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說話也沒有停頓:“我想到這裡，就知道，直接送她們錢，她們是不會要的。所以，我就想到了那個莊子，五千畝良田，那個時候，在我們王家是小的不能再小的產業，都不值得一提。不過，我不是要送彩玉五千畝良田，我是為了送彩玉那莊子上埋著的五萬兩金子。我想著，有了五萬兩金子，我的幾個孫子，也能過的很好了。”

　王夫人聽著更加自責了，你看人家老太太對隔著幾層的重孫子都想著，自己呢?對於自己的嫡長孫卻不聞不問，真是個木頭啊。

　王老太太說:“那個時候，我把莊子給了彩玉，原本想著，等到過一段時間，彩玉需要用錢的時候，我再讓春紅把這個錢告訴彩玉，這樣彩玉為難的時候，有這個錢幫忙，也能衝淡一點對我們家的怨恨。哪裡想到，沒有多久，彩玉沒有遇到為難，倒是我們家遭了抄家大禍。”

　王夫人聽了歎息一聲。

　王老太太說:“那個時候，彩玉給我來報信，並且說，京城王家已經被抄家了，王家的男丁都被抓了，殺頭了。女眷，孩子都被關在監獄了。她本來想上京城贖你們呢。她說，她問志成要那十五萬兩銀子就是為了這個時候，贖人用的。否則，她的嫁妝也夠養活孩子了。她要豆油坊的生意是為了將來給孩子一個營生。現在這十五萬兩是用的時候了。可是，她說，現在去京城，我這邊就麻煩了。京城裡面反正已經這樣了。我們家在京城的親戚應該會贖出來這些女眷和孩子，畢竟還有宮裡的賢妃娘娘主持大局的。她的親娘，她總不會不顧的。”

　聽了這個話，王夫人真是羞憤交加。

　王老太太說:“倒是我，一個老太太，在安城沒有人管，她放心不下。所以，想等到我的事情辦好了，把我安頓好了，她再慢慢的上京城。也不晚。到時候，大概京城的賢妃娘娘已經把人都救出來了，她只要去把人都帶回來，回到安城團聚就行了。王家遭逢大難，恐怕要避風頭幾年了。“

　王老太太說道這裡。也忍不住歎了一口氣說:“彩玉這樣的安排我也覺得很有道理，本來我跟她說，我這裡不要緊，我一個老婆子還能支持住。我還有幾個親戚，有幾個人，也有錢，可以贖出來我。那個時候，驟然聽到那個噩耗，我的兒孫都被殺了，我那心裡難過的。唉，不能提。同時心裡還焦煎著，擔心，京城的你們，在監獄裡不知道怎麽樣了。”

　“彩玉看我當時身體不好的樣子，很是擔心，放心不下我，對我說，一般人是買不出來人的，這一次和以往不一樣。不是能拿錢就解決的事情。幸好，彩玉身邊有文蕙郡主留下的人，可以幫她和官府打招呼。在江南，尤其是安城。還沒有誰敢不給文蕙郡主，不給小陳家面子的。所以，她要留下來救我。這麽一說我也明白了。我留下的後手，也就是我的幾個陪嫁丫鬟，現在雖然是良民，是富家翁。可是，畢竟在官面上不行，還是要仰仗著彩玉。”

　“京城裡的人想來也是這樣，彩玉去京城也不一定能辦成事情，畢竟，京城需要更大的官才行。但是一想，我們家瑤珍現在就在京城皇宮裡當著妃子，還能救不出來她自己的親娘和她的侄子們?所以，我也就定了下心，趕緊先安排家裡的一切，總不能讓你們娘兒們幾個回來，連吃飯的錢都沒有啊?”

　“所以，我就把家裡的一些好拿的東西，偷偷的轉移到了彩玉的莊子上一批。當然了，也沒有全部都轉移走，我們家在德慶和青陽城的宅子裡的都轉移走了，哪裡不顯眼，倒是安城我的一些東西，除了那些要留著當念想的，其余的我都留著，等著他們抄走，這樣才能不顯山不露水。我這邊都準備好了，彩玉也都打點好了，我是一點委屈都沒有受。雖然有人想為難我，但是，都被郡主府的人出面給解決了。”

　王夫人聽著呆了，沒有想到，救了他們的是她們背叛了的小陳家。

　王老太太說到這裡，也忍不住悲戚起來說:“哪裡想到，我這邊都準備好了，你們那邊卻成了那樣，瑤珍她到底是怎麽想的?怎麽一直忍心這樣看著我們王家滅亡呢?最後還是彩玉去救了你們回來。真是沒有天理了。“

　王夫人聽了心如刀割，也哭的說不出話來，心裡對自己的女兒真是滔天大恨。

　王老太太看王夫人難過的樣子，反而不好意思了，收了哭聲，反過來勸慰王夫人說:“好了，我們不說那個沒有良心的瑤珍了。我們還有我們的生活要過的。我是要和你商議下面我們王家的路怎麽走。現在王家只剩下我們兩個老寡婦帶領孫兒們了，我們要是不振作，我們王家真的是完了。”

　這話說的王夫人也止住了哭聲，她把仇恨埋在了心底，強自振作起來說:“母親，你說吧，我都聽您的。”

　王老太太說:“現在我們王家的子孫，分成三處。一處在安城，我們這裡，除了我們兩個老幫子，還有四個孩子。我的意思是這個時候，就不要分嫡庶了，也不要分房頭了，都是我們王家的子孫，我們重新立家。除了我們這裡，還有一處是在藍家，彩玉那裡有三個孩子，彩玉自會照管。可是，那也是王家的血脈。那個二夫人在京城，她那裡還有她自己的一個兒子，還有一個她的妾生的兒子。那個亂家的二夫人，我雖然恨她，可是，她的兒子們不管是嫡出還是庶出，都是我們王家的血脈，也算是一份。”

　王夫人點點頭。

　王老太太說:“這麽算下來就是九個孩子，比起來我們之前王家那一大家子人，上百口子來說，真是少的可憐。可是，比起一般被抄家的人家來說，我們還算是好的。所以，我的意思，總共七個男孫，一起分我那五萬兩金子。每個男孫分七千兩金子。這也能兌換成七萬兩銀子，也夠一個男孫成家立業的了。剩下的一千兩金子，就分給這兩個女孫，每個女孫也能得五百兩金子，那可是五千兩銀子，當嫁妝也很體面了，另外，比如彩玉，她一定另外也有東西送給她女兒，也能很體面的嫁出去。我們這個女孩，除了這五千兩銀子的嫁妝之外，我還有一些金珠首飾，也能給孩子當嫁妝，一樣算是好嫁妝了。你看這樣分派怎麽樣?”

　王夫人很是佩服王老太太的大氣，她說:“母親分配的很好了，媳婦只有佩服的份兒。”

　王老太太說:“我們這邊，我不是手裡還有四五萬兩銀子嗎?這些東西，還有我讓彩玉藏起來的那些金珠，財產我也有分派。那些金珠財產就是我們兩個老幫子的養老錢。足夠我們生活的很好的。老人家也不能沒有錢，那樣生活的不體面。回頭取出來，我分給你一半。將來我們去了，這些東西再分給孩子們當個念想。那四五萬兩銀子，我想夠我們帶上孩子遠走他鄉的。”

　王夫人本來要推遲婆婆給的一半金珠的，可是聽到婆婆的後半段話，不禁呆住了，問:“我們要去哪裡?幹嘛還要遠走他鄉，我們不是有錢，還有這個莊子嗎?還有祖宅呢?”

　王老太太說:“你這才過一兩個月的窮日子，就忘記了富貴的生活了?這銀子都是死的。我們看著分給每個孩子幾萬兩銀子，是很多，可是，和我們家全盛的時候比起來，算什麽?我們家之前，光是每年給宮裡的瑤珍，都是上百萬兩銀子的給。你忘記了?”

　王夫人怎麽會忘記?在她全盛的時候，這幾萬兩銀子也真是不算什麽，可是，現在可是個大數字了。

　王老太太說:“錢是死的，人是活的，坐吃山空的道理你應該明白。再多的錢，也比不上一個能賺錢的產業。”

　這一點王夫人是明白的。

　王夫人說:“可是，我們的銀行已經被大楚銀行收走了。我們家的糧食生意也不好做了。畢竟，不管我們現在做什麽，白家都會盯著，想想只能老實的呆住，做一個老實的地主，收個租子過日子了。等過了這陣風頭再說。”

　王老太太說:“我們的罪的是白家，這陣風要什麽時候才散啊?白家能矗立幾百年，可不是幾十年內能垮的。所以，我們不能呆在大楚了。我想帶著孫子，孫女們，還有這些銀子，一起去南洋。”

　王夫人呆了一呆。

　半天，臉上終於第一次露出高興的神色說:“母親真是有辦法。這個法子真是好。算起來，天下能容的下我們王家，又讓白家的手伸不進來的只有南洋了。那裡可是小陳家的地方，王家，皇上，在那裡統統不好用。唉，可是，我們家本來就是背叛小陳家的。小陳家能收留我們嗎?”