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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侖再次啟動,渾身被汗水和尿液濕透的艾爾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無力的癱倒在高侖肩膀上,望著漆黑的地空愣愣的出神。
皮克也沒有說話,兩個原本無話不說的好朋友卻因為這次事件,產生了不小的隔閡。
其實艾爾不怪皮克,畢竟這是地精的生存法則。換成自己,也是無能為力吧。
直到看到城頭上巍峨的鬥獸場外牆上的燈光,艾爾的心才略微平靜下來。長出一口氣,艾爾掙扎著坐起:“不是吸血鬼。”
“什麽?”聽到好友說話,心情糾結了一路的皮克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趕緊回應。
“我說,趴在我身後的不是吸血鬼。”艾爾衝皮克笑道。
小紅毛其實把友情看的很重。所以才會因為自己什麽都沒有做而感到羞愧。艾爾溫暖的笑容頓時融化了他的心結,回過神來的皮克急忙追問:“為什麽這麽說?”
“溫度。”艾爾摸了摸已經風乾的脖頸,“吸血鬼是冷冰冰的,而那條舌頭卻很溫暖。當時我只顧害怕了,腦子根本沒轉。”
“嗯,也就說不是亡靈?”皮克的腦筋也活絡起來。
事實上,地精雖然怯懦膽小,但艾爾和皮克本不應該這麽菜。畢竟他們都是見過世面的角鬥士助手。只不過是在恐怖的高侖墳墓等一系列的心理暗示下,才讓他們心生恐懼,以為遇見的是什麽恐怖強者,於是毫無反抗之心,早早的投降了。
“對了皮克。剛才他們說是……我妹妹?”
“是維克說的。”皮克努力回憶著當時的情景,“他問你有沒有個妹妹,還說你身後的家夥長的也很怪。”
艾爾點了點頭。“我想起來了。”
不知不覺,兩人已來到繁華的街道。徹底放松下來的皮克笑著問道:“下面去哪?”
“找個外來人把東西賣了。”艾爾躍躍欲試。
“好!”見艾爾似乎忘記了先前的不快。皮克悄悄松了口氣,興奮的操縱著高侖衝入人群。
地精語中的‘高侖’如果翻譯成通用語,就是指‘魔像’。但比起擁有自我意識的智慧種族,地精口中的高侖更多時候是特指:沒有思想、只能被人操縱的機械傀儡。
但擁有自我意識的魔像,如果單論構造,其實和地精的高侖相差不大。所以艾爾的目標就是這些遠道而來的魔像勇者。因為魔像勇者們雖然胸膛內的火種能熊熊不息的燃燒下去,可老舊的身體卻要定時更換。
很快艾爾就賣掉了全部的火花塞和滾珠,收獲135枚銀幣。皮克也不錯。憑借高侖撿回來的大型構件,他輕松賺取了1200枚銀幣,也就是12金幣。
“嗨~小哥,做個保養吧?”路過一家高侖護理店,店口處的夥計笑著攔住去路。
“不做不做。”皮克不耐煩的打發。
“嘿嘿!這位小哥,高侖都鏽的掉渣了,再不保養,就要報廢了哦!”
“你胡說!”皮克怒了,“少爺上月剛做的護理!”
夥計不以為意的聳聳肩,一臉欠扁的指了指高侖身後。
皮克回頭一看。頓時石化。
只見,一條蜿蜒的鏽跡正沿著身後的街道一直連到高侖腳下。伴著細微的沙沙聲,仍在不停落下的鏽渣竟在高侖腳後跟堆起座小沙堆!
“怎麽可能……”皮克滿臉驚愕的揉了揉眼睛。再勾頭看去,鏽堆仍舊頑強的堆在哪裡。顯然,這不是幻覺。
“我上個月才做的保養啊!”皮克已經帶著哭腔了。做一次護理的費用恰好是10金幣,剛剛裝滿的錢袋還沒捂熱就被人掏空,皮克能不哭嘛。
“小哥,瞧你這尊高侖的狀況,通常的護理似乎力有不逮啊!”割肉剔骨的光刃從夥計眯著的小眼內嗖嗖射出,收割著‘肥羊’的血肉,皮克想死的心都有了。
“要多少錢?”艾爾不動聲色的問道。
“您如果能多出50%的價格。我保證還你一尊瓦亮瓦亮的大家夥。”夥計笑眯眯的伸出五根手指。
“10%!”皮克額頭青筋直冒。
“50%。”夥計挑了挑眉毛。
“15%!”皮克嘴唇又咬出血來。
“50%。”夥計摳了摳鼻孔。
“你!”
艾爾拉住暴走的同伴,衝著正將鼻屎吃進嘴裡的夥計道:“30%。這是我們的全部。”
“成交。”吮吸著手指,夥計露出個讓人崩潰的笑容。
悄悄將自己那100枚銀幣交給皮克湊足了高侖的護理費。不理會罵罵咧咧的皮克,艾爾蹲下身來,盯著高侖腳後跟的那堆鐵鏽定定的出神。
“怎麽了,艾爾?”罵累了的皮克也跟著蹲了下來。
艾爾趴在他的耳邊低聲道:“皮克,那些高侖殘骸不也是滿身鏽跡嗎?”
皮克幡然醒悟,“對哦,所有殘骸都是一身鏽跡……”
艾爾輕輕點了點頭,“看來,它們死亡的時間要比我們猜想的晚很多。甚至我懷疑就是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說的沒錯。”皮克附和著點了點頭,並未深想。現在的他,滿腦子都是自己的高侖吧。
護理高侖花去了兩人全天所得。皮克還好,畢竟家裡能供給吃喝,可只剩一個人的艾爾必須想辦法再賺些錢來。
第二天,經過一夜深思的艾爾獨自趕到了垃圾山谷。
最近一段時間垃圾山谷成了拾荒者們的聚寶盆。無需花費太多力氣,艾爾就能獲得足夠維持生活的金幣。本可以不必冒險,但他卻毅然選擇了前往垃圾場深處的高侖墓地。
堆在心中的太多疑團是一個原因,另外,他對那個據說和他很像的怪胎也很好奇。畢竟從記事起。他就被周圍的小夥伴們一口一個怪胎的叫到大。所以他對另外的怪胎有著一股近似天生的憐憫。
或許,能從同為怪胎的口中,得知爺爺一直不肯告訴他的。自己的來歷。
其實從懂事起,少年心中一直有個疑問:收養他的爺爺為什麽從不提他的父母。為什麽總是對他的出身諱莫如深,又為什麽家中連一點點與父母有關的碎片都找不到……
我,究竟是誰的孩子?
使出吃奶的,勁擰掉報廢高侖髖骨處的閥門,艾爾小心的將橡皮管插入。張嘴含住皮管另一端,狠狠一吸。粘稠的黑油立即順著皮管衝入喉嚨,強忍著嘔吐的衝動,艾爾飛快吐出皮管。塞入事先準備好的玻璃瓶。
“嘔——”黑油剛入玻瓶,艾爾再也忍不住的大口嘔吐起來。直到將胃液吐出,強烈的嘔吐感才漸漸消失。艾爾齜著黢黑的牙齒苦笑,顯然潤滑劑不在地精的食譜上。
兩大瓶潤滑劑足足有十加侖,艾爾用布條掛在胸前,艱難的向發現鏽蝕高侖的墓地走去。
速度極快,身材不大,能腐蝕金屬,喜歡吃潤滑劑油……的怪胎。想著扒住他肩膀的髒兮兮的小手,似乎還白裡透紅、胖乎乎的。艾爾就一陣眩暈。
白胖小手明顯是血肉之軀的特征,可為什麽喜歡喝潤滑油呢?
“阿嚏——”不小心將漂浮的鐵鏽吸入鼻孔,艾爾重重的打了個噴嚏。
嗖——
靜謐的墓地猛然飆過一道殘影。揚起的鏽渣宛如一條褐色巨蟒。
艾爾順著翻滾的鏽渣,很容易就找到了怪物消失的地方。吞了吞嚇出的口水,艾爾沿著垃圾山的邊緣,小心的向目標走去。
貌似目標就藏在一個廢墟下的洞穴中。當艾爾靠近時,洞口正向外噗噗的冒著氣。裡面的家夥也發現了那條暴露蹤跡的鏽塵,正不遺余力的吹散它。
艾爾啞然一笑,心中似乎不那麽害怕了。
也許是感覺到艾爾的靠近,吹氣聲忽然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含有警告意味的低頻嗚咽。作為老練的角鬥士助手。艾爾對這種魔獸在威脅靠近時發出的極特別的聲音,十分熟悉。於是實相的停下腳步。輕輕取下掛在胸口的油瓶,暗中蓄力打開。
啵——
意外的高音嚇了艾爾一大跳。洞內嗚咽聲陡然高亢。撲面而來的威壓險些令他背過氣去,小地精雙膝一軟,撲通跪倒在地。
手中的油瓶隨之傾倒,潤滑液咕咚咕咚流了一地。
也許是嗅到了潤滑劑的氣味,嗚咽聲很快停息了。渾身打顫的艾爾隻覺兩眼一花,倒在地上的油瓶不見了。
“嗝——”熟悉的氣泡從洞穴內冒出,艾爾不由暗暗出了口氣。抬手拭去額頭的汗珠,艾爾取下另一個油瓶,匍匐著向洞穴爬去。
裡面的怪物只是象征性的叫了幾聲,並不是警告。艾爾一路爬行,壯著膽子來到洞穴邊,小心的抬起頭來。
洞穴很深,艾爾憑借地下城生物獨有的黑暗視覺也看不到底。偷瞄了一下入口的大小,似乎自己也能鑽進去。但權衡再三,他還是打消了這個太過瘋狂的念頭。
畢竟,正如哥瓦老大所說,他是個地精。
可就這麽放棄,艾爾又很不甘心。冥冥中他有一種很奇特的感覺, 裡面的怪物似乎對自己並沒有惡意。思前想後,小地精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小心的拔出橡木塞,輕輕的將油瓶歪向洞穴。
吧嗒!
濃稠的油脂一滴滴落進洞穴深處,糯糯的舔食聲重又響起。艾爾抖動著雙肩嘿嘿一笑,悄悄將瓶口移出洞穴。他原本想借助潤滑劑將小怪物誘出洞穴,可惜……
手中一輕,裝滿黑油的玻璃瓶再次消失。
艾爾頓時泄氣,不甘的伸頭看了眼黝黑的洞穴,忽聽一聲飽嗝,從洞內一路漂浮上來的氣泡應聲撞碎在小地精臉上。
“……”
黑暗中似乎響起小怪物無聲的嘲笑,艾爾顧不得擦去臉上油脂,垂頭喪氣的離開了。
失望的小地精沒有發現,在他身後黑暗的洞穴深處,似乎亮起一對熠熠生輝的明眸,正靜靜的凝視著他遠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