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在下,不過已經小了很多。
陸仁已經回家休息去了,而府衙中的荀彧與郭嘉仍然目瞪口呆的坐在那裡,望著陸仁留下來的竹簡說不出話來。
良久過去,荀彧才拿起竹簡,遲疑不定的向郭嘉問道:“你這個義浩賢弟到底是師從何人?”
郭嘉茫然的連連搖頭:“不知道……他一直都只是說他自幼流浪,可去過哪些地方,他說他自己都記不清了。”
荀彧道:“很奇怪的人。不過在我看來,他肯定是有著不為人知的過去。別的不說,他剛才向我們訴說的那些種稻之法,你聽得懂嗎?”
郭嘉搖頭依舊:“聽不懂。什麽聚溫、秧期、水量的……我曾幾何時又學過這些?”
荀彧道:“我研讀過《農經》、《汜勝之》,到是勉強聽懂了一些。不過他對農事的所知,此二書之上卻全無記載,很多事物更是我聞所未聞。我現在真的很想知道他到底去過哪些地方,又是從哪來學來的這些。”
郭嘉向後一仰躺到了地上,輕歎道:“誰知道呢?每個人的際遇不同,他或許有過什麽奇遇也說不定。而很多的世外高人,其實是不願為人所知的,這小子也許就曾經碰上過這樣的奇人並得其授業,但也遵其囑不能將其說出來。他既然不說,再多逼問也沒有意義……不說這些了。他想求取一個率眾屯田的職位,你幫不幫他?”
荀彧的回應斬釘截鐵:“幫,一定要幫。姑且不論他說的那些我們聽不懂的東西是真是假,但收聚流民、屯田治粟,以此為定國之根本一事卻是斷然不會有錯的。而且他自己也說得很清楚,現在只是試屯而已,一但成功那往後就有前例可依,再施行時只會事半功倍。即便失敗了,也不過就是養著一屯的流民吃了一年的飯而已。”
郭嘉道:“文若你和我想得差不多,主公回來的時候我也會向主公進薦的。只是這官職你想好了沒有?”
荀彧道:“秩中本就有屯田諸職,給他不難。不過我覺得他要督屬從眾,都尉一職的身份就低了些,所以是薦他為屯田校尉。”
郭嘉啞然失笑:“那這小子豈不是升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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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平元年冬十一月,去陳地周邊掃蕩了一圈的曹操回師鄄城。向荀彧問過劉備援糧賑災一事裡面的細節之後,曹操對陸仁也不由得有些刮目相看。老實說,曹操其實對陸仁一直以來都並不是很感冒,僅僅是把陸仁視作一個一般的人才,也就是能偶爾的出出主意、說說看法的那種。
現在曹操的燃眉之急已解,又掠回了大批的糧草,經荀彧清點後,認為大致可以支撐到次年的秋收,也就是說有了與呂布爭奪袞州的本錢,曹操心情大好之下自然要大宴群臣。等到正式大宴的次日,曹操又把荀彧、郭嘉、陸仁找來另設小宴款待。
宴前郭嘉特意的交待過陸仁,這小宴便是陸仁向曹操求取官職的機會。陸仁明白這裡面的一些重要性,暗中也作好了相應的準備。到小宴開始,酒過三巡之後,曹操晃著酒杯先向陸仁發了問:“義浩,你這次去徐州,事情辦得的確是漂亮,但孤還是想問一句,現在孤既然受下了劉備的這份人情,那孤欲再取徐州時,又該用何名目?”
都說陸仁是早就作好了準備的,當下不緊不慢的道:“說易不易,說難卻也不難。關鍵是看曹公奪回袞州之後,是不是能給呂布留口氣。”
曹操那是什麽人?軍事大家一枚,一聽陸仁的話就明白了過來,撫須微笑道:“義浩的言下之意,是把呂布往徐州趕?”
陸仁點點頭:“到也不用刻意去趕,只要把他趕出袞州,再給他留點戰力也就行了。淮南袁術本來就不會接納呂布,這頭呂布就去不了;呂布投張邈之前,袁紹曾對呂布生過殺心,呂布不敢去袁紹那裡。這兩頭都去不了,呂布又軍中無糧,就只有就近去試著投奔劉備。”
曹操笑道:“那劉備又會接納呂布?”
陸仁道:“肯定會。劉備也是一代梟雄,又哪裡會不清楚曹公你一直在覬覦著徐州?更何況在投到曹公帳下之前,我還曾經……唉,不說也罷。反正劉備肯定會接納呂布,為的就是與曹公相抗衡。只是以呂布的為人,劉備只要有點什麽錯漏之處……”
曹操表示滿意的點點頭,再擺擺手示意陸仁不用再往下說,而是招呼著眾人一起喝酒。又是幾輪的酒後,幾個人都有了一點微醉之意。曹操口頭嘉獎了陸仁一番之後,忽然笑而問道:“義浩今年多大了?”
陸仁愣了愣,回應道:“我?二十三,到明年開春就二十四,正是兩紀之年。”穿越時是二十二歲,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年多。
曹操笑道:“你與那位糜家小姐之間可有婚約?”
陸仁再愣,不知道曹操突然問這個幹什麽,難道是男人的通病發作,酒喝多了點就要開始談論女人?當下趕緊搖頭道:“沒有沒有,只不過是當初在糜家當賓客的時候教過她一些曲樂和算術而已。”
曹操道:“原來如此?罷了。待孤日後攻下徐州,就將糜家小姐婚配給你,如何?”
陸仁臉皮抽搐了一陣,心說老曹你是想幹嘛?
而曹操看到了陸仁那很古怪的表情,頓時就放聲長笑了起來,連郭嘉和荀彧都在笑了起來。笑過之後曹操壞笑道:“孤還記得你自陳留傷愈歸還時,孤曾說過會代奉孝弄幾個美女給你侍寢暖床,現在你已頗有功績,孤也應當兌現當日之諾了。”
陸仁啞然,心說老曹你還記得這事?那現在是不是想賞幾個女人給我?
卻見曹操可能是借著幾分酒意,用力的擊了幾下掌,很快自屏後就有數名盛裝女子魚貫而出,向在座幾位盈盈一禮之後便列成了一排。曹操伸手一指怪笑道:“義浩啊,自己挑吧。”
曹操接著道:“天下女子不少,我看義浩你也不必苦戀獨芳。這廳中數女,你可以任選一女回去隨侍左右,也權當作孤對你徐州之行的褒賞之一。你雖未曾娶妻,但先得一妾隨侍也亦無不可。正妻之事,有合適的人再作打算。”
陸仁有些無語,不過卻也知道在古時經常有那種未娶妻卻先納妾的事。接著陸仁當然是拿眼去掃晾廳中諸女。但不知為何,陸仁對這幾個女子都提不起什麽興趣。不是說這些個女子沒姿色,而是看著這些女子的時候,陸仁卻沒來由的想起了自己在臨穿越時拱過的那些白菜。
那些白菜是什麽情況?拱的時候還有點意思,可是在拱完之後,陸仁的心頭總是會泛起一陣陣莫名其妙的空虛感。特別是那些白菜完事收錢走人的時候那“瀟灑”的樣,令陸仁都生出了幾分厭惡之意。
現在曹操喊出來的女子雖說不是自己那個時代的白菜,可陸仁還是忍不住有點把這些女子和白菜畫上了等號。一想到自己接下來在做事的時候,有個這樣的女子跟在自己的身邊,陸仁就有點煩。而且萬一運氣不好,碰上的是個很會撒嬌很會鬧、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爭寵型……陸仁光是想想就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
還有一個很最要的,就是陸仁身上有著太多不便為旁人所知的東西,可曹操的特務在歷史上也是很出名的。萬一這些個女子有監視陸仁的任務,那陸仁豈不是……
一念至此,陸仁當然是想推辭。可是微一轉念,陸仁卻又知道不挑一個回去不行,因為你敢不給老曹面子就等於找死。想亂指一個算了吧,陸仁又真沒那個心情。眼珠轉了幾轉,陸仁趕緊的裝出一副有些喝多的了樣子,離席謝罪道:“得蒙曹公褒獎,陸仁真是受寵若驚。只是現在……能不能讓我先去上個茅廁?”先借尿遁躲一躲,冷靜一下或許還能想出辦法來。
曹操聞言放聲大笑,很隨意的揮揮手讓陸仁先去如廁。
二話不說,陸仁躲進了茅廁裡。不過陸仁從茅廁裡出來的時候, 陸仁都還沒想出什麽應對的辦法,只能抬頭望天心中暗道:“要不就隨便挑個臉蛋和身材都好點的回去當白菜拱吧?被監視就被監神吧,在老曹的手底下混,這種事還能躲得掉……我靠,我這是怎麽了?曹操這是要送女人給我玩,我卻在這裡想東想西的又算什麽?”
話雖如此,但陸仁的腳步卻是慢慢的、慢慢的在往回挪……也別說陸仁什麽,其實很多時候人還就是會犯這樣的賤,用個現代的詞說就是“作死”。特別是在那些吊絲們的身上,這種情況會猶為明顯。打個這樣的比方吧,吊絲們往往一天到晚的都在想像著和哪個女神叉叉圈圈,可真當這個女神跟這個吊絲說“我們去XXOO吧”,吊絲們最大的可能不是欣然而為,而是會落荒而逃……
就這樣,陸仁低著頭慢慢的挪到了廊門拐角那裡。因為有些心不在焉,嘭的一下撞在了一個剛剛從宴廳那裡送菜回來的侍女身上。酒喝多了點的人力氣有點收不住,猶其是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因此這個侍女居然被陸仁的這一撞給撞得身子一歪,摔倒在了廊外的草坪上。
“哎喲!對不起!”
陸仁見自己撞翻了人,就趕緊伸手去扶這個侍女。恰巧摔坐在地上的侍女這時一抬頭,二人就變成了面對面的四目相交。而這一對望,陸仁頓時就失聲驚呼道:
“雪莉!?”
(今天有事外出,隻來得及碼出這一更。明天瓶子會補上一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