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啊,奴婢們知道太太不願意摻合到生意場和官場裡面去,都太黑暗了人心都是髒的,那些官員也太無恥了!”
“為了升官發財,他們吃喝宴請走門路都是輕的,有的連自家的媳婦、小姨子、大姨子、親妹子什麽的都往上官被窩裡送啊!”
“只要能升官發財,誰還要臉啊!祝保大人買幾個戲子,走這個髒門路也是不得已的事情!”
“這年頭想要獨善其身,也得有獨善其身的實力啊!夫人和三爺給富察家帶來了好多的生意,也確實每一門都能每年分個十幾萬兩銀子……”
“這是夫人和三爺的心意,家族裡面斷然沒人有怨言的,而且這銀子可是真不少,要是放在鹹豐年間那日子可就過成一朵花兒了!”
“但是夫人您是好久沒在民間討生活了,您是真不知道如今世道的物價是怎麽樣啊!十萬兩放在十幾年前那還真是一筆大錢,但是放在如今可真是一筆小錢兒了!”
“祝保大人眼看著官場運作成本是水漲船高,想找夫人和三爺張嘴又沒有那個膽子,也隻好守著一年十多萬兩銀子小心過活了!”
“不夠啊,真的是不夠……他貪汙河工的銀子,其實也真的是無奈之舉,夫人您得設身處地的琢磨一下,祝保他們現在所生存的官場,和過去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奢靡之風翻了十倍,可是他們收入也就翻了一兩倍……如此大的差額,他不找銀子去難道家裡喝西北風嗎?”
富慧可不是從小到大都是嬌小姐的,她沒有何不食肉糜的臭毛病,小時候也是東跑西顛的大腳丫頭,沒少讓街坊鄰居笑話!
家裡溫飽雖然能夠解決但是還想多富裕那是不可能了,八旗裡面人情分子那麽多,兄弟跑官兒也要花錢,所以富慧年輕時候也著實為銀子頭疼過好久!
什麽找親戚借錢,找王爺求情,甚至去當鋪典當古董字畫,去京郊的幾畝菜地跟佃戶打嘴官司……這類事情她可沒少乾!
民間的疾苦她比誰都領悟的深,不過就是和肖樂天成親後,拜托了男人的本事這才好好的當了幾年闊太太!
這幾年她確實脫離民間了,腦子裡的盤算還停留在十多年前呢,給家族尋找的產業也是保證夠用就行,她可真沒想到如今的世道早就變天了!
富慧是個聰明人,一點就透,仔細想想如今這個經濟格局還真是這麽一個道理,她心中的那股惱怒之氣也就漸漸的消了!
平兒和晴雯一看太太不說話了,知道這件事總算是有緩兒了!
打鐵要趁熱,晴雯低聲說道“太太啊!不管怎麽著……娘家也是您的依靠啊!您看二夫人那邊,范家的生意做到全世界去了,二夫人在扶桑那跟公主又有什麽區別!”
“跟我講這些經濟的范進掌櫃,就是范家的一個普通子侄,但是如今嘴裡談的生意都是幾百萬兩起價啊!”
“哪裡像祝保大人這樣,十幾萬兩銀子還要節省著花呢?”
“大夫人您不能這樣了,這次見了老爺您得撒撒嬌,您得主動要啊!娘家人都好了,您才能好呢!”
“說句不中聽的話……您和二夫人早晚有一天要因為子嗣交鋒的,您不考慮自己的前程,未來大少爺的前程您不考慮?”
“得提前布局啊,我們去過多少佛寺道觀了,那麽多人都給夫人批過八字,看過面向……您就是宜男的面向命格,無非就是早晚而已!”
“這時候您不給大少爺提前做準備能行 嗎?這祝保再不濟也是未來大少爺的親表哥,有血脈的!”
“真到打仗的時候,賣命當槍子兒的還不是家裡人嗎?這下夫人您都得好好琢磨琢磨啊!”
富慧臉色越來越慘白了,她揉著太陽穴閉上眼睛“你們下去吧,我累了,別胡說八道了!”
平兒和晴雯給夫人蓋上被子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剛到門口還沒有出房間,就聽富慧冷冷的說道“要是我在外面聽到有人嚼這個舌根,那就是你們這些當姨娘的罪過,到時候休怪我翻臉無情啊!”
平兒和晴雯趕緊跪下扣頭“賤妾不敢,此話只是在夫人面前說一次而已,再不敢亂講的!”
二人離開了房間,都送了一口氣,借著月光穿過後花園回自己休息的臥房,此刻祝保已經退出了二門,跟著媳婦和小妾在二門外焦急的守候著。
一看平兒和晴雯出來了,一家人趕緊湊上前去諂媚的打千行禮,那拍馬屁的熱切話一車一車的往外倒。
晴雯冷笑著說道“這些虛頭巴腦的就不用說了,要不是看在你幫平兒姐姐賣力尋親的份兒上,我們會管你?”
“你也少拿那點不值錢的土特產糊弄人,也別指望我值你的人情……老爺給我們的東西什麽沒有?古今中外,要什麽我們沒見過?”
“呵呵……還貪汙河工的銀子,瞧你那點出息?人家華族裡面那麽多商人,那個不是百萬身價?”
“二夫人家族裡那些做生意的,都富可敵國!哪裡像你們一樣,活丟人!一年守著十幾萬也不知道增值賺錢,最後還要從百姓身上貪銀子!”
“讓我那隻眼睛瞧得起你,哼!”
晴雯這一番話給祝保臊的啊,臉都紫紅紫紅了,也不敢反駁一句,晴雯罵了幾句也覺得沒有意思,扭頭回房間休息去了。
平兒性格還多少溫存一些,她伸手扶起祝保的妻子和大女兒“你們也別生氣,晴雯就是那個性子,話糙理不糙!”
“祝保大人您多跟夫人和三爺溝通溝通, 賺銀子的機會多了去了,又何必找百姓貪汙呢?”
“今天這個事情,我們倆想盡辦法……算是有點緩和了!”
“哎呦!下官給姨娘磕頭了……您可真是救了我一家的性命嘍!”一聽有緩兒,祝保膝蓋一軟直接跪下了。
“哎呀……給我磕頭算怎麽回事,你趕緊起來!我只是說有緩兒,也沒說一定能成……”
“還是要看明天夫人醒了之後怎麽說,萬一今晚休息不好,明天有起床氣了,到時候你可小心點!”
“哦對了……晚飯前你給夫人找的那個濟南名醫,說的醫理夫人還是很認可的……他開的湯藥剛剛也喝了一點,明天臨走前你讓大夫再把一次脈!”
祝保一聽趕緊笑道“哎呦……姑媽要是覺得好,就讓這大夫一路跟著吧!我去跟他說,花多少錢我都把這件事兒辦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