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收到的消息是國醫館醫死了人,但是背後到底有什麽貓膩,其實明眼人都很清楚。
只是,如果醫家真的就這麽容易被乾趴下了,還用得著等到今天麽?很多人都知道,扁魚可是救了皇帝寵妃如今的東宮皇妃麗妃娘娘的命。
這樣的大功在手,就算國醫館真的醫死了人,又能將扁魚如何?大家都是朝中重臣,何必弄的大家以後都無法見面了不是?
還是說在這件事情上,李茂壓根就沒有請示過李由,而是自作主張?
就是所有人都在冷眼旁觀之際,午時未過,內閣府總理大臣馮去疾的案頭上卻是也多出了一份信報。
信報的類容很簡單,正是今日晨間發生在鹹陽城東的有關國醫館醫死人之事。
如今內閣府的各項職能逐漸在完善,六部尚書入閣,各地送來的奏章都事先有宗正府監察司的人專門分門別類的整理好,然後送到六部尚書的案頭。六部尚書拿出具體的意見,然後匯總到內閣總理大臣馮去疾處。
類似這樣國醫館這樣的小事,每天偌大的鹹陽城不知道會有多少。有些甚至連鹹陽令蕭何的銅案上都不會看到。更不要說送到身為內閣總理大臣馮去疾的案頭上了。
可是今天這樣一件連雞毛蒜皮的小事都算不上的小事,就這樣被堂而皇之的擺上了內閣總理大臣馮去疾的銅案之上。
如果說唯一有些不同的,恐怕就是這封信報落款處那枚黑色的梅花水印了。
這梅花水印馮去疾很熟悉。因為他有機會看到過幾次。
梅花水印。別人或許不清楚,但是馮去疾去知道,這是由皇帝陛下親掌充當皇帝耳目的黑冰台特有的標記。
一件小小的醫死人的案件,卻被黑冰台鄭重的送到了自己的銅案之上,這本身透露出來的意思就顯得極為詭異。
難道這國醫館同聖天子皇帝陛下有關系不成?
馮去疾馬上就想到了這樣一個極為不可能卻又唯一能夠解釋的通的可能。可是如今聖天子皇帝陛下不在鹹陽啊!
這到底該如何是好?馮去疾有些拿不準了。
很快,頓弱和李由兩位內閣副總理大臣以及六部尚書都被召集到了內閣府中。
一封簡簡單單的信報被逐一傳閱之後,一眾重臣們卻是不約而同的看向了面不改色的副總理大臣李由,眼神玩味。
就連馮去疾和頓弱兩人,同樣也是如此。
“此事,由實在不知!”
李由看著身前的銅案。淡淡的扔出七個字。
其實此刻李由心中卻是已經驚詫莫名。
在收到馮去疾召集內閣議事的消息趕來內閣府之前。李由剛剛見了這信報上的主要對象李家醫館的主事者李茂。
事情到底如何李茂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李由卻是知道李茂這是要讓城東的國醫館關門。一件不太大的小事,李由並沒有放在心上。
一間醫館而已,想來扁魚也不可能真的為此事同自己撕破臉皮。
只是讓李由沒有想到的。就這樣一件他根本沒放在心上的事情卻是被黑冰台直接送到了內閣總理大臣馮去疾的案頭上。並且還是今日召集內閣諸位重臣議事的主因。
不過此刻。李由唯一想到的可能也只能是不在鹹陽的聖天子同那國醫館有著關系,或者說國醫館本身就是自己那位行事如天馬行空的小舅哥聖天子皇帝陛下所開設的?
正是因為聖天子皇帝陛下不在鹹陽城,所以黑冰台擔心國醫館中已經被鹹陽令府衙役關入牢獄中的幾位醫師出了什麽意外才會直接將信報送到內閣總理馮去疾的案頭之上。用來警示馮去疾嗎?
“此事,著禦史府會同鹹陽令蕭何徹查,諸位大人以為如何?”
李由的話馮去疾沒有信也沒有不信。他不相信李由真的一點風聲沒有聽到,就算李由現在不知道,想來那李茂此刻怕是已經等候在李府中了。
畢竟,扁魚可是大秦太醫令,而李茂只是太醫院中的普通太醫而已。想要同扁魚鬥,李茂明面上還是有著不少的差距的。
“大善!”
頓弱自然不會有意見,既然牽扯到了朝中官吏,那麽這件事本身就是禦史府分內之事。
“附議!”
“附議!”
張蒼等人紛紛出言附議。
……
鹹陽城南李府,李由書房。
偌大的書房內燈火通明,李由端坐在當年李斯自殺而亡的那張靠椅上,眼神森冷的盯著銅案前匍匐在地的一個中年人。
“還請公子救救小兒吧。”
李茂聲淚俱下,叩首不已泣聲道。
國醫館醫死人之事的發展,可以說讓關注這件事的朝中群臣齊齊跌碎了一地的眼鏡。
午時剛過,鹹陽令蕭何還有禦史府的兩位在朝禦史就聯袂出現在鹹陽府牢獄之外,提審了國醫館一眾被擒之人包括死者家屬,還有那幾個指認國醫館醫死人的幾名壯漢。
隨後不久三名跟隨李茂之子李威前去捉拿國醫館一眾醫師的城東衙役也被拘來提審。
事情的經過本不複雜,很快就有了一個大致的輪廓出現。
死者妻兒卻是咬定死者是喝了國醫館的藥湯才死的,連同那幾名壯漢也同樣如此。而三名衙役受了李威的賄賂才會天剛剛蒙蒙亮就出勤之事,卻是在見到蕭何以及兩位禦史的時候就立馬竹筒倒豆子的全都一五一十的招了出來。
村婦還有那幾個潑皮不知道蕭何以及兩位禦史的身份,隻當他們三人都是城東的司丞一類人物,自然按照先前議定好的說辭來說。
可是三位衙役卻是清楚蕭何的身份,尤其是看到兩位在朝禦史身上的官服,卻是瞬間知道事情怕是已經脫離了自己等人先前的預料。
自己的頂頭上司東城司丞躬身在一邊一直抹著頭上的冷汗,鹹陽城最大的大佬令尹大人親自來了,再加上禦史府的兩位禦史大人,那麽這還是一件普通的醫死人的糾紛嗎?
這三個小小的衙役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擔心自己說漏了什麽,哪還敢再有任何的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