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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途遺禍》一千六百五十三 分擔
真實與虛幻的照明珠光芒緩緩的重疊在了一起。

 一個無法看清面目的身影快步走來,取走了地面上的一個十分纖細看似手鐲的物體。然後,那虛幻的照明珠光芒就這麽消失了。

 “看來閣下還真猜準了。”安元辰道,“但是,為什麽要我偷偷摸摸的到這裡來看?”

 在逼仄且頗有些汙穢的下水道內,站著三個人。除了安元辰之外,另外兩個人是墨鴉和謝至珩。安元辰是謝至珩找來的。而地點是墨鴉選擇的——想要確認,從不夜樓五樓的盥洗台裡扔下來的東西會落到哪個位置,想要精準的判斷這一點,除了去找不夜樓的詳細機關圖,就只能讓專業人士來判斷了。

 陣法和機關總有相通之處。

 “我們先離開這裡。”謝至珩不置可否的說。

 在路上,還是墨鴉猜到答案,“不想打草驚蛇,還想轉移視線。那人顯然也想要隱秘行事,又害怕失誤,否則就不會那麽走過來拿了。”

 安元辰琢磨了一下。

 “所以之前讓我去看那個綠袖,而不是看那整個房間?”

 “就算是你看那個房間,估計也看不出什麽來。”謝至珩撇嘴,“你當他們不會防你這一手?”

 安元辰想了想,“這也挺好。”

 “現在情形特殊。”墨鴉道,“過了這段時間,沒那麽緊張了,你還是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情形怎麽特殊呢?

 特殊在,安元辰現在有個臨時官印,刑部尚書和大儒劉肅的官印,都在這臨時的官印上留下了一道防護。這防護在危機時刻是能救命的。但也是明都一堆善後的事情都沒做完,還在持續調查。但明都這種“暗中緊張”的氣氛卻也不可能一直維持。

 安元辰身上的防護,自然也就不可能一直維持了。

 這可是會消耗那兩個上級官印的力量的。

 安元辰在明國又沒有多少根基。他的天目神通,意味著很多在追溯陣法籠罩范圍之外的事情,都要考慮“被追溯”。這自然會讓人很不爽。不爽了,自然救護想著要乾掉讓人不爽的源頭,尤其是對方還沒什麽保護的時候。

 “不用擔心。”安元辰安之若素。

 墨鴉愣了下,“怎麽了,莫非是有哪位大儒招攬你了?答應給你配個強力的護衛?”

 安元辰鄙視的看了墨鴉一眼,“我不會留在明都。”

 “你想換個地方求學?”

 安元辰再次鄙視的看了墨鴉一眼,讓墨鴉覺得相當不適應,“就我這資質,倘若正兒八經的去上學,嘗試通過科考去做官,你覺得大概要幾年?”

 墨鴉無言以對。

 他和納蘭敬暉等人有交流。

 雖然萬花門是在扶持後天儒修,後天儒修的資質確實不如先天天目,但納蘭敬暉等人和華國優秀學生之間的差距,主要還是因為教育環境。爭鋒書院沒有足夠好的老師,優秀的學生又容易一覽眾山小而缺乏競爭……還有些別的原因。

 安元辰就更別說了。

 想想第一次見面的情況,他比納蘭敬暉等人還差一大截呢。

 “估摸著我還沒過會試,這天地就能大變樣了。”安元辰道,“連華國那邊都在說吧,妖魔戰爭即將開始。”

 安元辰也不傻。

 為什麽連大儒都會在他的臨時官印上留防護?就因為他沒有靠山,天賦又有用。但就這麽留在刑部,不是科舉出生,終歸不過是個吏員。上升太難。去學習吧,就和他之前說的一樣。

 他能從一次次的天道反饋中感覺到一個大時代來臨的號角。

 那兩種選擇都意味著,他會在之後的大浪之下,做一個毫無自主能力的底層小民——和那些普通人的差距並不大。

 只有換一個法子,才能借助那種特殊的反饋機制,將自己的修為提升上去。

 不用太在意鬥境。

 若是能在之後的大時代中達到文膽境界,相信他的天目神通會變得更有用——現在稍微有些空隙,他就在養自己的天目神通。

 “所以你想跟著林水馨他們?”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安元辰道,“別忘了我們可是被卷進她的本心誓言裡了。她其實也應該負責的是吧?”

 “……你這是瞅著她的脾氣好吧?”

 “這也是當然的啊。”安元辰很有自知之明的說,“其實要她脾氣不好,我早就屍骨無存了吧。”

 他們聊著天,很快就找到地方鑽了出去。

 正在望風的墨歡連忙問,“怎麽樣?”

 “和高菡猜的一樣。”謝至珩道,“那舞鳶應該是真把自己毀屍滅跡了。”

 “她其實有機會離開的,而且有很大機會不被安元辰追蹤。”墨歡皺眉道。她已經知道了整件事的經過。

 “但就算是避開了安元辰的追溯,也還有很多其他的追蹤方式。刑部這方面的高手很多。有機會離開就意味著有可能留下痕跡和線索……那麽,她是盡快離開明都比較好呢,還是去找她組織的其他人好呢?”

 “就為了這個?”墨歡皺眉,“就是組織,也不至於如此。”

 “組織養出來的不是死士。”墨鴉簡單的說。

 對組織來說,南方的環境複雜,北方是天高皇帝遠。死士的最大毛病是很難有太好的主觀能動性,在南北都不那麽適用。

 那個舞鳶背後的勢力不一樣。

 墨歡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撇撇嘴。

 “對了,你們那麽不是也抓了一個?”墨鴉想起一件事來。

 “那個沒什麽意義。”謝至珩道,“那是一個比較松散的聯盟,擅長的是底層活動。傳消息,製造一些小意外什麽的估計很擅長。其他的也就那樣了。君妙言應該是想讓這個聯盟出手,找個人栽贓。具體方式則是害一條人命,再‘查出’背後有人這樣。君妙容……據說來明都之後的脾氣一直比較差,人緣不算好。”

 知道了君妙言的身份,那女子又不是什麽特別嘴緊的。

 謝至珩該摸透的也都摸透了。

 但是……

 “這麽栽贓能有效果?”

 “能啊!畢竟這個聯盟裡有不少紅袖書院的人。那些紅袖書院的人,又有不少是南方組織或者華國的人手。”

 “現在知道了有南方的‘復仇聯盟’,什麽事情不能栽過去?”墨歡補充。

 當然,謝至珩也只是猜想。

 雖然很有道理,如果能得到君妙言的承認才算是實錘。

 偏偏謝至珩能調開區域管理人員的注意,帶安元辰下下水道,卻是沒有能力,查到君妙言的後續——君妙言在受到刺殺的時候,雖然第一時間就得到了根九的救援,然後本來想要去“偶遇”的君紓也連忙出手了。

 但那柄刺殺的飛劍是帶毒的。

 君妙言傷得不重卻中毒昏迷。然後就被君幼誠那邊接手了。目前就沒醒過來。

 就醒過來了,也輪不到他們去問話。

 不過,這群人聚在一起是有其他事的。

 墨鴉和安元辰走後,謝至珩就往他和姚清源約好的地方去了。

 &

 概括的說……

 周焯雲等人攬下了“認出君妙言、懷疑君妙言”的鍋,認定了舞鳶失蹤且有問題,照著這條線索正在主動調查。目前已經去打聽刺殺者的情況了。

 謝至珩這邊……

 紅袖書院有問題這件事,幾乎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了(家中有紅袖書院侍妾的官員可能有不同意見。也畢竟不是所有紅袖書院成員都有問題),偏偏現在這個情況,不好大肆清理各家後院。只能約束官員本身。加上謝至珩對這種底層的情報組織不感興趣,就將那女子交了出去。

 然後準備在周焯雲等人轉移注意力的時候,執行商議好的下一步。

 ——去找姚清源做“線人”。

 但是顯然,這就漏了另一條線索。

 墨鴉剛剛看到的,被取走的儲物鐲。

 舞鳶從君妙言走後,有相當一段自由活動的時間。她有逃走的機會,就是不逃走,也完全有將儲物鐲交給別人的機會。但她沒有那麽做。將儲物鐲子扔進了下水道。

 這麽做,必然是有原因的。

 也許她非殺綠袖不可,殺了人就沒了充裕的逃走時間?也許她的身邊,並沒有可以托付貴重物品的人選?

 這樣的線索該怎麽查下去,就是墨鴉的事情了。

 然後……要秘法的事情,寧朔辦了。

 怎麽弄到救人秘法變成了林殊那邊的事。

 將事情給捋了一遍,水馨就有些傻眼。明明是她跟過來的情報,為什麽轉了一圈,她居然無事可做了?

 結果,還是小白一語道破天機,“主人也有很多人會幫忙了呢。”

 ——盡管“找到可靠大儒聯盟”這件事,還不能說是完成。但來到北方這段時間,她也確實是交了一些朋友,有了一些沒有盟約,但確實是可以有同樣目標(短期的或者長期的)盟友。

 用不著事事躬親了。

 就是仙海城遺跡,哪怕還涉及到她的冒牌貨,她也都基本放棄了。

 “但接下來該怎麽做啊?”水馨歎口氣,“本來是說,在這個不夜樓打探消息,賣些貴重物品,吸引注意力,看看會不會有什麽變化。但現在,其實幾個勢力都被盯了吧?也有定海珠、雪鮫王珠這樣若隱若現的珍寶。”

 在她這麽感慨的時候,林楓言就將一樣東西放到了她的面前。

 “這啥?”

 水馨翻了下身前那一對翅膀狀的東西。看起來有些像是水頭十足的黑玉,並不透明。

 內側和手掌差不長,和飛禽的翅膀相比,顯得頗為狹長,但又是渾然一體,不像飛禽翅膀那樣是骨架和羽毛的組合。

 她能“看到”,被封鎖在這對“翅膀”內部的澎湃靈性。

 “這材料也五階了吧?你哪裡弄得?”

 “萬軍秘境。”

 “……哦,萬軍秘境據說有海洋的。”水馨點頭,“這東西什麽用處?”

 “海王鯨魚翅。”林楓言道,“風浪。”

 “你開玩笑?海王鯨魚翅就這麽點點大?”水馨拿起了一片只有兩個多手掌大的靈材。

 “煉製過。”林楓言表示他是撿現成的。畢竟他在萬軍秘境的時候,也並沒有劍心修為。

 “所以這玩意和那什麽五階定海珠算得上是爭鋒相對?”

 林楓言點頭。

 “算是變相的蹭熱度吧?拿來換什麽?”

 “一樣。”

 所謂的一樣,就是之前準備去換的東西。水馨點了點頭,心知以林楓言這沉默寡言的程度,肯定是自己辦這件事。林楓言就負責在後面觀察。

 走出房門,水馨在五樓轉悠了一下。

 然後她發現,原彥央居然也還在這個情報區,專心收集華國那邊的情報。他好像也是住在五樓了。畢竟他繼承的遺產豐厚。水馨覺得,這位可能還是要往仙海城遺址走一遭的。

 盡管水馨對此已經放棄,看到原彥央,想起臥龍山脈的事情來,也不由得冒出了一些想法。

 將之按下之後,她又到四樓等地方轉了一圈。

 林楓言始終跟在她身後。

 顯然,前一天晚上的事件,對不夜樓沒什麽影響。回到這裡來的人,顯然都沒有“死過人不吉利”的忌諱。

 沒多久,水馨就又回到了五樓,找到了五樓分配的管事。

 “昨天晚上我們聽見,飄零坊帶了一顆五階定海珠想要出手?”

 管事和之前不是同一個。

 但顯然知道得也足夠,“不是出手,是想要找人幫著煉製一個輔助法寶。可惜……”

 “如果他們想要做這件事……”水馨也不說是哪件事,隻指了指頭頂,“是在更高層的地方和人交涉嗎?”

 管事對這兩位看著並不那麽富裕的劍修的目標有所猜想,並不意外的笑道,“那樣的事情,自然是尋找定向的對家才比較好,我們不夜樓,也是提供中介服務的。”

 “安全性呢?”

 “自相殘殺那是沒法子的事兒。除此之外,不夜樓保證,在不夜樓的安全……當然了,要是人太密集了,也沒法子。”

 “也行。”水馨傳音,“我們有件相等的東西要出手。”

 依然並不意外。

 但這樣的交易,能夠提供的高昂中介費用,還是讓管事露出了一個更加熱誠的笑容,“不夜樓很快安排專人,到兩位的房間進行登記。當然,若是兩位想到樓上看看,也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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