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如昨日,飄飄灑灑,茫茫的田野一片雪白,戶外那粘滿冰雪的柳樹上盡是樹掛,像是一根根銀條懸掛在樹上,格外壯觀。
“楊大哥,你們不用再送了。”
朱平安騎在馬上,向著村口路邊相送的楊大成一家揮手告別。
“恩公,再留一日等雪停了,在趕路吧。昨日之事,我們一家真是多虧了有恩公在,你是我們家的救命恩人啊,多留幾日,等雪停了再趕路吧。這般急著離去,可是嫌棄我家照顧不周啊。”
楊大成一家苦苦挽留朱平安,發自肺腑的感謝朱平安,如果不是朱平安在,他們一家怕是要大難臨頭了。就憑黃攢點那吃人不吐骨頭的作風,肯定會將楊家弄得妻離子散的。正是因為朱平安的援手,楊家才幸免遇難。黃攢點也被知縣割掉了生員身份,然後又將黃攢點以往所犯的罪行一一查實,下了大牢。至於其他的差役也都按照他們罪行輕重,予以了不同的處分,讓楊家沒了後顧之憂。
“昨日已承蒙楊大哥留宿,今日該趕路了。此去京師,路途千裡,考期又近,不能再停留了。”朱平安在馬背上憨笑著拒絕道。
“大哥哥,我也要讀書考狀元。”
跟在楊大成身後的熊孩子,看著朱平安,大聲的喊道。
“呵呵,好啊,那我在京城等你。”朱平安回頭笑了笑,然後拱手向楊大成一家道別。
大雪紛飛中,一騎沿著官道一路往北而去,慢慢的消失在楊大成一家的視線中。
“這是我們朱家的恩人。待會我便去找畫師畫一幅恩公畫像,逢年過節燒香叩謝。”
楊大成看著朱平安離去的身影,和身邊的媳婦兒說道。
沿著官道,一路往北的朱平安忽地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有些莫名其妙。
飄飄灑灑的大雪一直又下了一天一夜才停,朱平安白天趕路,晚上則是找一處民居借宿一宿,第二天一早再趕路,當然臨走時都會給借宿的人家留下十余文錢。
第三天晚上是在舒城縣的驛站停留的,憑借舉人身份。朱平安在驛站得以免費吃住了一晚。驛站接待是有標準的,驛站接待朱平安這樣的舉人,標準只能說一般偏下。不過,托寒冬人少的福,驛站還是超標準接待了朱平安。晚飯是一葷一素一湯,住宿也是單間,還給朱平安燒了熱水提供了澡桶。
洗過熱水澡後,朱平安仿佛新生了一樣,全身的疲憊一掃而空。
好幾天沒有秉燈夜讀了,借宿在民居,不好意思叨擾主人,而且對於農戶來說。油燈使用起來也是很節省的,所以在村落民居借宿時,朱平安都是早早睡去。堅持多年的秉燈夜讀習慣也放下了。
在驛站就不用顧慮這麽多了,收拾好桌子,便挑亮了油燈,只是油燈挑的再亮,也沒有現代日光燈那般明亮白熾,只有昏昏黃黃的一點。
不過昏黃油燈。淺淺墨香,卻也是絕配。讓人不由沉入其中。
先是將這幾日趕路的點滴之事記錄下來,權當遊記了。等回了家父母問起時,也好講給母親聽。寫完遊記,朱平安將所攜帶的書籍選了一本《論語集注》,放在桌上看了起來。
“子曰:君子謀道不謀食。耕也,餒在其中;學也,祿在其中矣。君子憂道不憂貧。”
“子曰: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謂好學也已。”
......
字裡乾坤大,文中日月長。疲憊的風雪跋涉後,秉燭夜讀也是一種享受,筆墨解渴,詩書去乏。
夜半三更,熄燈入睡,一宿美夢。
舒城縣再往北便是六安縣,這便是廬州府的轄區了。
朱平安一大早在驛站蹭了一頓早飯才啟程趕路,走了大約三個時辰便進了六安縣。六安縣屬於廬州府,這裡山地和丘陵也比較多,有一段路不通官道,朱平安隻好驅馬沿著土路前行,這一段路人煙比較稀少。
朱平安在中午的時候穿過了一個低矮的山區,在山腳下生火烤的肉干充作午飯,喝的是隨身帶的葫蘆水壺裡的水。吃完午飯,朱平安騎馬繼續前行,希望早些能見到人煙。
“哼哼......”
騎馬沒多久,朱平安看到了一頭大約有三百多斤中的黑色大野豬在山腳下東拱拱西拱拱的找吃的,應該是這幾日大雪封山,將這野豬給餓壞了吧。
看到野豬的時候,朱平安就警惕了。
別看豬肉總是被人們端上餐桌,在野外遇到野豬也是要多加小心的。野豬行動非常迅速,獠牙可以輕易的將一棵碗口粗的樹放倒。以前看過新聞,知道野豬這貨可是雜食動物,餓急眼了的野豬可是會攻擊人的,以前在新聞上也看到過多起野豬攻擊甚至吃人的慘劇。
大雪封山,餓壞了的這貨不知道做什麽事,三百多斤的大家夥可是比野狼難對付得多,就是獵人也得三五個才敢獵野豬,所以朱平安才比較警惕。
一方面警惕野豬,另一方面也是警惕殺馬特這二缺再腦殘。
果然,東拱西拱也沒找到吃的的野豬,看到朱平安及殺馬特黑馬,然後便不管不顧的衝了過來。
朱平安早有防備,一拽殺馬特黑馬的韁繩,繞開一條弧線策馬避開了野豬的衝撞。
撲空後,餓急眼了的野豬發了狂,豎起耳朵,立起了身上的毛,對著朱平安發出嗷嗷的叫聲,然後氣勢洶洶的追了上來。
發了狂的野豬速度還真不慢,尤其是在山間,這貨的佔據主場優勢更是如虎添翼。
看著發了狂的野豬, 朱平安鎮定自若的策馬一處山坡跑去,然後又繞了一個弧線加速下坡。
野豬本來速度就快,現在下坡速度更快,眼瞅著就要追上了。
就在這時,朱平安一拉韁繩,殺馬特黑馬做了一個急轉彎,正前方一塊大石頭突兀的出現了。野豬下坡追來的速度太快,根本刹不住腳,也來不及轉彎,就這麽直勾勾的撞在了石頭上。
聽著那驚天動地的巨響,朱平安覺的有些蛋疼。
呃,野豬果然不會腦筋急轉彎。
十幾分鍾後,朱平安騎著殺馬特黑馬再一次沿著山路前行,和剛才不同的是,殺馬特黑馬拉著了一個用樹枝做的簡易雪橇,雪橇上躺著一頭黑野豬。
朱平安也沒想到,剛才那一撞,竟成了野豬的永恆,對自己來說完全是意外收獲。
本著不浪費的原則,隻好將它的一身肉笑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