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這份奏折在朝堂上激起了軒然大波,六部都懵了之前一點影兒都沒有怎麽突然要設立一個新的軍種了?
八旗權貴們,都集中到幾個王爺家裡商量對策,他們倒是沒有什麽反對不反對的意見,就是分析利害,然後看看有沒有油水。
兩宮太后看見奏折之後,啥都沒有說,只不過單獨挑了兩個風和日麗的好日子,慈禧在禦花園,慈安在北苑各自開席宴請左大帥和李鴻章。
中間同治帝還很是給面子出來敬了一杯酒!
李鴻章一看有門兒啊,朝廷裡的事情只要不是嚴詞拒絕,那就都是有回旋余地的,更別說皇帝太后還賞酒吃了,實在是好兆頭。
同治帝和兩宮太后,就是多聽而沒有多說,面對這麽大的事情他們一致意見是閉嘴,知道這東西不可能短時間能通過的。
不過有一個細節倒是讓人思索,同治帝連續兩次到了通州碼頭,登上了元首送他的小蒸汽船,在大運河上跑了幾個來回。
甚至禦林新軍還配合蒸汽船的大炮,展開了一場實彈演習!
這可是非常明顯的一個信號,小皇帝沒有說同意但是卻用實際行動表現出了自己極大的興趣。
這下可不得了了,以翁同龢、李鴻藻為代表的清流們頓時炸鍋了,之前鐵路擴大、京師交易所擴大的計劃,這群清流因為遭到威脅狠狠的吃了一個憋。
現在正想通過一些行動恢復他們在朝廷中的威望呢,結果這海軍計劃就送上來了!
這群清流想了想,海軍好像沒有礙著誰的錢包,所以自己跳出來反對應該不至於讓朝野都反對吧?
要得罪,也就是得罪一個左宗棠和李鴻章,反正這兩名都是漢臣軍閥,適當的敲打敲打朝廷更願意看見。
十一月底,朝廷清流們率先忍不住了,皇上還沒有發問呢,這些禦史們就開始彈劾李鴻章胡鬧,窮兵黷武,浪費民財!
左宗棠畢竟剛剛回來,正是打勝仗聲望高的時候,禦史們不敢罵的太深,只是說他久不回朝,不通國事,胡亂妄言!
有一份彈劾奏折就有第二份,漸漸的彈劾奏折如同雪片一樣的飛向養心殿,饒是同治帝心中有所準備,可是此刻也讓他們給煩的不清。
“把這個……這個……還有這一些……全都送到左大帥那邊去,然後抄錄一份,給山東的李鴻章送去!”
“都快過年了,這二位可真是會給朕找麻煩啊!”
嘴裡是埋怨的口氣但是身邊太監卻能發現,小皇帝的嘴角是翹著的,看來所謂的生氣都是假的。
小四喜察言觀色,故意傻呵呵的說道“陛下喜歡海軍,那就建唄!天底下只要靠海的國家不都是有海軍嗎?”
“我是奴才不敢議政,反正就是一個笨想法,去歐羅巴回來的時候,聽說連朝鮮、扶桑都有海軍,咱們大清國沒有,多丟人啊!”
“哼!你小子不要胡說八道,幸虧這裡沒有朝中大員,否則你就得去交泰殿跪鐵牌子去!后宮以及太監不能乾政,祖訓你都忘了?”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小四喜趕緊給自己兩個嘴巴子,然後親自去搬案頭的那些奏折,準備給左大帥送去。
就在這時候,養心門富慶大人遞牌子要見皇帝,載淳一聽心腹來了趕緊傳喚!
三爺一進門就看見小四喜正指揮小太監們往外搬奏折呢,衝小四喜使了一個眼色,小四喜湊過去低聲說道“陛下讓把彈劾的奏折送到左大帥那邊,還要抄錄一份給李大人!”
“陛下心情不錯,看樣子建海軍的心思反而越來越盛了,三爺小心應對啊!”
“多謝多謝……”就這麽兩三句話,一根華族央行鑄造的大黃魚,就滑進了小四喜的衣袖。
三爺送禮就是手面大,入宮給太監的都是黃金,主管級別都是大黃魚,辦差的太監給小黃魚,哪怕是雜役上門也能分一枚紀念金幣,很是漂亮。
黃金開路,這紫禁城裡可就沒有人說三爺的壞話嘍!
買到了第一手情報,三爺再見皇帝心中就有底兒了,叩見萬歲之後,載淳賜座君臣二人相對而談。
“陛下!臣這次來就是想商議一下這水師的事情,都吵鬧一個月了,朝中弄的是雞犬不寧,這一個月來微臣家門檻都被踩薄了,都是來打探情報的!”
“再過幾天就進臘月了,朝中慣例都是臘月收尾一年的工作,斷沒有再開新事端的……這有爭議的奏折還是要有個說法啊!”
載淳笑道“朕能有什麽說法,這些禦史都快把李鴻章罵死了,左大帥也跟著吃瓜落!昨天翁師傅來了,一口咬定說李鴻章就是看別人升官發財,權勢更大了,眼紅!”
“還說什麽大清水師就算要建立,也不能給李鴻章,要變成什麽私軍等等的!愛卿你跟朕沒有二心,你說說這李鴻章弄水師,到底是公心還是私心?”
三爺早就想好了說辭“陛下!老話說察見淵魚者不祥,智料隱匿者有殃!”
“為君者,如果明察太深了,所有事情都搞明白了,這不是一件吉祥的事情,很有可能出現不好的偏差!”
“李鴻章為什麽要建立水師?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私心當然有,但是公心一定也存在!”
“私心當然是多一點權勢了,誰不喜歡權勢呢?翁師傅他們這些清流,鬧的如此凶,內心難道就沒有利用名氣輿論來提升權勢的念頭?”
“包括,微臣,一樣也有私心……這大清郵政總局,包攬了很多開山鑿石的工程,也需要很多驛卒沿線修路養護!”
“臣……臣也偷偷的照顧了一下自家人, 很多依托於修建電報線的工程隊,我都是組建自己人的公司,目的是給家族人找點營生!”
“臣有私心,有罪,請陛下重重處罰!”
“哎……這好好的,怎麽說起你的差事了?不過就是一些工程隊,你身為大清郵政總局的責任人,你當然有權利自己做主了!”
“朕還是信任你的……之前你說要新招驛卒的折子,朕不就是批了嗎?小節朕還是能包容的!”
“多謝萬歲!臣惶恐慚愧啊……”
三爺夠聰明,先提個醒自己主動認罪,大清驛卒系統他可是安插了不少家裡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今天主動認罪,求得陛下諒解,以後誰想再用這一點找事兒,可就難嘍!
“陛下能包容臣的私心,有何必在乎李鴻章的一點私心?權勢是陛下給的,將來陛下也能拿去!”
“陛下就看這水師對咱們大清有用沒用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