要顧問提供的參考意見。
“裴將軍,請隨意吧。”塞隆的神色有點疲憊,請裴承毅坐下後,從檀香盒子裡拿出了雪茄。“你也看到了,直到現在,我們的內部意見仍然沒有統一。雖然卡洛斯外長的觀點發生了重大轉變,但是從根本上講,他仍然不讚成以軍事行動收復馬島,相信可以通過外交努力達到同樣的目的。”
聽到這番話,裴承毅微微皺了下眉頭。提高了警惕。
很顯然,這樣的話不應該從塞隆的嘴裡說出來,至少不應該在裴承毅面前說出來。不管怎麽說,卡洛斯是阿根廷外長,是塞隆政府中最重要的內閣成員之一,總統在外人面前說外長的不是,不但家醜外揚,還傳達了很多不良的信息,比如政府內部鬥爭嚴重、又比如總統與外長存在嚴重的政治分歧。毫無疑問,不管是何種信息,都會對阿根廷政局、以及塞隆的個人利益產生影響。
見到裴承毅沒有開口的意思,塞隆又說道:“相信裴將軍已經知道,英國首相已經與美國總統進行了秘密聯系,準備在幾天后會晤。根據我們掌握的情報,英國國防部與情報機構已經向首相遞交了局勢分析報告,希望首相在與美國總統會晤的時候,提出軍事援助與情報援助。我們甚至有理由相信,英國首相會向美國提出外交援助的請求。也就是說,英國很有可能在我們之前采取行動,外交談判這條路已經被堵死了。”
“總統的意思是,只有軍事行動一條出路?”
塞隆點了點頭,說道:“可惜的是,我們的一些官員還在糾纏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並沒意識到局勢的嚴峻性。我會盡最大努力統一政府官員的意見,說服那些仍然對和平抱有幻想的政府官員。只不過,我需要裴將軍的幫助。”
裴承毅笑了笑,沒有急著開口。
“從很大的程度上講,政府內部對戰爭問題存在嚴重分歧,與持續半個多世紀的和平發展有很大關系,或者說我們缺少一位像裴將軍這樣的優秀將領。”
“總統閣下過獎了。”裴承毅客氣了一句。
“不是我誇大事實,即便放眼全世界,也沒人比裴將軍在戰場上做得更加出色。”抬高了裴承毅的地位之後,塞隆話鋒一轉,說道,“要想說服那些固執己見的政客,需要一位具有公信力的優秀軍人。毫無疑問,裴將軍就是這樣的優秀軍人。以裴將軍在半島戰爭與印度戰爭中取得的輝煌戰績。任何人都沒有資格懷疑裴將軍的判斷。我也希望,裴將軍能夠發揮關鍵作用,幫助我們、幫助阿根廷渡過難關。”
裴承毅馬上明白了過來,說道:“總統閣下請放心,我會盡到自己的職責與義務。”
塞隆點了點頭,表示明白裴承毅的意思。
雖然裴承毅沒有明說,但是按照他的意思,他只需要做好軍事顧問該做的事情,即幫助雇傭他的阿根廷政府解決問題。
“只不過……”裴承毅略微停頓了一下,等塞隆把目光轉過來,才說道,“總統閣下應該知道,雖然我在軍事上有一孝言權,但我不是政治家,連政客都算不上,所以我擔心我的能力有限,無法幫助閣下解決眼前的問題。”
“裴將軍的意思是……”
裴承毅苦笑了一下,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這裡就我們兩個人,有什麽想法,裴將軍盡可說出來。”
裴承毅長出了口氣,釣足了塞隆的胃口,才說道:“開始我仔細聽了卡洛斯與豐塞卡兩位部長的爭辯,按照我的理解,雖然卡洛斯部長在某薪面過於理想化,在考慮問題的時候沒有聯系到當前實際,但是在某薪面,卡洛斯部長的觀點也不是沒有道理,畢竟貴軍的情況確實不夠理想。”
“你是說……”
“我並不懷疑貴軍的戰鬥力,實際上我一直認為貴軍有足夠的實力收復馬島,只是需要精心策劃軍事行動。”裴承毅歎了口氣,說道,“讓我沒有把握的是,卡洛斯部長是非常有名的外交專家,以我的口才,恐怕無法對他產生任何影響。”
塞隆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
繞了這麽大個彎,裴承毅只是想了解更多的情況。
“卡洛斯的辯才確實很出眾,別說軍人,就連政府官員也不是他的對手。”塞隆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但是不管辯才任何,都得根據事實與證據說話。卡洛斯的觀點有兩個基礎條件,一是我軍的實力不足以擊敗對手,二是外交努力仍然有一線希望。因為裴將軍不是外交官,所以不需要在外交問題上與卡洛斯糾纏,只需要在軍事問題上下功夫。我相信,以裴將軍的軍事才華,應該不是什麽問題吧?”
“如果只在軍事問題上做文章,當然沒有問題。”
塞隆點了點頭,對裴承毅的回答非常滿意。
“只是,我對貴軍的情況不是非常了解,所以……”
“我會讓阿方索、特雷塞斯庫等人協助你。”塞隆沒有感到不耐煩,畢竟把問題交代清楚才能發揮裴承毅的作用。“裴將軍要做的,只是替我們分析對手的實力,並且在必要的時候做出大膽的猜測與判斷,最後對軍事行動的結果進行預測。雖然我們不應該盲目臆測戰爭結果,但是我覺得,以裴將軍的能力,不會有多大問題。”
裴承毅微微皺了下眉頭,說道:“總統閣下說得沒錯,但是只能代表我的個人見解。”
“個人見解?”
“以軍事顧問身份做出的判斷與預測。”裴承毅笑了笑,說道,“事實上,我在貴國就是軍事顧問。”
塞隆明白了過來,知道裴承毅不想扯上共和國。
沉思了一陣,塞隆點了點頭,說道:“沒問題,裴將軍本來就是我們聘請的軍事顧問。”
“最後一點,我不會對預測做任何擔保。”
“這……”塞隆立即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見到對方的表情,裴承毅肯定了開始的猜測。塞隆提到讓他預測戰爭結果時,裴承毅就提高了警惕,覺得塞隆想借此將他綁上“阿根廷戰車”。雖然塞隆沒有任何辦法強行讓裴承毅與阿根廷共存亡,但是他可以用名譽要挾裴承毅。也就是說,如果裴承毅對預測結果做出擔保,為了個人利益,他就得竭盡全力幫助阿根廷取得勝利。也許塞隆錯誤判斷了裴承毅的價值觀念,認為裴承毅會像歐洲的貴族那樣,用生命捍衛名譽。但是不得不承認,塞隆這麽做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意圖,那就是在阿根廷輸掉戰爭的情況下,將戰敗的責任推卸到軍事顧問身上。雖然這不會對裴承毅造成多大影響,因為決定他的前程的不是阿根廷選民手裡的選票,但是站在裴承毅的立場上,他肯定不願意承擔這種子虛烏有的責任,因為這會讓他背負罪責。
想明白這個問題,裴承毅就故意提到了這一點。
街了一會,塞隆才說道:“裴將軍,你也知道,我們需要你的軍事才華,不然也不會花巨資聘請你擔任最高軍事顧問,如果……”
“總統閣下,我不是不願意為貴國效勞,更不是在逃避責任。”裴承毅知道,此時必須說服塞隆。 “事實是,我的擔保除了心理安慰之外,沒有任何意義。總統閣下應該比我更加清楚貴軍的情況,雖然閣下已經給予我相當的權力,但是在貴**人眼中,我只是一個外來者,貴**人不會聽從我的命令,也不會認真執行我的命令。戰爭不是兒戲,如果因為我的擔保讓貴國在關系到國家根本利益、乃至國家存亡的關鍵問題上做出錯誤決策,那就不是有沒有盡到顧問職責的問題了。”
聽裴承毅說完,塞隆才說道:“裴將軍的意思是,如果由你指揮……”
“總統閣下,今天探討這個問題,是否太倉促了?”
塞隆愣了一下,隨即笑著搖了搖頭,說道:“確實如此,這樣吧,我盡快安排專門的會議,確定軍事指揮權的問題。當然,裴將軍今天必須幫我這個忙,就算我的個人請求,裴將軍也要讓卡洛斯閉上嘴”
裴承毅微微一笑,點頭答應了下來。
塞隆的表現足以說明,除了最高軍事顧問之外,阿根廷總統沒有第二個得力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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