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質和人質之間的變幻真是快的離譜,剛剛尚泰王還是砧板上的肉呢,結果現在莫裡哀也成了鋼刀下的肉票,這節奏看得人真是眼花繚亂。網
現在就連龔橙也有點腦子不夠使的了,饒是他精似鬼但是也疏忽了兩個巨大的破綻,一個是沒想到尚泰王如此強硬,而另一個則是沒想到日本人居然也有原則,他們居然真能保持住對肖樂天的忠誠。
“該死的,肖樂天到底給了這些日本人什麽好處?他們怎麽就這麽死心塌地呢?這群日本人不是最流行下克上嗎?”
不過還沒等龔橙想明白這一切呢,現場居然又一次混亂了起來。
這時候的莫裡哀已經從剛剛的暴怒中走了出來,冷靜的思維又回到他的身上,他已經不在掙扎了。
“布魯斯將軍,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麽,你害怕我的死會讓你有所牽連,你害怕巴黎那些政客會拿這件事向你開火……你更怕皇帝陛下對你的懲罰…”
莫裡哀口氣居然越來越平靜了“可是你錯了,你不僅看錯了我,更看錯了偉大的皇帝陛下,在我們的心中法蘭西的榮譽高於一起,只要你能帶給法蘭西勝利,你將不會受到任何的懲罰……”
“你不懂,你根本就不懂…你真的以為陛下的登基靠的全是陰謀和政變嗎?你腦子裡塞的都是稻草嗎?沒有整個法蘭西的精英階層的支持,你以為拿破侖王朝能複辟嗎?”
莫裡哀現在全是濃濃的恨鐵不成鋼的口氣,他對莫裡哀的領悟力感到非常的遺憾“滑鐵盧那場潰敗之後,反法同盟逼迫我們簽署了《維也納合約》我們喪失了所有的戰勝領土和海外殖民地…”
“沒有人口和市場,我們法國的工商業究竟該怎麽生存?你難道就看不到民間資本對殖民地的渴求嗎?你難道沒有聽見民眾的心聲嗎?他們對勝利的渴望你沒有聽到?”
“是的,是有很多人在罵我們的皇帝陛下是暴君,可是這名暴君卻啟動了一次又一次的海外戰爭,甚至在克裡米亞狠狠的教訓了世仇沙皇俄國…正是他帶來的一場又一場的勝利,讓法蘭西民心重聚,讓工商業蓬勃的發展……”
“就連巴黎大改造計劃,也是皇帝陛下送給人民的禮物…這才是法蘭西所需要的,這才是祖國的利益……”
莫裡哀這一刻就好像站在巴黎的廣場上向萬民進行演講“勇敢的士兵們?我們真的是卑鄙的侵略者嗎?不是的,我們是文明的傳播者,我們更是法蘭西利益的維護者……現在你們告訴我,祖國勝利的腳步難道就要終止在這裡嗎?”
“士兵們,不要管我的生死,去戰鬥吧,向這群野蠻人發起進攻,只有不斷的勝利,才是祖國強大的基石…”
“皇帝陛下萬歲…法蘭西萬歲…”大吼一聲的莫裡哀突然脖子發力,他用盡脖頸的力量猛然想刀刃撞去,甚至斜向用力一拖,他居然要自殺。
“不…”三百群情激奮的法國士兵集體驚呼,這時候就看出島津大郎的劍術高超了,在最關鍵的一瞬間,他手腕抖動卸掉莫裡哀企圖自殺的力道。
那一抹並沒有割斷動脈,只是留下了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以及在場所有法軍的憤怒,剛剛莫裡哀那一番愛國宣言,激發起了所有法軍心中的戰意。
“後退……所有人都後退……莫裡哀自己想死,你們也想他死是不是…”島津大郎再也不敢用刀子威逼莫裡哀,他掏出隨身攜帶的手槍頂在特使的太陽穴上,這總不怕他自殺了。
憤怒的法軍差一點就衝上去了,關鍵時刻還是布魯斯將軍克制住了自己“都退後……不要激怒這群瘋子…”
布魯斯冷冷的盯著尚泰王他們“你們現在正在玩火,殺了特使大人,你們所有人也活不成,你們不怕威脅,我們法蘭西的勇士也不怕威脅……”
“剛剛尚泰王你是怎麽對你的士兵們說的,開槍向你射擊?那好,現在我們也可以拿出我們法蘭西勇士的決斷出來……”
“所有勇士們,散開屠城…只要他們敢殺害我們的特使大人,我們就殺光這一城的蠻族為大人報仇…”
“屠城…報仇……屠城…報仇……”吼聲震天動地。
布魯斯可不是傻子,他已經看出了莫裡哀眼中的果決,知道這個性格中帶著偏執的騎士這次是來真的,如果自己和琉球妥協了,到時候非但無功而且還有過。
另外將軍也想明白了,只要自己打勝了這一仗,那麽就算莫裡哀有什麽三長兩短,至少功過是可以相抵的,特使的性命還是留給這群野蠻人殺吧,老子最多也就認一個保護不力的罪過。
“很好,布魯斯將軍,您的決定讓我看到了帝人的勇氣…散開吧,我可以去首裡城走一遭,我要親眼看著這座城化為廢墟……”
“去你媽的………”島津大郎反手就是一個耳光,打斷了特使囂張的叫囂。
這真是一場史上少有的戰爭奇觀,敵我雙方的指揮官好像被放逐到了孤島裡一樣,尚泰王和莫裡哀都失去了對戰局的控制權,他們現在連命令都無法發布下去。
他們一點點的想首裡城突圍,而周邊的法軍投鼠忌器也不敢向他們開火,更遠處的新軍、民團則被法軍犀利的攻擊隔斷,誰都沒法靠近他們。
布魯斯將軍留下了一百五十人的法軍用步槍押著琉球君臣向首裡城退去,而布魯斯將軍則帶著其余的士兵鑽入城市的大街小巷,他們真的是下定決心屠光這座城了。
那霸港,這座東海名港,萬國津梁這次算是真正遇到了生死大劫難,如果說日本浪人之前的暴動,還僅僅是為了搶錢、搶控制權,下手多少還有點收斂,而這群喪心病狂的法軍現在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徹底摧毀這座城。
報仇,報仇,報仇…也不知道他們心中到底有多少仇恨,他們點燃了每一座房屋,屠殺每一名市民,在他們赤紅的眼睛裡只有獸性的光芒在閃耀。
該死的東亞野蠻人,你們為什麽要抵抗?高貴的法蘭西海軍炸你們兩炮,你們居然敢還手,該死……
該死的肖樂天新軍,你們居然敢在歐洲耀武揚威?普奧戰爭那是高貴的歐洲人之間的決鬥,你算什麽東西敢摻和進去?甚至還弄了一個石橋奇跡,你也配,該死……
該死的肖樂天和他用金錢收買的無恥之徒,你們怎麽就敢在全歐洲的媒體上對法蘭西的國家形象進行抹黑?不就是打了你一頓,殺你幾個人,又企圖囚禁你嗎?你怎麽就敢反抗,怎麽就敢喊冤枉?該死……
該死的肖樂天啊,你居然在法瑞邊境侮辱了光榮的法國騎兵團,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你這個膽大包天的黃皮膚猴子,囚禁你是給你面子,你居然給臉不要臉還想逃跑?該死……“
該死,該死,該死……千言萬語就一句話,我們的法皇陛下打你的左臉,你就應該把右臉送上來,想給你一刀你就乖乖的奉上你的胸膛,下賤的野蠻人總要對自己有點自覺吧,怎麽還敢在高貴的歐洲人面前要什麽尊嚴?
該死,這真是翻了天了…
沒有錯,這就是強盜的邏輯,這就是殖民者的心態,中國古人所說的‘非我族類’就是這個意思,不是同一個民族的,那就根本不算人。
熊熊燃燒的城市中,野獸一樣的龍蝦兵們成建制的在戰鬥,步槍齊射打退了一波又一波的新軍反撲,刺刀挑死了一名又一名躲藏的百姓。
現在那霸港所有通往城外的道路上全是逃難的人流,人們哭號著逃離家園下意識的往深山難民營裡鑽,可是琉球只是一個小小島國,就算逃出城市又能如何,人們也逃不出這座島。
那些之前還勸新軍民團離開城市別攪合了和談的市民們,現在全都傻了,腿腳快的早就逃到深山裡了,而腿腳慢的老者一個踉蹌摔在地上渾濁的老眼裡全是不可思議。
“快逃啊,所有人撤到山裡去……鄉親們讓開路,我們幫你們拖著敵人……”一群又一群的新軍、民團、學生兵們逆著人流向城裡突進。
他們知道現在這種添油戰術根本就是白白送死去,但是仗打到現在已經沒有選擇了,士兵們用生命多拖住敵人一分鍾,就會有成百上千的百姓能夠逃出去。
滿心悲憤的士兵們都已經急哭了,那些年齡小的張嘴就罵開了“造孽啊…看看你們造的孽,豺狼的話你們也信?丞相的苦心全都白費了……白費了…”
戰爭至此已經無所謂什麽戰法了,雙方拚的就是意志,就是最基礎的軍事素養,單兵戰鬥力和班排配合才是決定勝負的關鍵。
大海上的法軍戰艦也不敢開火了,現在就連七星山上都響起了槍聲,那些岸防炮台被法軍包了餃子,別看炮台面對大海的一面都是堅固的鋼筋混凝土,但是後屁股卻脆弱的很,防禦陣地只不過是一些沙袋工事。
也許是工程師們沒有來得及完善炮台,也許是從設計開始就沒想過會有敵人從後面攻上來,總之所有守軍都沒想到堅不可摧的岸防炮台會這樣失手。
成群的法軍如狼一樣向山上攀爬,彈如雨下刺刀如林,炮台內那幾十名守軍根本就沒法抵擋,往往才放兩三輪槍就被紅衣人潮給吞沒了。
“*東西,我跟你們拚了……”戰到最後一人,不屈的士兵砸碎牆上的馬燈,火焰頓時在彈藥箱上燃起。
“要死一起死……”在士兵吼聲中,在法軍驚恐的尖叫中,炮台轟然爆炸蘑菇煙塵衝天而起,琉球十座岸防炮台玉碎一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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