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所謂的“檢查”過去之後,周儼帶著東吳軍士灰溜溜的離開了碼頭。而在海馬號的船舷,陸仁的臉上帶著幾許輕蔑的微笑,目送著周儼人馬遠去。
忽然間,貂嬋用手指戳了戳陸仁,低聲問道:“義浩,你平時不是這樣的啊。這一類的人,你讓小貞給點錢打發一下不就行了嗎?”
陸仁皺了皺眉,搖搖頭道:“你以為我想這樣?花倆糟錢把這些人打發走,我還樂得清閑。但是是人都會犯一犯賤,他們那些人前幾次在糜貞的手上撈油水都撈習慣了,會認為我好欺負,少不了的就會生出些得寸進尺的心態。如果不適時的敲打一下,他們只會越來越過份。”
說著陸仁又望了一眼船隊中那多出來的三艘錦帆快船,略顯無奈暗自心道:“主要是今天的情況有點不太一樣。如果是別的時候,多花幾個糟錢也沒什麽,可甘寧和徐庶他們現在就呆在我們的船隊裡面,我要是顯得太軟弱了,他們會瞧不起我的,那我還招攬個屁!”
當然嘴上可不能這麽說,所以陸仁對貂嬋說出來的是另一套詞:“那些人,一但被他們得寸進尺了就會貪得無厭,變著方的找借口來撈油水。可阿秀你看看,我們的船隊裡拖著幾百具的江/賊屍首不說,錦帆賊甘興霸也在我們船隊裡面。這要是不強硬一點的直接把那些人趕走,被他們抓著這個事來作文章,那才會真正的麻煩不斷。真到那個時候花倆糟錢都是小事,萬一惹得甘興霸一時惱怒和他們打起來,事情可就沒完沒了了。”
貂嬋表示恍然的點點頭,但又有些擔憂的道:“只是現在你這樣做難免的會得罪到人,就不怕他們給你找麻煩?”
陸仁聳聳肩:“麻煩這東西,你越是怕就越是會找上你……其實說白了,那些人都是些欺軟怕硬的主,咱們該硬氣的時候硬氣一點。他們反而不敢吭聲。再說了,真當我們江東陸氏是好欺負的嗎?給他們點好處那叫客氣,得稱之為打賞,應該是他們管我們叫大爺。卻並不是我們要供著他們。這個主次關系可千萬別搞錯了。”
這番話陸仁說得到是頗有幾分底氣。在這個事上,別人或許不是很清楚,陸仁卻很清楚這一時期的孫權對江東本土的豪族世家勢力是有多麽的依賴,因為在孫策死後,孫權想坐穩江東的話就必須依賴江東本土豪族勢力的支持。而眼前的這場事要是真鬧大了。很容易引發江東豪族的不滿之心,那最後死得難看的人只會是周儼這種不長眼的家夥。
陸仁畢竟是個開了外掛的家夥,而且現在處在這樣的一個大環境之下,自然沒少參閱過後世的學者們對這個時代的各個時期的分析。而在孫吳的問題上,有學者指出過孫氏集團在孫堅、孫策時期根本就不能算是江東本土的大族,最多只能算是小姓宗族。
孫堅、孫策時期的集團應歸屬於淮西勢力集團,卻並非江東本土的勢力集團。因此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孫策帶兵進入江東地界,與其說是回到家鄉,到不如說是在“入侵”江東。當然會受到江東本土勢力集團的抵製。而孫策在江東的殺人如麻,乃至於“所誅英豪雄傑畢能得人死力者也”,很大程度上都是一種無可奈何的舉動,因為他不殺就立不了足。
可惜的是孫策死得太早,這主心骨一倒,當時的孫權又太過年輕,因此對江東本土豪族的威懾力一下子就降到了冰點。孫權繼位之後很清楚孫氏集團想坐穩江東,唯一的辦法就只能是與江東本土豪族合作,換言之就是讓孫氏集團的內部構成逐漸的由“淮西型”轉變為“江東化”。而在這種時局之下,孫權又哪裡會與江東本土豪族產生什麽衝突?
事情再轉回到陸仁的身上。陸仁曾經的官職可是大司農府治粟都尉、守尚書台尚書仆射,單以品級而論可不比孫權低;論身份名望,此時的陸仁更很可能是江東的諸多豪族名士裡面最高的一個。陸仁這裡真要是鬧點什麽動靜出來,大了不敢說。讓孫權、張昭這些人頭痛上好一陣子卻還是沒問題的。
所以總的來說,現時點的陸仁真要是對上孫氏集團,只要佔著理且事情不是很大,還是有那麽些有恃無恐的,說得難聽點叫怕個毛線!而這也正是陸仁敢對周儼假以顏色的底氣所在。
自顧自的怪異一笑,看得身旁的貂嬋秀眉微皺。再想了想。貂嬋又戳了戳陸仁,問道:“你之前不是一直都不想和孫仲謀、周公瑾這一類的人碰上面的嗎?那剛才你怎麽又說要去拜訪周公瑾?”
陸仁雙手一攤,笑道:“嚇唬那個不長眼的家夥的。其實要是不出意外的話,周瑜這會兒正在忙著整備軍務,哪有時間和心情和我見面?再說那個周儼只要不是笨蛋,也不敢把剛才的這場事向周瑜提起。真要是說了,他不是自己在找抽嗎?行了行了,不說這個,我們的船隊在這裡要停留上好些天,買賣貨物的事有小貞去打理,你我也幫不上什麽忙。既然如此,你不妨去準備一下,回頭陪我去柴桑城裡逛逛。我先去甘興霸那頭看看。”
愛逛街幾乎是絕大多數的女人天生的本能,貂嬋也不例外,所以在應了一聲之後就回艙準備去了。陸仁卻是在轉了一圈,問了好些個人之後,才在一處船艙之中找到了甘寧。而此刻的甘寧吧,居在是在饒有興致的看著陸氏子弟在那裡打牌!
說起牌,那當然是陸仁弄出來的撲克牌,不過不是紙製的,而是以麻將牌的形式弄出來的木製撲克牌,玩的時候像砌麻將那樣洗砌摸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陸仁現在哪弄得出硬殼紙和相應的印刷?找木匠做木製的而且還方便一些。在當初的時候,陸仁閑暇時也常常會與婉兒、蔡琰等人打打牌來休閑一下。
而玩樂的東西一向是流傳得最快的,最重要的是這玩意兒夠通俗,比起上流文人們玩的那些投壺射戲之類的高雅玩意兒,更容易被中、下層的百姓們所接受,因此這種相對來說比較方便的休閑娛樂,很快就在陸仁所到過的地方流傳開來,比如說在屯田諸屯之中,屯民們在收工之後就會來上幾局消遣一下。
屯民們都玩,可以說是陸仁直系的船團水手又哪裡會不玩?再者當過水手的人都知道,船在海上漂的時候,大多數的時間裡都是沒啥事可做的,手頭上也是得有點玩樂的東西,如果是想來點籃球之類的運動項目,船上也沒那個空間給他們玩。
陸仁正是因為了解這種情況,所以就訂做了不少木製牌分發給水手們,所以一來二去的,船團裡的水手們沒事的時候湊到一起打牌也成了一種習慣,至於賭不賭錢陸仁就不管了,反正想禁賭也禁不了,你別鬧出事來就行。其實這種事別說在那個時代,就算是在現代社會裡,跑船的水手們上了岸之後喝酒打架找女人,還不都是一樣的德性?
今天船團剛剛靠岸,上貨下貨本身就是要糜貞那頭處理好了之後才進行,加上江/賊屍首的事情要處理,周儼那個不開眼的家夥又插了一杆子,諸多的水手們暫時沒啥事,自然就湊到了一起打牌玩樂,到是甘寧會對這玩意兒感興趣就有那麽點出乎陸仁的意料之外。
不過轉念一想卻也沒什麽可奇怪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甘寧就一大賊頭,會對吃喝玩樂的東西感興趣那實在是平常不過。現在這個檔口上,找點這一類的東西給甘寧他們玩玩,也省得甘寧他們一大幫子的人吃飽了沒事加閑得無聊給陸仁惹出什麽事來。
一念至此,陸仁就叫來了黃信,讓黃信帶著甘寧、徐庶他們玩一玩,自己則向甘寧告了個罪,說要去處理一些相關的事情,然後陸仁就帶上了貂嬋、陸蘭,再就是幾個護衛,往柴桑城而去。本來陸仁還想叫上蔡琰的,蔡琰卻說不太想動,陸仁也隻好作罷。至於糜貞就不用多說了,這會兒正忙著上貨下貨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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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時期的柴桑嚴格的來說是屬於軍事型的城鎮,一則是柴桑逆江而上沒多少水路就可以進逼江夏,二則柴桑旁邊就是適合大規模水軍屯駐的鄱陽湖。
論及繁榮程度, 柴桑當然沒辦法和襄陽這樣的大城市相比,不過作為江南地區的名城,也頗有值得一提之處。至少至少,陸仁走在柴桑街市之中的時候能感受到這裡的活力。
陸仁目前主要的重心是放在了襄陽,對柴桑這邊的情況到是所知不多,船隊幾次在柴桑這裡的停靠,也只是匆匆忙忙的上貨下貨就走人了而已。所以陸仁他們走在街市裡的時候,到也覺得處處都挺好奇的。
最來勁的當然是貂嬋和陸蘭。今時今日的貂嬋很有那麽幾分女王范,陸蘭則是小姑娘,一路上嘰嘰喳喳的幾乎就沒消停過。陸仁對此也懶得去管,反正本來就是出來逛街,說那麽多也沒啥意思。
街市之中嘛,少不了一些熱鬧可看,這會兒陸仁他們就看完了一處熱鬧,正準備找個地方吃點東西。而在某個拐角之處,陸仁他們與對面來的一行人擦肩而過,陸仁等人也根本就沒有留心什麽。可是兩下裡才剛剛這麽擦肩過去沒幾步,那一行人中卻有人若有所思的急轉過身,細細的望了幾眼貂嬋與陸蘭的背影之後,馬上就高聲喊道:
“你們幾個,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