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軍這些桀驁不馴的家夥也就肖樂天可以震懾,當天晚間一場由肖樂天和約瑟夫共同出題的考卷就開始進行油墨印刷了,所有軍營裡的士兵都在緊張的準備著明天的考試。(首發)
琉球王尚泰、翼王石達開還有肖樂天這三位琉球國身份最高的領導者,當天晚間湊在首裡城的城牆之上,迎著海風擺開了宴席。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尚泰王就第一個醉了,他端著白瓷酒盞伸手指著月光下黑沉沉的岸防炮台,那上面是剛剛搬運就位的美製280岸防炮,巨大的陰影如同一隻怪獸一樣虎視海灣。
“丞相大人啊,我從來沒有想到過,琉球王國也會擁有如此恐怖的巨炮,您可知道,就在三天前巨大的火炮上岸之後,所有日本人一個個嚇的面如土色,甚至有人跪在地上頂禮膜拜!”
“爽快啊!實在是爽快,琉球王國有了先生真是社稷之大幸,是小王我的福氣,請先生滿飲此杯……只要琉球能夠強大,小王我就算天天吃乾魚稀飯也是開心的!”
尚泰王怎麽可能不興奮,二十多歲的小夥子正是血氣方剛的歲數,幾百年受盡日本人的欺凌今朝一雪前恥,而且國家在肖樂天的帶領下蒸蒸日上,一切就如同做夢一樣。
不是沒有人提醒過尚泰王要小心肖樂天,琉球王室也有一絲擔心怕肖樂天吞並琉球王國的宗廟,但是形式比人強,肖樂天的勢力已經從經濟、政治、軍事、文化等方面全方位滲透琉球。
名義上一千多新式軍隊屬於琉球王國,但是裡面所有中高層軍官全是肖樂天帶出來的,琉球王室根本就指揮不動。
還有那十所學校,接受的都是肖樂天的西學教育,所有人都認肖樂天為宗師,用不了三年,琉球朝堂上將全是肖樂天的弟子。
更要命的是樂天洋行對琉球王國的經濟控制,現在市面上流通的洋錢全部都是墨西哥鷹洋,士兵發的軍餉全都是印刷精美的紙幣,王國的金融已經被樂天洋行所壟斷。
唯一的希望就是肖樂天說話算話,希望他的眼光長遠而且廣闊,希望他多多關注這個世界,別把這一縣之地太當回事了。
另外就是寄希望於大陸文明走來的精英吃相不要太難看,好歹給琉球王室留一張面皮啊!
肖樂天和石達開相視一笑,尚泰王的蹩腳馬屁他倆都聽出來了,幹了一杯之後肖樂天笑著說道“陛下這是向下臣來哭窮了?哈哈哈嗎,我懂我懂,這一年來琉球國庫光出不進也是難以維系了,雖說洋行接手了朝廷的主要支出,但是陛下自己也要有點零花錢啊!”
說話間一名帳房先生一樣的華人捧著一個黑漆木匣子走了上來“見過陛下,見過丞相大人,這是洋行準備好錢票,請查收……”說完放在桌子上,倒退著走下了城牆。
打開木匣裡面是一遝遝的洋行印刷的錢票,肖樂天隨便撿起一遝翻了翻“陛下,這裡是二十萬銀元的小額存單,算是陛下今年的過年錢吧,現在市面上商人已經認這種錢票了,宮裡想直接用,或者兌換都是很方便的……”
二十萬銀元!還是隻給皇室的零用錢!尚泰王多咱也沒有這麽富裕過啊,以前琉球王國是一年是能收上六七十萬的賦稅上來,但是島津家要拿走一大半,剩下的還要維持百官和軍隊的開銷,皇宮一年根本就沒有多少結余。
在尚泰王的記憶中,皇宮年底和戶部算帳之後,能有個五六萬兩的結余就算是燒高香了,而這點結余就是國王的私房錢了。
今天,肖樂天伸手就給了尚泰王二十萬銀元,這都趕上平日裡四年的結余了,尚泰王激動的手都有點發抖了。
“師傅啊,現在琉球百廢待興,到處都需要錢,這些錢還是用在更重要的地方上吧……”尚泰王嘴裡客氣,但是眼神已經粘在上面拿不下來了,他心中甚至有了重新修繕首裡城的打算。
肖樂天早就看透他的心了“陛下不要推辭了,誠然如陛下所說現在百廢待興到處都需要錢,但是也不差這二十萬,放心吧以後每年的結余只會增長不會減少,您就瞧好吧……”
尚泰王真是醉了,自己一個人就喝掉三壺女兒紅,最後抱著錢箱不松手,幾個內侍搶都搶不過去。
內侍攙扶著陛下回后宮休息,城牆上隻留下石達開和肖樂天兩人,百步之內沒有一個人影。
“先生想好了?這個琉球您不準備吃了?”石達開一直都有這個疑問,尤其是肖樂天在酒桌上隱隱向尚泰王作保的時候。
“呵呵,王爺想錯了!”肖樂天手指著碼頭上一艘艘燈火通明的洋人海船,又指了指正在修建的岸防炮台。
“看看這一切吧,我不說十年前了,就算三年前王爺您想過這樣的場景嗎?現在的世界早就不是聖人所居住的世界了,文人的理想國已經不複存在,象琉球這樣的國家最終的命運就是被大國勢力所吞並……”
“我這不是危言聳聽,這是鐵一樣的現實,這裡可不是內陸貧瘠的小國,沒有多少人惦記,這裡是萬國津梁,這裡是中華文明的出海口,也是鎖住中華國運的鎖鏈……”
“這一串島鏈實在是太重要了,只要琉球王國在咱們的控制之中,那麽渤海、東海、黃海可就全變成咱們中國的內海了,敵人想要入侵進來就必須要突防第一島鏈……”
“戰爭在太平洋上或者南海上爆發,總比讓人家頂在家門口上用炮轟強吧?在我的設想中,一條武裝起來的島鏈和兩三支遠洋艦隊可以把外敵擋在太平洋上,擋在南海之南……”
石達開當場倒吸一口冷氣“先生你這手筆太大了,這得多少戰艦才能封鎖住這麽大的一片海域啊?這到底需要多少錢啊?您以一己之力想辦成?”
肖樂天搖了搖頭,後槽牙咬的咯嘣咯嘣的響。後世的北洋水師,從戰艦選購到碼頭建設,再到籌辦學堂培養人才順便養軍隊,總工花了3000萬兩白銀就把骨架弄起來了。這還包括了貪汙的錢在裡面。
就按照晚清官僚體系的貪腐勁頭,這三千萬兩怎麽也得吃掉一半去,估計一個北洋艦隊1500萬兩白銀也就足夠了。核算成當時的美金大概在四千萬左右。
這筆錢很大嗎?也許對於琉球、日本這類小國來說就算是巨款了,但是對於龐大的中華來講,根本就是九牛一毛,給小日本的賠款兩億兩白銀不也沒眨眼就賠了嗎。
這點小錢要是放在人家和珅和中堂眼裡,都不帶用正眼瞅的,中華民族幾千年攢下來的家底龐大的根本無法想象。
“王爺您就放心吧,他和珅能從乾隆手裡貪走兩億兩白銀,你當我沒有這個本事?實話跟您說了吧,您的老仇人曾國藩已經和我達成協議了,以後江南市面上的散碎銀兩任由我選用,而且胡雪岩也要全力配合,到時候鑄幣機就放在琉球……”
提到曾國藩,石達開沉默了,這是天國的老仇人了,多少子弟死在他的手中,可是現在肖樂天居然要和他進行合作,從情感上他就過不去這個坎。
肖樂天知道這個暗瘡不挑破了是不行的,自己的布局太大了,必須要拉攏一切可以合作的盟友,想救這個衰亡的國運,不和如日中天的湘軍合作是不行的。
“對不起,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咱們這個國運真的太衰敗了,就好像臨終的病人吊這最後一口氣一樣,不能折騰了,咱們不能再打內戰了……王爺啊,華夏一族真的沒有多少時間了……”
石達開仰頭幹了一杯熱辣的美酒歎息說道“軍師說的我都懂,我知道您想給中華多保留一口元氣,可是你想過沒有,這麽多勢力怎麽黏合在一起呢?”
“這段時間我一直研究西方的那些民主製、共和製、君主立憲制度……我想來想去也想不通,他們是怎麽讓國家內的各個勢力相互服氣的呢?讓不同信仰,不同價值觀的人坐在一起,利益相互分享?我怎麽想都感覺太不靠譜了……”
石達開長歎一口氣說道“軍師啊,你是明白人,你對這個問題應該想的比我清楚。就咱們這小小的新軍再加上刑堂,就您手下這些弟兄們,就有多少人了?我沒統計過也得有幾萬了。就算你沒有攬權的心,他們呢?”
夜風突然一緊, 就如現在肖樂天的心一樣,這個千古難題到底有沒有答案?權力究竟是集中好還是分散好,到底有沒有一個標準?
想想前世清朝滅亡後的幾十年混戰吧,中國人用行動向世人證明了,國人都是誰都不服誰的,軍閥林立、派系橫行,閻錫山為了割據山西都能把鐵軌的間距給改了,這種民族根性搞分權製真的能行得通嗎?
“王爺,給我一點時間,讓我試一試,讓我用這一生去趟一趟陌生的路,總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辦法的……”
石達開凝神關注肖樂天好半天,最後笑了“放心吧,我心中早就沒有那麽多仇恨了,曾國藩是殺了不少天國的弟兄,可是死的那些弟兄又有幾個沒有殺過人?大哥不用說二哥,五十步也不要笑百步……黃泉路上,別說報復了,想找我們索命的冤魂又有多少……”
肖樂天聽著鬼氣森森的話語,突然感到了一陣的心悸,他突然發現自己已經走入了深水區,隱隱約約看見了前方最大的一顆暗雷,一個可以將所有事業徹底摧毀的暗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